第24章 ☆、第三世(7)
林炀扛着兩袋糧食回來後,就鑽進廚房開始揉面了。容郁也鑽了進去,把在一旁流口水的李芳給趕走了。
李芳一肚子氣地回了屋,揪着尤淇淇的耳朵道:“下午你和将軍、少爺都說什麽了?就瞞着我一個!再不說,就把你耳朵割了下酒!”
尤淇淇哎喲哎喲兩聲,委屈道:“我沒說什麽,是将軍說糧不夠了,再這樣下去要人吃人了。”
“朝廷不會運糧來嗎?現在路還是能走人的。”李芳奇道。
“要是糧能運來,将軍也不至于這麽愁了。”尤淇淇嘆道。
“皇上,雖然荒唐,但這種事他不會不上心的,玉門關失守,大周就再無天險可守了,南面是一馬平川的平原,以匈奴的腳力,半個月就可以疾馳到京城啊!”李芳不敢置信道,“皇上這是要作死嗎?”
“皇上就是不作死,也有人巴不得他死。反正匈奴搶夠了東西殺夠了人就會跑,換個皇帝他們還更高興呢!”尤淇淇道。
李芳盯着她,道:“你說的有人,是誰?”
“現在大周還有誰手裏有足夠的兵?還有誰的學生門生遍布六部?”尤淇淇反問道。
李芳喃喃道:“容将軍,安太傅。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懂了。”
尤淇淇擦擦汗,看着李芳對着牆,沉浸在震驚中去了。
廚房裏,容郁道:“不然咱們跑吧。”
“我說了,我會和骠騎軍裏所有人同進退,共生死。匈奴人要入關,除非踩着我們的屍體。”林炀揉好了面團,放在一邊饧着。
容郁急躁地在屋裏轉來轉去,他扯着林炀的領子道:“好,你要死是吧!我和你一起死!反正我救不了我姐,我爹更是一門心思往鬼門關裏鑽!容家的人一個不落全都要死,早死晚死有什麽區別!”
容郁說着說着就哭起來,林炀摟着他輕輕拍了拍,道:“死了後,會有鬼差去接你,你跟着他走,就能找到我。咱們是一塊死的,死後也肯定要歸到一塊去。我若先死了,就求鬼差,跟他一起去找你。我殺過人,怕要去刀山地獄裏走一遭,你在橋頭等一等我,等我從裏面出來了,咱們一起去投胎。”
容郁抽抽噎噎道:“你不用下地獄,我給廟裏的佛像捐過金箔塑了金身,幫你把殺孽都洗清了。你可一定要記得來找我,我脾氣臭,不會說話,鬼差怕都不愛搭理我。我姐老說我是人憎鬼嫌,除了你沒人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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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去找你,一定去找你。”林炀哄他道。
“那你弟呢?你不管了?”容郁擡頭道。
林炀竟然笑了笑,道:“安汝遠不會讓他死的,阿熵可不是一顆任人操縱不知反擊的棋子。安景林是真心把阿熵當兒子養的,不然我也不會讓他帶了阿熵走。等到阿熵真的當了皇帝,鹿死誰手還說不準呢!”
容郁竟也跟着笑了笑,摟着林炀得意道:“我管他當不當皇帝,反正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他只有眼紅的份。”
林炀哭笑不得道:“好好好,你開心就好了。”
晚飯做好後,林炀端着托盤走出廚房,沖着林熵的屋子喊了聲,然後進了正廳。尤淇淇和李芳小跑着進了廚房,家裏缺糧好幾天了,林大将軍巧夫難為無米之炊,他們已經吃了好幾餐的蘿蔔炖地瓜了。
林熵吃了兩口餅,道:“你明天帶我去看看布防吧,如果可以,帶我去匈奴軍隊外圍探查一番更好。”
“有個P用,沒糧一切都白搭,你就是再看八十冊兵書也沒用。”容郁已經恢複了往常的樣子,譏諷道。
林熵忍着怒氣道:“你吃着的可是我帶來的面做的餅,吃人嘴短你總該知道吧。”
“那我吐出來還你。”容郁說着,作勢要摳喉嚨。
“別鬧了,安靜吃飯,吃完再說。”林炀道,兩邊各夾了一筷子炒雞蛋過去。
那兩人這才安安靜靜吃了頓飯,吃完後林炀收拾了碗筷擦了桌子,給三人各倒了杯茶,才一坐穩,林熵就迫不及待道:“咱們的糧還能撐多久?附近還有可以籌糧的地方嗎?”
林炀看了他一會,才道:“你明天就走,把那兩個宮女也帶走。阿郁說的對,沒糧,再多的計策也沒用。骠騎軍會死守玉門關,一直戰到最後一人。平江糧倉的糧若要運去浙江,只能從平江碼頭走,你快馬加鞭趕過去,應該能在他們出發前趕到。”
林熵握緊了拳頭,道:“我知道,我會讓這批糧,按照旨意送到玉門關。誰敢動這批糧,我就殺誰。”
容郁瞅了眼林熵,很顯然是不信他的話。就是林炀,提出這個計謀,主要也是為了支開林熵,讓他離開這個即将成為煉獄的地方。
“好,哥等着你。”林炀道,拍了拍林熵的肩膀。
他去廚房通知了一下那兩人這個消息,尤淇淇吃得滿嘴是油,第一反應是:“又要混到皇帝身邊了,這次是貨真價實的宮女了。”
李芳道:“那将軍,您和少爺要保重。”
兩人麻溜地回屋收拾了行李,連意思意思推辭下表示要和林炀等人同進退的想法都沒有。
林熵走之前,看向了容郁,對林炀道:“要不要把他一并帶走?”
“不了,他要和我一起。”林炀笑道。
林熵道:“好吧,那我走了。”
這次出發可沒有馬車坐了,林熵也不管尤淇淇和李芳兩人會不會騎,直接一人塞了一匹馬。在求生的渴望下,尤淇淇和李芳迅速地掌握了不從馬上摔下去和保持馬速不掉隊的技能,吭哧吭哧地跟着林熵和大通镖局的人一同趕往了平江。
他們和朝廷的旨意幾乎是同時到達的平江,林熵把尤淇淇和李芳安置在大通客棧後,就直奔碼頭而去。
林熵一去就是五天,尤淇淇和李芳相當于被變相軟禁在客棧裏,連門都不許出。她們惶惶不安地等待着消息,也顧不了是好的還是壞的。
五天後,林熵一身血的回來了。
安景林和他的夫人江家是不贊同安汝遠的,安景林自唯一的兒子死後,就把林熵當了親兒子養,林熵以死相逼,逼迫大通客棧和大通镖局的人入了他的夥。
而安汝遠為求這次偷天換日的運糧之事不出岔子,派了他的得力手下費顏宇和容項岚派來接糧的弟弟容項芸接頭,這倆人接頭的地方好死不死選在了大通镖局的隔壁,倆人才坐下連口酒都沒喝就被林熵給一鍋端了。
林熵把這倆人一扣,主事的人沒了,誰也不敢擅自把糧往船上送。林熵帶着镖局的人把兩人身邊的随從殺了個幹幹淨淨,在碼頭燒了一把火,把船隊給燒了大半。
這下子林熵與安汝遠徹底決裂了,連帶着安景林和江家都被他拖下了水。那三十萬石糧終于被運往了玉門關,林熵也忽然失去了蹤跡,一同失蹤的還有尤淇淇與李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