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施效颦之傘中仙

第22章 ☆、貳拾壹

這幾天越王的另一個得力臣子文種偷偷去了吳國。

他住在吳國都城姑蘇的一間客棧裏，三番五次讓小厮去請了吳國太宰府上把太宰伯嚭約出來，無奈伯嚭都拒絕了，而這次再請，他終于答應了，小厮回信時文種高興地忘乎所以，把金銀珠寶都準備好，就等他來。

小木門被打開，一個身寬體胖的身着赤色直裾深衣的男子走進來，臉上都是肥膩膩的肉，他一進來就四處窺望。文種大方迎上他的目光，樂呵呵地笑：“太宰大人，你終于來了，我确是恭候已久啊！”

伯嚭一挑眉：“越國文種大夫啊，你偷偷摸摸來吳國，這是為何啊？你們大王做好準備來吳國了沒有？”

文種知道他是明知故問：“太宰大人，你說我來吳國為何？太宰大人，我就直說了吧，我希望我們大王入吳的這三年，大人能在你大王前多多美言，讓我們大王能安全無虞地度過三年。作為答謝，我會以一盒貴重的金銀珠寶贈與大人。”

文種趕緊獻上那個精致的木盒子，打開，一股耀眼的光芒散發開來。

伯嚭眼珠子頓時被吸引了去，他的手不自禁地伸出來，喜上眉梢：“這……”

文種笑道：“只要大人答應，這些都是獻給大人的。”

伯嚭雖然好財，但是做了太宰這麽久，也不至于被弄得失去理智，他收回手攏進袖子裏：“文種大夫你這不是在賄賂我嗎？你想讓我做賣國賊？我雖然不是吳國人，但吳國對我有恩，我是不會做有損國家的事情的！”

“诶——”文種勸說：“哪裏是有損國家的事情呢？越國往後年年月月按時給吳國納貢，不會有變。文種只是求你在夫差發怒的時候，為我家大王美言幾句，即便夫差不能息怒，我們也不會因此責怪你，你依舊擁有我獻上的珠寶財富，這些只是我們做臣子對大王的一番心意而已。”

“此話當真？”伯嚭回頭：“可……你們不懂我們大王，大王即位兩年，性情喜怒難測，不親近任何一位大臣。明明攻打越國前大王還滿懷亡父的怨恨，但是戰争勝利之後，大王卻不再一舉進攻，而是要勾踐投降為奴。這實在讓我們費解啊！如若我答應了你，我害怕大王有朝一日會識破，我會身敗名裂。”

文種沒想到能聽到這番話，心裏估計夫差是個難對付的主兒，那就更需要伯嚭幫助了。他谄笑上前：“太宰大人，你就應了吧，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不成問題，我們的希望都寄托到你的身上了！大人！”

伯嚭招架不住連續的哀求，嘆了口氣只好應答：“好吧，說好了，我只替你們大王說幾句好話，其他可不管！”

“是是是！大人，這些珠寶就成你的了！”

文種就這樣成功完成了任務。

土城是都城會稽相鄰的一座偏僻的小城池。

被陽光沐浴的土城裏，一輛馬車“咕嚕咕嚕”駛了進去。

馬車停在了土城大宅子前，剎車時揚起了一地的沙塵，棕馬喧叫。炎熱的天氣讓車輿的人倍覺悶熱。兩名女子香汗淋漓，都拿出了羽扇扇風。

目的地已到，一行士兵立定對馬車裏的人說：“兩位姑娘請下車。”

施酉鬼和鄭旦聞言出來，一下車，猛烈的陽光迎面照在臉上。施酉鬼感慨，原來這裏就是她們兩個以後秘密訓練的地方啊。

幾個衣着樸素的女子從宅子大門走出來，颌頭恭迎：“姑娘們好，我們是這裏的下人，由我們負責你們的日常飲食起居。”

施酉鬼和鄭旦對着面前的人點點頭，很興奮。

站在較前的一位皺紋滿面的老嬷嬷慈善的笑：“兩位姑娘長得真是嬌俏啊，不愧是大王挑出來的美人兒，姑娘們，跟着我來，我們已為你們打掃幹淨、整理出了兩間房，這段時間你們就只管舒适地住在這裏，有什麽不妥的事就跟我提！嬷嬷會解決一切麻煩的，來吧！”

施酉鬼和鄭旦繼續點頭，乖乖地跟着她走。

其他幾個女子有序地從中間分開，分別在兩邊低頭迎送她們。

施酉鬼帶着微笑走過，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發現角落有個姑娘面上罩着白布，特別奇怪，她就多看了兩眼。那姑娘不經意擡頭，她就撞進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瞳！

那是——屬于她的眼和她的臉。

施夷光竟然來了這裏！！！

施酉鬼大為震驚，吓了一跳，不知不覺反身後退了幾步，也吓到了後面的人。

老嬷嬷和鄭旦聞聲回頭，發現了失态的施酉鬼，覺得奇怪。

鄭旦問：“夷光，你怎麽了？”

施酉鬼看着施夷光的那雙眼睛，越看越覺得害怕，仿佛夷光是洪水猛獸似的，纖柔的身子竟然不自覺發抖。

鄭旦：“你在看什麽？”她一轉頭，就要注意到蒙着面的施夷光，或許在她眼裏是“施酉鬼”……

施夷光一驚，馬上低下頭去。

施酉鬼也回了神，按捺亂心，盡力鎮定：“沒事。”這個施夷光怎麽會忽然冒出來？難道她是故意追着自己來的嗎？

竟然追到了土城？她想做什麽，定是不懷好意！

施酉鬼恨不得現在馬上離開這裏，她不敢再看一邊的施夷光，匆匆忙忙地快步走到鄭旦身邊去，鄭旦關心地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施酉鬼搖搖頭，“嬷嬷，我們走吧！”

嬷嬷了然：“姑娘沒事就好。”遂繼續帶路。

走的時候她都能感到自己如芒在背，心慌意亂的。施夷光的出現猶如一顆倏地硌在眼中的沙子，略不過，逃不過，眼睛會被弄得不斷流淚，提醒了她曾蓄意做過的壞事。

怎麽辦？怎麽辦？！

施夷光會不會報複自己、破壞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

對了，她有洛生，肯定是洛生帶她過來這裏的！

施酉鬼握緊拳頭，不知身在何處，頭腦一片暈乎乎的，想了很多，又七上八下地皺着眉、咬着下唇，一轉身被吓了一大跳。“啊！”

那團閃耀的白色光暈貿然出現在眼前，施酉鬼還以為是鬼，仔細一看，才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鄭旦和嬷嬷，恍恍惚惚進了一間房并關上了門。

而面前的東西……居然是許久未見的洛生！洛生白發披散在肩，他被溫柔的光芒籠罩着，對着她眯眯笑。精致的眼睛亮晶晶的，很好看。

施酉鬼松了一口氣，眼睛一亮，心裏卻突然有點難過。果然是洛生把施夷光帶過來這裏的，之前他在車輿裏對自己的冷漠态度還歷歷在目，她很記仇，別過臉不理他。“哼！”

洛生繞過來，身體輕飄飄的過來，歪頭微笑：“小姑娘，你的身體沒事了吧？”

他的聲音還是那麽清爽動聽。

施酉鬼聽見這句，有點心軟了，原來他還是關心自己的。可她還是不甘心：“你為何當日狠心棄我而去？洛生，你曾說過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你為什麽不聽我的話硬要和夷光一起？！”

“噓。”洛生不為所動，依然輕輕地笑，一根手指伸到嘴巴前：“這裏不比農村，到處都是人，你說這麽大聲會招人前來的。”

施酉鬼變了臉色：“是嗎？”她馬上改為小聲說話。天啊，她可不能這麽愚蠢，自己就把“不是西施”的秘密給洩露了出去！

洛生露出白牙，笑吟吟：“還不曾問你，換了身體後，你感覺如何？”

施酉鬼覺得洛生跟幾日前的樣子不同，仿佛恢複了一開始的開朗模樣，叫人看了跟着心情開懷。

于是她笑嘻嘻地仰頭望着他問：“那你覺得我漂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