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共五位藝人，何羽寧認識其中兩位，一位是在《千氏江山》中飾演錢皇後的薛梓潼，兩個人在劇組中關系還可以，但是她和張涵關系更好一些，她和張涵的事情爆發後，薛梓潼曾公開說何羽寧對孔秦過于讨好，讓她自己都看不下去，更是在微博上多次力挺張涵，此時看到她，何羽寧真是一眼都不願意多看，薛梓潼更是納悶何羽寧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她不是被封殺了嗎？還有剛剛跟在她身後的顧筝西，這顧筝西在娛樂圈的名氣也大得很，好幾個一線紅星都是被她捧出來的，還被人稱為“沒有捧不紅的人”，她現在在帶何羽寧？
薛梓潼心裏越想越慌亂，早知道當初她就不踩那一腳了，無緣無故地趟那趟渾水幹什麽？就算當初自己真的很缺曝光率和關注度，也比現在忐忑不安強啊！
薛梓潼不動聲色地湊在何羽寧面前，正想說兩句話，就看何羽寧繞過了王彤彤，與她又隔了兩個人的位置，她不好再過去，只得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低頭看起來劇本，心裏卻升起了幾抹惱怒，這何羽寧，何必這麽不給人面子？！
看到她們進來，徐導有些粗狂的聲音響起，“這是最後五個的是吧？樂嘉公主試探女主，被女主怒罵那一段，給你們一人五分鐘的時間準備一下，小高，陪他們試一下戲。”
“好，”一個有些冷淡的聲音響起，幾個女藝人都擡眼看去，面上不由帶上幾分凝重出來，高馨海，前不久剛捧回金果将影後的高馨海！
這個人物，可是相當棘手的，一個不小心，樂嘉公主的特色就消失得幹幹淨淨，輕則被高馨海壓得表現不好，重則樂嘉公主就徹底成了一個配角，明明這場戲中，樂嘉公主才是真正掌握方向的人。
《天下》這個劇本她們每個人都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其中一些片段也都在心裏揣摩過無數次，《天下》這邊也從未爆出過男女主角，沒想到女主正是這個剛回國不久的高馨海，高馨海這個人，高傲刻薄，還一點也不掩飾，在娛樂圈混得風聲雲起，粉多黑夜多，得罪過的明星藝人更多，一張嘴更是從來不給人留半點退路，能用演技碾壓過去的絕對不會留情，當下都有人有些後悔來試鏡了。
何羽寧并沒有對高馨海有什麽特殊的觀感，她在娛樂圈混了這麽久，深知道人雲亦雲的厲害，如果在一個月前，她說不定還能信上幾分，但是自從自己的事情爆發之後，她就明白，娛樂圈是一個白的能說成黑的的奇妙世界，其他人嘴裏信誓旦旦的事實真相，又有幾分可信度？
高馨海的眼睛很厲，又畫了眼線，上挑的弧度帶着幾分銳利，又因為眼神黑亮，面無表情，就更顯出幾分厲色來，何羽寧注意到高馨海看向她們的視線，禮貌地擡頭微笑，又低頭看自己的劇本去，“十三號，先來。”徐導叫了一聲，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面上顯出幾分疲憊和不耐來。
高馨海從座位上起來，她比在座的女藝人都要高，穿着十分随意，兩只手插在牛仔褲的兜裏，大踏步走來，沒有什麽表情的臉和這潇灑純粹的動作，更是讓薛梓潼心裏有些打鼓，她站起來連忙笑道：“麻煩高姐了。”
高馨海不置可否，徐導懶洋洋道了一句：“開始吧。”
細細揣摩了一下樂嘉公主此時的心理，薛梓潼露出了一個天真稚嫩的笑容，笑道：“希姐姐，你也在這裏啊？”
“看，我的衣衫漂亮嗎？這可是狐絲錦制作的呢，姐姐要是喜歡，我也送你一件，”刻意用軟軟的聲音念出這一段話，薛梓潼的眼眸裏閃着快樂喜悅的光芒，就像一個不問世事的孩子，“姐姐今日來了，就不要走了吧，陪陪我可好？”
“卡！”徐導根本沒給高馨海念臺詞的時間，直接道，“可以了，下一位。”
薛梓潼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匆匆退了回去，心想這徐導果然如傳說中的刻薄冷傲不近人情，怨不得到處有人批判他沒禮貌甩大牌雖是這麽想，心裏到沒有多少怒氣，退回去的時候她猶豫了一番，特意坐在了何羽寧身邊，何羽寧握着劇本的手指緊了緊，薛梓潼笑道：“寧寧，難得還有機會在一處，一起去吃個飯怎麽樣？”
一開始薛梓潼還打着何羽寧不好跟她撕破臉的主意，甚至她還抱有幾分僥幸，說不定何羽寧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過的事情呢，出去吃頓飯再刻意流出幾張照片，自己再似是而非發個微博，配合一下公關，總能把自己抹得幹幹淨淨，何羽寧松開自己緊握的劇本，手指緩慢地把它一一撫平，那動作緩慢又自然，仿佛根本沒有聽到薛梓潼說話一般，薛梓潼的表情漸漸僵到臉上，這時候徐導又很快的退回了兩個人，就王彤彤堅持的時間還算長了一些，薛梓潼的表情漸漸變冷，她現在是清楚何羽寧知道那些事情了，而且還沒有和自己保持良好關系的打算，在娛樂圈，向來是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為了利益，私底下打的不可開交的藝人，大屏幕上也是言笑晏晏的閨蜜，這何羽寧，竟然真的不打算給她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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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人面子就是給己面子，這麽不給人留面子，還想讓別人給她留面子嗎？
薛梓潼心裏暗惱，也不再試圖去搭理何羽寧，這何羽寧還沒起來就這麽嚣張，張涵第一個就不想讓她起來，對付她的人多得是，自己等着看戲就行了。
“十七號！”
聽到自己的號碼，何羽寧才站起來深吸一口氣，向前方走去，只在薛梓潼身邊停頓一二，低低道：“薛小姐這頓鴻門宴，我可不敢吃。”
薛梓潼的胸膛劇烈起伏一二，這個何羽寧！
何羽寧站在正中央，高馨海比她高了不少，她禮貌地笑笑，道：“麻煩高姐了。”
高馨海照例是沒有回答，徐導的聲音已經有幾分不耐了，道：“開始。”
何羽寧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她的腦海中又出現了前面四位藝人的表現，她們大多只說了幾句臺詞，多得跟高馨海有幾句臺詞，少得甚至都沒有跟高馨海對話，樂嘉公主是什麽樣子的呢？
她聰明伶俐、她隐忍堅定、她有勇有謀、她又深深地熱愛着這片土地，熱愛着她的國家，熱愛着她的父王母後兄長，但是她曾經也是一個不問世事天真無邪的小公主，在這場戲中，她才是真正占據主動位置的那一個，她的每一句話，大多別有用心，但是這時候距離她國破家亡也不過一年，即使再聰慧隐忍，也不可能別無破綻。
她才是這個布局的人。
樂嘉公主才是布局的這個人。
何羽寧深吸一口氣，眼睫毛輕輕顫動，剎那間露出明亮的眼眸，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仿佛一位天真稚嫩不問世事的小公主，“希姐姐，你也在這裏啊。”
她快步走過去，笑嘻嘻地拉住了高馨海的手，晃着她的胳膊撒嬌，把自己的新衣服扯給她看，道：“看，希姐姐，我的衣衫漂亮嗎？這可是狐絲錦制作的呢，姐姐要是喜歡，我也送你一件，”
她的眼睛完全笑眯起來，看不清真切，高馨海低下頭，握住了她的衣角，嘴角抿得很緊，她站的很穩，低垂的頭讓人完全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讓人感受到她的憤怒和悲傷，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氣場。
何羽寧腦海裏一晃神，手指尖搓着自己的衣角，仿佛找到了什麽好的玩具一般，然後繼續用歡欣活潑的語氣笑道：“姐姐今日來了，就不要走了吧，陪陪我可好？”
那軟綿綿的調子，卻有着幾分說不出的怪異感，她的眼睛在鏡頭前緩緩睜開，只有一片漆黑的近乎空洞的漠然，又在剎那間眯了起來，那所有的情緒都如昙花一現般順勢消散，卻像一根針一樣插在每個人的心尖，讓人心寒，又讓人心生憐憫。
“咳……”不知道是誰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整個氣氛都被破壞，徐導不高興地皺眉，冷聲道：“這是誰啊？”
王彤彤不好意思地捂着嘴出來道歉，徐導一擺手，不耐道：“走吧，回去等通知吧，小吳，讓下一波進來。”
徐導大牌的簡直讓人想抽他，但是也都是敢怒不敢言，衆人紛紛離開，直到這些人都離開，一直安靜的老劉才捅了捅徐導的胳膊，調侃道：“臭着那張臉給誰看啊？現在人也看過了，滿意不？”
“哼，”徐導敲了敲手中的劇本，擰着眉頭不悅道，“滿意你個頭啊，小吳，今天沒吃飯嗎？這群人怎麽這麽慢？！”
出了門，各家藝人都被助理或者經紀人帶走，顧筝西笑道：“怎麽樣？有把握嗎？”
她們一起下了樓，何羽寧笑道：“還行吧。”
顧筝西哈哈笑道，“別那麽謙虛，走吧。”
顧筝西拉過何羽寧就向反方向走去，何羽寧本疑惑車輛沒有停到這邊啊，就感受到背後一股推力，顧筝西揮了揮手，笑道：“我走了，再見。”
“啊？”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過了嗎？”
“差不多吧，”何羽寧一邊回道，一邊點了點頭。
熟悉的木樨花香飄散過來，何羽寧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沐錦桐，微微驚訝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來看你有沒有丢我的人，”他冷淡道，頓了頓，又輕描淡寫地開口，“有什麽想要的？”
“嗯？”何羽寧搖了搖頭，忙道，“沒有，”
沐錦桐有些不耐道，“麻煩！”
“按照合約，你完成出色，我要付出獎勵，”他們靠得太近了，他鼻間呼吸的熱氣幾乎完全打在她的臉頰之上，他們站在人來人往的街口，還是娛樂圈的地盤，不知道有多少娛記在看，這個男人卻一點也不在乎，只是直直地望着她，越靠越近，好看的眉眼上滿是不耐，“浪費時間。”
何羽寧條件反射地想要道歉，就看見眼前高大的男人緩緩跪了下去，那一幕那麽快，快的像是一瞬間；又那麽慢，慢的像一個人漫長的一生。
周圍所有的喧嚣都已經消逝，所有的景物都失去了顏色，仿佛時間不會流走，風雲靜止萬物歸于寂滅，他說：“何羽寧，你願意嫁給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