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到了第三日本該是回門的,但是江妙伽家人俱不在此地,而當初嫁人之時又是從胡家嫁過來的,一家人商量了一下便帶着禮品去了胡家。
因為之前早就打好了招呼,今日胡家一家人便都等在家裏。胡舅母本就是寬和的人,并沒有因為女兒喜歡外甥就對江妙伽冷眼相待,反倒喜歡她的柔和。
而胡元自來與江妙伽投機,聽說江妙伽和表哥的牛車已經到了門口,便飛一般的跑了出去。胡嬌撅着嘴,想了想還是站起來跟在爹娘身後也去了門口。
“舅舅,舅母。”沈思阮咧嘴笑着,手裏還提着禮品。江妙伽站在沈思阮身後,也恭敬的喊了舅舅和舅母。
“哎呀,快點進屋呀,站在門口做什麽。”胡舅母突然一拍腿,趕緊領着他們往裏走。
胡嬌默默的跟在後面,看着表哥表嫂感情很好,看向彼此時眼中更是情意滿滿,她就知道自己是徹底沒戲了。胡嬌垂着頭,默不作聲,直到進了堂屋坐下,其他人熱鬧的說起成親那日的熱鬧,她還是沉默着。
江妙伽看了她一眼,見她神色不好,心裏卻嘆息一聲,她對胡嬌實在讨厭不起來,只是小姑娘若是想不開,以後日子也難過。
“妙伽姐姐,我以後能去找你玩嗎?”胡元長着圓圓的眼睛,看起來喜慶極了,眼睛不眨的盯着江妙伽生怕她不同意。
江妙伽笑着點頭,“當然可以了。”
胡舅母看着,去戳胡元的額頭,“要叫表嫂了。”
胡元捂着額頭笑嘻嘻的,又抱着江妙伽的胳膊含表嫂。
一旁坐着的胡嬌突然站起來走了出去。屋內的談話突然一滞,胡舅母尴尬解釋:“小孩子脾氣,這兩天又和元元吵架了。”
被冤枉的胡元撅着嘴,心裏雖然不高興母親偏心姐姐,可到底沒說出什麽來。
誰知過了一會兒胡嬌又一陣風似的刮了進來,手裏拿着一支簪子,走到江妙伽跟前,手一伸,惡聲惡氣道:“給,送給你。”
江妙伽本來與胡元再說笑,猛不丁聽見胡嬌這話,再看看她手裏頗為精致的簪子,驚訝的合不攏嘴,一時忘了反應。
其他人也是這樣,胡嬌不喜歡江妙伽大家都看在眼裏也都清楚,可畫風突然一變,居然送她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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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元一看那簪子,頓時驚叫出聲:“娘,那簪子你居然給姐姐買了,可你都沒給我買。”
胡舅母愣了一下,也覺得有些心虛。大女兒長的漂亮,二女兒長的一般,平日裏她的确更偏心大女兒,想着将大女兒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也能說個好婆家。年前母女三個出門逛街,姐妹倆都相中了這簪子,可他們雖然做點小本買賣,但是要一下買這麽兩個做工精致的金簪,卻是有些奢侈了。
所以當時并沒有給她們兩個買,但回來後胡嬌不依,纏着她非要買,于是她便偷偷給大女兒買了想着等年後家裏寬裕了再給二女兒買上。
誰知二女兒的還沒買,大女兒突然把金簪拿了出來,還要送給剛剛成親的表嫂。
胡舅母有些拿不準自己這嬌蠻的女兒到底想幹嘛了。
不說她,就是胡元都驚訝的不得了。
胡嬌自小就仗着自己長的好看不将她看在眼裏,有了好東西更是別人想動都不行,可這會這麽大方。
胡元在胡嬌和江妙伽身上來回巡視,搞不明白自己姐姐吃錯什麽藥了。
而胡嬌見江妙伽不接,臉上有些不好看了,本來她就有些委屈和尴尬,又被別人這麽看着,頓時有些惱怒,将簪子往江妙伽手裏一塞,惡聲惡氣道:“拿着。”
說完走到胡元身邊一屁股坐下低着頭不看人了。
江妙伽拿着金簪,心裏滋味莫名。
這金簪雖然與在上京時那些名貴的簪子不能比,但是在邊城,這樣精致而且又是赤金的簪子,也是很好了。而且聽胡元那話,這簪子定然是胡嬌心愛之物,可現在卻送給了她.....
唉。江妙伽暗自嘆氣,可又慶幸,慶幸胡嬌和上京那些只知道內裏混亂鬥的如鬥雞的女子不同,有心事便擺在臉上。
這是跟自己示好了。
江妙伽想到這,便知道胡嬌自己想明白了,她很高興,畢竟自己的那些親戚都是靠不上的,而沈家這邊親戚也只有這一家,她當然想和胡家搞好關系了。現在唯一的矛盾點胡嬌想通了,那便是皆大歡喜的事。
“嬌嬌妹妹,這禮物可着實貴重了。”說着笑着将簪子塞還給她。
胡嬌臉一紅,眉頭一皺:“你看不起我?”
江妙伽好笑的搖頭,“當然不是,我喜歡嬌嬌的性子呢,只是這簪子确實貴重。”她低頭看了看胡嬌身上挂着的荷包,做工倒是還算精致,便笑道,“若不然嬌嬌妹妹給我繡個荷包?”
胡嬌別看性子不好,可繡活還算不錯,她低頭瞅一眼自己的荷包,梗着脖子站起來,“等着。”說着留下一屋子的人莫名其妙又跑了。
胡舅舅臉色通紅,被自己這閨女氣的腦仁疼,對沈思阮道:“都被你舅母慣壞了。”
胡舅母一聽頓時不樂意了,“怎麽是我慣壞了,也不知道誰,倆丫頭從小不舍得碰一指頭,輪到兒子往死裏打。”
胡舅舅并不是重男輕女的人,而且對兩個女兒更是多有縱容,倒是胡表哥胡禮自小就挨了不少打。有時是因為自己做錯事,也有時是因為替兩個妹妹背黑鍋。
這會兒被母親說了出來胡禮臉上也尴尬,“娘。”
沈思阮笑着,覺得一家人如此也挺好。他看了江妙伽一眼,等以後他們也生幾個孩子,頭一個生個兒子,後面再生個閨女,兒子保護閨女多好。
而江妙伽顯然也想到了這事,也恰巧看了過來,碰上沈思阮炙熱的目光,臉都紅了。
沈思阮盤算着,這兩日媳婦的傷也該好了,他得多努力才行。
這時胡嬌又回來了,額頭上還挂着汗珠,手裏捏着一個荷包到了江妙伽跟前,還是惡聲惡氣道:“給你。”
江妙伽這次很歡喜的接過來,看到的是一個比胡嬌身上挂着的更為好看的枚紅色的荷包。這胡嬌是真性情,只是自己還別扭着罷了。
胡嬌哼了哼,“這荷包我看不上,送給你吧。”說的毫不在意,可坐在胡元身邊時卻又不時的拿眼去瞟江妙伽,看到江妙伽臉上帶着歡喜的笑意,這才松了口氣。
只是禮物雖然送出去了,自己還跟自己鬧別扭,抹不開面子。江妙伽本來就給倆小姑娘準備了東西的,她笑着從随身帶來的包袱裏拿出兩個精致的銀質珠花,給胡元和胡嬌一人一個,“雖然比不得金的,但也精巧。”
她給胡禮準備的是一把質地良好的算盤,而給胡舅舅和胡舅母準備的卻是自己做的鞋子。而小姑娘愛美,送這珠花再合适不過了。
兩人在胡家吃了午飯,天色不早才在胡舅母的催促下趕着牛車回去。
胡元遠遠的看着牛車走了,大喊道:“等我去找你們玩啊。”
夕陽漸漸西下,牛車慢慢的走。
到了他們住的村落,沈思阮去還牛車,江妙伽獨自一人先回家去。誰知走到自家胡同那裏,卻見自家門前有一女子朝她家探頭探腦,似乎在看着什麽。
此時天色漸暗,胡同裏只有幾個孩子在一處玩耍,婦人們都在做飯,不時聽見婦人大嗓門的呵斥聲。
江妙伽悄悄的走近,卻發現那女子居然是陳嫣紅。此刻沒發現她,居然還在踮着腳,扒着門框往裏看呢。
這邊一般都在睡覺的時候才關院門,這個時間沈大娘也定在做晚飯,只是這陳嫣紅這會在這裏做什麽?
“陳嫣紅!”江妙伽站在不遠處,突然開口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陳嫣紅這兩日因為沈思阮娶了江妙伽,心情一直不好。抑郁了兩天今天終于打算過來看一眼。當然,若是能看到江妙伽過的不好那就更好了。
然而白天人太多,晚上又不敢出門,抓耳撓腮等了許久,終于到了這個時間,路上人又少的時候便趁機過來了。
誰知沈家院門雖然開着,卻不見沈思阮和江妙伽。
她完全忘了今日是新媳婦回門的日子,在這等了許久,都沒聽見動靜。
這時突然聽見江妙伽的聲音,陳嫣紅吓了一跳,臉上頓時漲紅,“我,沒事。”
說着腳步慌張的便跑了。
沒事?
江妙伽冷笑,這是對沈思阮還沒死心呢。
只是你沒死心又能怎麽樣。江妙伽并沒将她放在心上,看着人影看不見了便進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