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hapter 51 (5)
他們尊敬的年哥有過這樣不堪回首的過去,可嘆的是,黃家老頭欺他辱他,這些年他都隐忍下來了,安娜同仇敵忾地附和道:“暖暖家也是被他們害的。”
舅媽愣了一下,目光停留在梁暖身上:“是嗎?小暖,阿姨沒聽說過,你們家也被那黃家欺負過?”
人多嘴雜,那些家族恩怨梁暖一個字都不想多提,她在桌下踢了安娜一腳,笑着否認:“阿姨,安娜不清楚狀況,其實沒什麽,很早的時候他們家和我家有點小過節,我也記不清了。”
肖誠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她察覺到他的目光,朝他釋然地笑了笑,他也沒有多言語,只是沉默地夾了塊排骨到她碗裏。
晚飯後幾個人告辭,梁暖送肖誠到門外,氣氛有點沉悶,最後肖誠捋了捋她耳後的碎發開口:“我懂你的好就行了,別人的閑言閑語不要放在心上。”
“嗯。”梁暖害羞地點點頭,咬着嘴唇說,“我跟尹光年真沒有什麽,爸爸拜托他照顧我,哥哥照顧妹妹的那種,僅此而已。”
“你說沒有,那我相信,真的沒有。”昏暗的燈光下肖誠的神情晦暗不明,眼中更是尋覓不到往日溫柔,“只是……晚上我的提議,你考慮下吧,我是說……認真地考慮下。”
63.chapter 63
肖誠開車走了, 梁暖在路燈下站了很久,身影被路燈光拉得很長, 直到安娜見她遲遲不歸出來尋找, 她回過神來才發現, 自己的腿都站僵了。
送黃伊文回家的尹光年也遲遲未歸,電話也關了, 舅媽等到了晚上十點, 終于熬不住回房休息去了。
梁暖小睡一會兒醒來, 就再也睡不着, 這半年來都是如此,人一旦憂思過多, 好的睡眠就成了求而不得的奢侈品。
心裏有些煩, 這個點了竟然想喝點酒, 她披上衣服開門出去,桌上放着晚上喝了半瓶的紅酒,她打開瓶塞, 仰頭就灌了一大口。
一口接一口, 酒精是個好東西, 它能麻痹人的思想讓人暫時忘卻痛苦,然後一夜好眠。
想徹底把自己灌醉,門口突然有了動靜, 多半是尹光年回來了。梁暖不想被他看見自己喝酒的頹廢模樣, 眼見門就要推開, 情急之下, 她迅速地蹲下躲到了客廳沙發後,那裏和牆還隔着一點距離,可以容納人。
樓梯那邊也有響動,十五跑在了老舅媽前頭,一見尹光年,就親熱地上去又舔又跳,舅媽關切地問:“怎麽這麽晚回來?吃過了嗎?”
“吃了。”尹光年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在外面坐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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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舅媽沉重地嘆氣:“難為你這孩子了,誰的心都不想傷,最後只能苦了自己。”
“伊文最近的情緒越來越不穩,我同她父親談過了,建議她去看一下心理醫生。”
“哦?那個老頭子怎麽說?”
“他是聰明人,未必沒有看出女兒的異樣。”
老人家被扶到了餐桌邊坐下,遲疑了一會問:“小光,你……是不是擔心?”
坐她對面的尹光年早已領會到舅媽的意思,“嗯”了一聲:“她現在的狀态跟她姐姐當年有點像,都有點走極端。”
“怎麽一個兩個碰上的都是這樣的……”舅媽一籌莫展:“這次去b市,她怎麽跟你一起回來的?”
“她買通了我公司新來的小秘書,所以我的行蹤她都清楚。”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舅媽幾乎是在哀求:“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一天不成家,那姑娘一天就不死心,小光你聽舅媽的話,有合适的人選就試試看吧。”
尹光年沒有回答,惆悵就如這秋夜一般漫長找不到邊際,舅媽無奈,知道自己的這個外甥主意大聽不進勸,長籲短嘆着上了樓。
舅媽離開,客廳的燈關了,周圍黑漆漆的,安靜得好似沒有人存在。梁暖不太确定尹光年有沒有離開,鬥膽扭過身子去偷看,膝蓋卻不小心碰倒了酒瓶,玻璃酒瓶與地板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她頭皮發麻吓得不敢動彈,心髒幾乎都要跳出胸膛。
十五“汪”了一聲,而後餐桌的椅子被推開,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停留在她身旁。梁暖全身緊繃縮成一團,硬着頭皮擡頭,對上一雙溫和卻滿是戲谑的眼睛,仿佛是被人抓住小錯誤的小朋友,她支吾道:“我……我不是故意偷聽的。”
她抱着酒瓶子的模樣有點純真又有點傻氣,尹光年嘴角一勾:“我知道,你在偷偷喝酒。”
“我哪有偷,我已經是成年人了。”借着酒勁,梁暖開始跟他較真。
本以為他會轉身上樓,沒想到他一個大男人竟然破天荒地俯下身擠了下來,怡然自得地跟她一起并肩坐在角落裏,小角落的空間已經不多,十五卻蠻橫地要鑽進來湊熱鬧,整個身體趴在尹光年的腿上,閉着眼睛打起了瞌睡。
逼仄的角落裏擠着兩個成年人加一條狗,地點還是在漆黑沒開燈的客廳,畫面太過荒誕,梁暖瞪圓眼睛一臉不可置信,下一秒,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尹光年随手拿過她放在地上的紅酒,拔開瓶塞,仰頭就咕咕咕灌了一大口。
呆望着他英俊卻不乏堅毅的側臉,梁暖的臉瞬間就熱了,這瓶酒剛才她喝過的……
心亂了。
她逼着自己挪開視線,悄悄平撫心跳,見他放下了酒瓶,才悶聲問:“你是不是很煩?”
身旁的男人“嗯”了一聲爽快承認:“就跟你一樣煩。”
梁暖亮晶晶的眼睛側頭看着他:“你怎麽知道我煩?”
尹光年目視前方,那雙眼睛似乎能穿透黑夜:“世界上能讓人心煩的理由千種萬種,唯一相同的是,人一煩就想去找酒喝,這一點,我不例外,你也不例外。”說着,他又灌了一口,這瓶紅酒眼看就要見底。
“我爸說,喝酒排解郁悶的人都是膽小鬼。”梁暖抱着膝蓋自言自語:“有膽子醉,沒膽子面對。”
“所以我們都是不折不扣的膽小鬼。”尹光年優哉游哉地再喝一口,“小時候每次我父母一吵架,我父親偶爾會動手,這個時候我媽媽就讓我趕緊躲開,我就會藏到床底下,覺得床底下的世界是屬于我的,只有那裏才安全。”
“我會抱着我的娃娃躲到櫥櫃裏去,黑漆漆的,我也不害怕,只想一輩子都不出來。”梁暖笑得有點傷感,“每次家裏找不到我,我媽媽都會第一時間想到那個櫥櫃,然後伸手把我抱出來。”
鼻子酸酸的,有什麽東西要從眼淚裏溢出來,又被她逼回去。
尹光年不說話,手摩挲着瓶身,似乎在思索:“你……想媽媽嗎?”
“想有什麽用。“梁暖失落地盯着天花板,”突然成了沒媽的孩子,那一年,我幾乎每個晚上都要哭,可她只是打了一通電話過來,我哭着求她回家,電話那頭有嬰兒在哭,那個男人催她挂電話,她就匆匆挂了,那一天我終于知道,她又有了孩子,她已經不需要我了。”
“我氣瘋了,把家裏她所有的照片找出來,我想要一把火燒光它們,保姆很害怕,把我爸叫回家,他扇了我一巴掌,他說我以後會後悔的。”梁暖平靜地回憶那些帶着淚的往事,尹光年偏頭看着她故作堅強的臉,眼裏有心疼。
“說實在的,我已經想不起她的臉了。”梁暖表情倔強,“我從不去翻她的照片,這是我對她的懲罰,不過,她大概根本不在乎吧。”
“這世上沒有母親會不愛自己的孩子,這麽多年她不聯系你,也許她有她的苦衷。”尹光年試圖安慰她,“我想,她只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
“你知道嗎?”梁暖朝他笑,這樣的深夜她的眼睛卻格外亮,像是看懂了人心,“我爸爸也拿同樣的話安慰過我,世上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媽媽,這不過是小孩子才會相信的美好謊言,她愛我嗎?也許愛吧,可是這種愛,跟她的人生,還有男人年輕的肉-體比起來,不值一提。”
她的态度很消極,尹光年不再争辯什麽,一道被時間割開的傷口,是無法三兩句話就能讓它愈合的。對于自私母親的離家出走,梁暖多年來耿耿于懷,這種恨他也懂,只不過他與她不同。當年他父親給母親的傷害太深,每到夜裏他這個兒子都在祈禱父親從這個家裏消失,後來上天真的聽到了他的禱告,他爸抛棄她們走了,他跟母親相依為命,物質生活雖然是清貧的,但精神上卻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梁暖的母親應該是深愛過她吧,因為這愛曾那麽美好,才會今天依然無法令她釋懷。
夜很靜,靜得仿佛能聽到身邊男人的心跳聲,察覺到他的沉默,梁暖動了動嘴巴,小心地問:“你呢?你想你爸爸嗎?”
“我也想不起來他的臉了。現在,大概老到站在我面前,我也認不出他來了吧。”他的語氣也帶着落寞,“我媽媽葬禮那一天,他回來過,我吼他,說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
梁暖略帶驚訝地望着他,沒有辦法想象他這樣溫文爾雅的男人會有這樣激動的時候,但想想又情有可原,再冷靜的人,在永遠失去母親的那一天見到不負責任的父親,都會情緒失控。
深夜的這個時刻,她卻突然讀懂了他的心思:“你……是不是後悔了?”
“我媽媽臨走前,希望我原諒他。”尹光年神情黯然:“她說人一生,學會寬容是修行,如果一直活在仇恨一個人中,也會逐漸把自己活成那個人的樣子,她不希望我的人生在狹隘中虛度一場。”
“你媽媽是個有大智慧的女人呢。”梁暖不禁感嘆他媽媽的胸襟。
“她這一生太短暫,也太坎坷,幾乎沒有真正幸福過,生活欠她太多,她卻還是選擇原諒。”尹光年簡單一句,為他母親的一生定下基調。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靜靜享受夜的靜谧,這個夜晚的親近将成為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到了明天,他們又将再度回到普通朋友的位置,保持距離,假裝今晚的交談只是一場夢。
“我……”梁暖猶豫再三:“剛才你跟阿姨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尹光年不開口,似乎猜到她接下來有話要說。
“有個問題,其實我一直想問你。”梁暖斟酌語句:“愛情可以将就嗎?比如說,你就沒考慮過和黃伊文在一起嗎?如果你跟她在一起,生活也許會輕松許多。”
她小心翼翼的表情令尹光年低頭失笑,轉頭看着黑暗中她有些傻氣的臉龐,酒精讓他的心蠢動,他很想伸手揉搓她的臉蛋,讓她從那些異想天開中清醒過來。
但最終理智占據上風,他克制住了,他非常明白,那種親昵,不應該在他們之間發生。
64.chapter 64
“如果愛情可以将就, ”他收起笑容神情認真:“那麽在三年前,我跟伊文就會在一起, 孩子也許現在已經會打醬油。”
“是嗎?”梁暖垂下頭, 表情恹恹的, “在你眼裏,愛情原來不能将就。”
“因為我不想重複上一代的悲劇。”尹光年緩緩吐露心聲, “沒有愛的結合, 最終苦的是下一代。我希望我的孩子, 這一生不會飽嘗分離和孤獨, 更不會羨慕別人有完整的家庭和恩愛的父母,因為別人有的, 他也有, 甚至他擁有的會比別人更多。”
梁暖安靜地聽着, 她甚至開始羨慕起他未來的太太,他一定會給予她世上獨一無二的珍愛,他會做最好吃的給她, 縱容她偶爾的放肆, 為了守住他們的小家庭, 他甚至可以哪裏都不去。
“尹光年,你的孩子,一定會泡在愛裏長大。”
“我保證盡量不溺愛他, 不過我首先要做, 是先給我的孩子找個媽。”尹光年對她微笑。
黑暗裏, 他明朗帶着溫柔的笑竟然有點耀眼, 讓人根本不敢直視,梁暖面紅心熱地扭過頭,輕輕地說:“嗯,你很快就會找到的。”
敞開心扉之後迎來的,又是一陣令人尴尬的沉默。
“晚上伊文的那些話……”黑暗中尹光年猶豫着開口,“你都不要放在心裏,她急起來會胡思亂想,你……大膽追求自己的幸福吧。”
“嗯。”梁暖應了一聲,并沒有馬上接話,有些決定還是想提前告訴他,她最終鼓起勇氣:“我可能會搬出去。”
她屏息等待身邊男人的反應,等了一會兒,才聽到他只是沉沉地“哦”了一聲。偏頭偷望他,見他垂着頭一下一下撫摸着十五,心裏不免有些失望。
無論他怎麽想,在離開之前,她想借此機會把心裏話講完。
“我以前說的那些賭氣的話,你都忘了吧。雖然爸爸曾經幫過你,這麽多年他資助過那麽多大學生,最後想到要回報這份恩情的,也只有你,這一點已經難能可貴了。何況,他的恩情你也已經成倍奉還,所以那些心理包袱,你就扔了吧,你媽媽如果還活着,看你每天活的像個老頭子,也會心疼的。”她遲疑了一下:“尹光年,你可以不用管我了,接下來為自己而活吧。”
對于她難得釋放出的善意,他依舊沉默是金,如果不是他的手在撫摸十五,梁暖真的懷疑他已經睡過去。
在她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他轉過頭來注視她:“你錯了,你對我來說,從來不是包袱。”
“是嗎?”梁暖眼睛有點酸脹,她極力克制着內心的暗湧,看着舒服趴在他腿上全身心依賴他的十五,竟然有些羨慕,悶聲問:“你當初是不是就像收留十五一樣收留我呢?”
“不一樣的。”身邊男人聲音同樣有點悶,“十五會一直陪着我,可你總是要走的。”
察覺到他對于她的離開并不是完全無動于衷,梁暖心裏不是滋味,眼淚眼看就要止不住,她匆匆站起:“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害怕看到那個人在黑夜中孤獨的身影,她逼自己不要回頭。
“照顧好你自己,還有,不許沒事就想喝酒。”身後男人的聲音讓她驀地停住腳步,“如果有一天你想回來,這個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打開。”
黑暗中梁暖的嘴角勾起一絲欣慰笑容,她無聲地對他說了一聲“謝謝”當作道別,便頭也不回地走進房間關上門。
這個夜晚小角落裏的談話成了一場不太真實的夢境,當第二天的太陽升起,梁暖告訴自己,忘卻這個夢,好好地活在現實裏對她來說才是最實際的。
她把搬家的決定跟安娜提了一下,私心裏她希望安娜能搬過來跟她一起,但是又不想強迫好朋友,明眼人都看得出,安娜住在這裏很舒心,她不止一次跟她提過,住在尹光年家裏的這段時間是她人生中最舒服最快樂的日子,有時候她早上在自己房間裏醒過來,都不敢相信自己住在這麽漂亮的房子裏,甚至擁有一個自己的房間。
安娜雖然不舍這裏,但是又不忍心好友一個人孤孤單單住在外面,仗義地表示要跟她一塊搬過去,梁暖欣喜若狂。
很快大權和徐威廉也知道了,都是聰明人,黃伊文那天晚上鬧了那麽大一出,大家都猜到肯定是肖誠心裏有了猜忌,自己的女朋友跟幾個單身男人住在一起,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這段時間朝夕相處下來,大家已經把梁暖當成一家人,突然之間自己的家人提出要搬出去自力更生,大權他們還是很舍不得,可是這一天總是要來的,大家也只能默默接受。
本來住尹光年這裏也是托梁暖的福,現在梁暖要走,大權和徐威廉處境就有點尴尬,尹光年猜到他們的心思,飯桌上讓他們倆安心住着哪也別去,這兩個吃貨本來就沒打算搬,笑嘻嘻接受了。
用大權的話說,這下子他們三個大光棍要相依為命過日子了,不要臉的徐威廉又建議買個充氣娃娃,款式他都選好了,大權被他說得心癢,還真上淘寶搜了“充氣娃娃”,看了一圈下來痛心地表示:他還是想找個活人。
梁暖要搬出來,另一個高興的人自然是男友肖誠。他找人很快打掃好了房子,添置了一些東西,梁暖趁着尹光年又去b市探望林楓,和安娜搬了家。
她沒有特地去跟他道別,該說的話那晚她都說了,仔細想想,生活是微妙的,在他們冰釋前嫌她答應要跟他做朋友的時候,她卻離開了。
她曾經答應爸爸,在跟肖誠關系徹底穩定之前,都必須留在尹家。如今她不得不違背他老人家的意願,只因為,她覺得她該離開了。
在她內心深處,她對這個暫時的家萬般不舍,這所房子有一種獨特的魔力,它讓人留下就不想走,這裏有她過去不曾體會過的熱鬧,有她不曾感受過的溫情,可是她清醒地認識到繼續留下來是危險的,她必須在自己對這些美好上瘾到無藥可救之前,狠心走開。
肖誠這套房子不大,90平的樣子,兩個女孩子住着正合适,她們倆行李也不多,花了一個上午就安頓好了,去附近的超市買了點食材,打算中午和幫忙搬家的徐威廉和大權一起涮火鍋。
四個人圍着熱騰騰的火鍋聽大權吹牛,這家夥纏功一流,哪怕家裏斷網了也要冒雨趕到網吧跟“加菲小貓”聊天,小姑娘沒什麽心眼,連地址手機號都告訴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成心幫着大權,小貓的電腦這兩天壞了,大權忙獻殷勤,跟她約好了明天去大學城幫她修。
頭一回跟妙齡少女見面,大權嘴上說不緊張,其實大家都看得出來,他緊張的都沒心思吃肉了,一個勁地問梁暖他明天穿什麽比較帥,身體挺直一些的話會不會顯得高大一點。
看他那努力踮腳的可憐樣,徐威廉頭一個受不了:“我說,你腳酸不酸,你特麽是給她去修電腦,不是到她跟前跳芭蕾。”
“你以為老子願意啊。”大權跟着怒了:“老子要是有你這身高,犯得着愁嗎我?”
“愁屁,給老子拿出男人的硬氣來!”
“說得多有種似的,有本事你在果果面前硬氣啊!”
“誰說我沒本事了?我好歹在她面前硬過一回。”
“一回算什麽,有本事你回回見她都硬啊。”
兩個女生面面相觑,本以為他倆要吵起來,結果話題吵着吵着就往限制級的方向去了,好在此時門鈴突然響了,開門發現是肖誠來了,梁暖便邀請他一起吃,他跟大家打過招呼,搖頭說自己在公司已經吃過了,他一來,徐威廉和大權就有些不自在了,架也不吵了,放下碗借口吃飽了,雙雙打道回府。
餐桌上的熱鬧不再,安娜的眼中掩飾不住失望,草草收拾了桌子就回了房間,梁暖心中何嘗不失落?她明顯感覺到肖誠和她的朋友們氣場不合,除了點頭打個招呼,彼此之間連套近乎的心情都沒有,這讓她隐隐有些失望。
肖誠似乎情緒不佳,臉上連一個笑臉也沒有,梁暖心裏堵,但還是笑臉相迎,肖誠擡頭見到她,眉頭也舒展開了:“上午太忙沒過來幫手,有沒有生氣?”
“自然是有啦。肖總最近很忙哦,神龍不見尾的。”梁暖雖然是開玩笑的語氣,卻多少有點抱怨的成分,自從美國出差回來以後,他就更忙了,發信息要很晚才會回複,就算兩人在約會,也會時不時接到電話,梁暖嘴上不說,心裏還是有些不平衡,顯然自己這個女朋友,地位還不如工作來得重要。
肖誠也察覺到梁暖的小情緒,把手覆在她手背上安撫:“前段時間公司在争取一個重要合同,忽略你了是我的錯,為了慶祝你搬家,我們今晚出去慶祝一下,我在‘伊莎貝拉’訂了位置,吃完再去看個電影,最近有個好萊塢大片上映了,你應該會喜歡。”
他既然主動認錯,梁暖也就不深究,想了想問:“你不介意帶上安娜這個電燈泡吧?她仗義搬出來陪我,我要是搬進來第一天就扔她一個人在家吃泡面,那就太難為情了。”
“你男朋友是那麽不周到的人嗎?”肖誠寵溺地刮了一下梁暖的鼻子,“當然是一起去了,安娜幫你那麽多,我還沒有請她吃飯,這就說不過去了,還有徐威廉和大權他們,不如哪天等我空下來,我們在家裏辦個party,把昀山還有蘇蘇也叫過來,大家湊到一起聚一聚,你看怎麽樣?”
肖誠在向自己的朋友示好,梁暖自然雙手雙腳贊成,臉上漾起愉快的笑容:“自然是很棒了,你知道的,我最愛party了。”
晚上三個人驅車去了城中名流愛去的“伊莎貝拉”西餐廳,安娜頭一次來這種高級西餐廳,顯得很拘謹,見衣冠楚楚的賓客們小聲交談,他們後桌的兩個東方面孔的女人甚至在用英語聊天,這樣的環境給了安娜很大壓力,她畏手畏腳,就連點菜也是由梁暖代勞。
梁暖從小就出入這種場所,她高貴優雅的氣質讓人一眼就相信她出身于富有的家庭,就算如今家裏遭變,這與生俱來的氣質卻是不會改變的。
見不慣安娜畏縮放不開手腳,她偏過身子對她耳語:“不想讓別人發現你是第一次來這裏,就擡起頭來,眼神不要亂飄,記住你是來這裏吃飯的上帝,這些人敢怠慢你就是跟錢過不去,總之,給我自信一點。”
“這裏太不接地氣了,我寧可去街上吃燒烤。”安娜苦着一張俏臉,“我之前都是伺候上帝來着,一下子角色變換,暖暖我好不适應啊。”
“喂喂,有點出息好不好?難道你想吃一輩子的街頭小攤?然後讓你的孩子也吃一輩子的路邊攤?安娜你記住了,我們不怕窮,但是安于現狀就不對了,人不能放棄對于更高階層的追求,這是我爸爸教育我的。”
安娜乖順地點點頭,她一向把梁暖的話奉為聖旨,在她眼裏,梁暖比她聰明,見的世面也比她多的多,自己說話做事多跟她學着點準沒錯。她的眼睛不再亂飄,淑女一般優雅地坐着,話不多,臉上挂着笑,包裏的手機進來很多消息,都是張昀山發來的,安娜覺得這家夥最近粘她太緊,除了睡覺,他幾乎都在她眼前轉悠。安娜有點心煩,趁着搬家想讓兩人的關系冷卻一下,所以囑咐了大權他們,誰都不許說出她的新住址,再加上這兩天診所輪休她不上班,張昀山根本找不到她。大權微信裏說這家夥離發瘋不遠了,已經纏了他們半天了,他們去撒尿他也跟着,見敵軍頑強不屈,甚至不惜動用了紅包□□,大權最後說,由于張昀山這厮財大氣粗,還認識不少波大條正的美女,為了不靠充氣娃娃度過下半生,他已經含淚把她給賣了。
就知道大權這重色輕友的家夥靠不住,安娜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也不急着回家了,張昀山肯定在家門口堵她呢,這種滿肚子花花腸子的大爛人,就讓他吹西北風慢慢等吧。
女人之間的話題肖誠不方便插嘴,但他還是瞧出了一點苗頭,趁安娜看手機的間隙悄悄跟梁暖耳語:“你跟安娜現在那麽要好,蘇蘇見到了,怕是要嫉妒壞了。”
“應該不會吧。”梁暖看了男友一眼,故作輕松道,“上次我跟她吃飯,她還很高興我交到新朋友呢。等party那天,我就把安娜介紹給蘇蘇,她們倆的性格都是大大咧咧的,應該會投緣的。”
在肖誠面前她只字不提跟韓蘇蘇之間的心結,再善解人意的男人,都未必能完全理解女人細膩的情緒,她和韓蘇蘇多年的友情出了一些小狀況,這是一場信任危機,再多的解釋都無用,她希望時間久一些,韓蘇蘇能放下防備,她們還能像過去那般無話不談。
但內心深處,梁暖隐隐明白她們回不去了。那次相聚以後,她們的聯系很少,韓蘇蘇的朋友圈幾乎每天都會更新,她又跟紀左還有一群朋友出去度假了,他們在游艇上舉行派對,到奧地利□□去聽演奏會,她時不時曬自己與紀左的合影,梁暖有時悲觀地想,沒有那個總是愛拉着她泡夜店的梁暖,韓蘇蘇的生活看起來更陽光了,被愛情滋潤的她甚至比以前還美麗了幾分,她沒理由會牽挂已經淪為窮人的老友。
礙于安娜在場,三個人聊的不算熱絡,但也不會冷場。梁暖和安娜正打算吃完去附近的商場逛逛,無奈張昀山的奪命追魂call又打來了,知道安娜絕不會接他電話,便迂回打到了梁暖這裏,拼命追問他們的方位,催着他們吃完飯趕緊回來,他在樓下已經等得快發狂了。
這頓飯眼看是沒法好好吃了,肖誠買好單,三個人離開餐廳,卻在出了大門不久,與迎面走來的一對老夫婦狹路相逢。
梁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意外遇到肖誠的父母。
65.chapter 65
肖誠的父母大概也沒有料到會在這裏偶遇兒子和他的女伴,都有些驚訝, 肖誠很快恢複鎮定, 笑道:“真是巧了, 爸媽今晚兩人世界?”
“我和你媽媽約了你湯叔叔夫妻倆, 他們兩口子剛從歐洲回來。”肖爸爸外表儒雅,看上去很有親和力:“這兩個小姑娘是?”他怔了兩秒, 不太确定地問:“這好像是那個姓梁的小姑娘吧?”
兩年前梁暖曾和肖誠父母有過一面之緣, 那時人人皆知她是肖誠苦追而不得的女神, 想必他父母也有耳聞,沒想到隔了那麽久他們今天還記得她,她頓時局促, 恭敬道:“叔叔阿姨好久不見, 我是梁暖,這是我的朋友安娜。”
“叔叔阿姨好。”安娜禮貌問候。
梁暖說話的時候, 肖誠那雍容華貴的媽媽一直繃着臉, 用十分挑剔的目光打量她,被這樣一雙世故的眼睛盯着, 她表情不太自在,只是乖巧地站在肖誠身旁,臉上挂着有些僵硬的笑。安娜聽說這對氣質極佳的老夫婦是肖誠的父母, 也吓得不輕,安靜地站在一邊當壁紙, 她也注意到肖媽媽眼神不太友好, 便暗地裏小心地觀察, 目光中帶了幾分忐忑。
肖誠笑:“爸爸記性不錯啊,我記得你只是遠遠見過暖暖一次。”
“不要小看你老爸,我年輕時可是過目不忘。”肖爸爸瞪兒子,又看向梁暖,面帶善意:“你家裏的事我也聽說了一些,年輕人多經歷些事情不是壞事,要是有什麽困難就跟我們家肖誠說,不要客氣。”
梁暖本以為他父母會出言刁難,卻沒料到肖爸爸會這麽和善,心懷感動道:“謝謝叔叔,肖誠已經幫我很多了。”
“梁小姐現在在做什麽工作呢?”一直沉默的肖媽媽突然插話進來,相比慈眉善目的肖爸爸,不茍言笑的肖媽媽看上去就不是那麽容易親近了。
“在……”提到工作梁暖有些難以啓齒,她在咖啡館做服務員這件事在以前的圈子已經不是秘密,她不确定肖媽媽是否知情,也許對方明明知道,只是想讓她難堪。
“暖暖暫時沒有工作,她還有進一步深造的打算。”肖誠搶在她前頭回答,梁暖訝異地看了他一眼,心裏盡管覺得有些不妥,但這個時候也不方便糾正他。
肖媽媽似乎也不認同兒子的越俎代庖,給了他一個責備的眼神,随後對着梁暖皮笑肉不笑道:“人有目标是好事,總比無所事事整天玩樂揮霍要好,梁小姐要是想出國深造,我在歐美都認識一些朋友,可以給你做推薦。”
肖媽媽看似好意,可話裏的每個字都在拒絕梁暖,她看似好心推薦她去國外留學,實則是希望她離她兒子遠一點。一陣陣寒意湧上心頭,梁暖努力保持着謙遜得體的微笑,乖巧地應着:“謝謝阿姨,如果有那方面的計劃,我再來麻煩阿姨。”
肖誠也看出他媽對梁暖成見頗深,趕緊出來打圓場:“爸媽那你們進去吧,湯叔叔急性子,最不喜歡等人了。”
“他們還沒到呢,你趕時間嗎?跟爸媽多說兩句話的時間都沒有。”肖媽媽看着兒子更加不滿:“在家裏整天見不到人,出門撞見你的幾率倒是大一些。”
肖媽媽當衆抱怨兒子分給父母的時間太少,甚至話中有話,梁暖戰戰兢兢地站在一邊,就連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的。這種難堪的場面她應付不了,就像那時面對韓蘇蘇的媽媽,她除了挺直脊背提醒自己不要露怯,其餘什麽都做不了,那時她才明白過來,她爸這些年為她擋了多少風雨,他不在她身邊,她的天就塌了。過去在別人眼裏,她是梁起風的女兒,現在她在別人眼裏是“已經破産坐牢的梁起風的女兒”,她一無是處毫無價值,什麽人都可以欺負她。
肖誠見母親動怒,趕緊道歉:“媽媽我錯了,最近太忙了,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