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4)
派了不少人查你，他或許是擔心你也說不定。”
肖新柔搖了搖頭：“燕王殿下仁厚，未與祁王深交，自是不知祁王的心性。我知道他太多事，以他多疑的個性，定不會放過我。”
“莫非八弟有什麽把柄在肖姑娘手上不成？”慕容玥問。肖新柔頓了一下，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便垂下頭去。
慕容玥看她對祁王還存着幾分情，便道：“肖姑娘若是不想說，便不說罷。他是本王的兄弟，本王只是不想他誤入歧途。”
肖新柔默然不語，兩人在檐下站了一會兒，慕容玥借口有事要忙，便出了府邸。
一晃便快到年關，天氣一日比一日冷。
想清了許多事後，蘇染香倒放松了許多，平日裏閑着沒事便往燕王府跑。一來可以陪陪肖新柔，二來也可以看看慕容玥。
季孟雨和季新建去了青州老家，在那邊開了個私塾，倒也過得清閑。
蘇染香今日一如往常午後便來燕王府，不過一入大門蘇染香便感到氣氛十分不尋常。
燕王府的大門大開着，但前院卻一個人都沒有。蘇染香和海棠趕緊去往後院，但見後院中兩隊人馬正劍拔弩張地對峙着。
一身着貂皮大氅、身材修長的青年男子正站在院中，雪花飄灑在他身上，他也似全然不覺。
“三哥，我敬你一聲三哥，你若還顧念我們兄弟之情，便別再護着她。我們不該為一個丫鬟生的卑賤女子而反目，你說是不？”他的聲音清越動聽，說出來的話卻比這寒冬臘月的風雪還傷人。
檐下慕容玥将肖新柔護在身後，溫潤的臉上并無什麽明顯的表情變化。肖新柔咬了咬唇，往前踏了一步，卻被慕容玥止住了：“肖姑娘是本王府上的貴客，八弟不該這麽羞辱她。”
“貴客？三哥你在說笑罷？還是說她也用了銷魂的身體将三哥迷住了心竅？”慕容清說得極為輕佻，整個燕王府陷入一片可怕的靜默。
“祁王殿下好生無禮！肖姑娘現在已懷有龍孫，不宜受刺激，你若在再此出言不遜，小心遭報應！”伴着一道清麗的聲音傳來，打破了這裏的僵局。
這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慕容清臉上的笑容僵住，一張原本該俊美無俦的臉此刻卻顯得有些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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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新柔孕期吃不好，吃一點進去也要吐，再加之她一直有心事，所以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再加之冬日穿得又多，雖有五六個月了卻也看不出什麽來。
現在聽蘇染香這般說，慕容清才注意到肖新柔的腹部确實有些隆起，心下一時五味雜陳，已說不出是悲憤，是可笑，還是怨恨……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大聲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在這寂靜的燕王府顯得格外陰森。或許是他笑得太投入，眼角的淚水竟然都笑出來了。
繼而，慕容清怨毒地看向肖新柔：“好啊！肖新柔，你可真夠可以，爬完本王的床又去爬燕王的床！這确實是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卑賤女子做得出來的事！本王今天就承了三哥的情，饒你這狐貍精一回。”
肖新柔咬緊下唇，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直往下流，那本就沒什麽血色的唇被她咬破了，她卻渾然不覺。殷紅的血珠子滲了出來，給她那張慘白的臉添了幾分妖豔。
慕容清冷聲一笑，不再看她，轉而看向慕容玥：“三哥，別怪當兄弟的沒提醒過你，這種不幹不淨的破爛貨，你用不着當寶，她肚子裏的野種到底是不是你的，只怕也只有天知道！”
慕容玥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不過慕容清似乎沒想聽他的回應，急匆匆便轉身走了。
行至蘇染香面前時，他斜着眼嘲弄地說道：“嘉寧郡主，你的心可真夠大！三哥都快當爹了，你還巴巴地跑過來幹什麽？你不若跟了本王，本王保證寵你上天！”
蘇染香回他一笑：“祁王殿下的寵愛，染香可受不起！不過，染香還是好心奉勸祁王殿下一句，做人要留幾分口德，免得到時候應驗了追悔莫及！”
慕容清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轉頭換上一副陰冷的表情闊步離開了。
☆、八十九章
慕容清走後，肖新柔終于再也支撐不住，頹然倒下，幸而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蘇染香趕緊走過去，關切道：“肖姐姐——”
只見肖新柔臉色慘白，氣息紊亂，慕容玥趕緊叫丫鬟将她扶進房間，王總管也忙着人去尋醫。
燕王府一陣手忙腳亂，等大夫過來給肖新柔開了藥，衆人才總算是松了口氣。不過肖新柔需要寧神休息，蘇染香和慕容玥便去了隔壁院落的書房。
“這麽一鬧，八弟對我的誤會只怕越來越深了。”慕容玥喟然嘆了口氣。
“祁王心狠手辣，而今你又日漸得勢，只怕就算不鬧這麽一出，他也不會讓你好過。”蘇染香說道。
“你啊，就是不嫌事大，幹嘛說那些話去刺激他。你知道他心性多疑，還提點他肖姑娘懷孕之事，現在可好了。人人都以為肖姑娘腹中的孩子是本王的，本王今後只怕難以澄清了。”慕容玥說得頗為無奈。
蘇染香聽後卻打趣道：“既然殿下不想被誤會，剛才幹嘛不自證清白？”
“本王倒是想自證清白，但肖姑娘似乎知道不少八弟的秘密；還有一點，我也拿捏不住八弟是否真的相信肖姑娘和你我之間的關系。若是讓肖姑娘回到八弟身邊，本王也不知是好還是壞，只要染香相信我，其他的便都随它罷！”
蘇染香托着下巴看着他：“你倒是想得通透！你怎就篤定我不會多想？你與肖姐姐日夕相處，萬一你見她美麗動人，對他生了情，染香又怎會知道？”
“除了染香，這世上的女子在本王眼中并無二致。”慕容玥溫柔地與她對視，語氣誠懇而又認真。
倒是蘇然香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收回視線，半開玩笑道：“殿下如果哪一天改變了想法，一定要記得告訴染香，畢竟外面還有那麽多優秀的公子排隊等着我……唔……”
蘇染香還未說完，唇上就傳來一片溫熱的觸感。蘇染香驚訝地睜大眼，但見一張溫潤如玉的臉放大在自己面前，那雙深沉而黑亮的眸子正溫柔而專注地看着自己，眼底裏滿滿都是眷戀。
蘇染香的臉色驀然就紅了，但她卻沒有惱意，也沒有推開眼前人。也不知是此刻的慕容玥太溫柔，還是他的心已經對慕容玥敞開了，她的心裏竟有些甜蜜。
蘇染香輕輕地閉上眼，纖長幹淨的睫毛猶如黑色的羽翼般輕輕扇動，在她泛紅的臉上投下一片光影。
這樣動人的蘇染香，怎能讓人不喜歡？
慕容玥見她沒有排斥自己，心中泛起一種難言地驚喜，便又再微微往前俯身，加深了這個吻。
蘇染香的唇嬌嫩柔軟，帶着一絲甜意和清香，慕容玥感受着這得來不易的幸福，仿佛覺得這一刻他們便可天荒地老……
慕容玥的吻并不霸道，一如他本人一般溫柔，讓人覺得舒服而不是冒犯。
蘇染香紅着耳根，臉越來越燙，隔了片刻見慕容玥還沒放開她的意思，便睜眼輕輕推了推他的胸膛。
慕容玥這才戀戀不舍地放開蘇染香，反正來日方長，今後他們還有更多的機會纏綿。
不過，慕容玥卻也沒有與她隔太遠，而是用額頭抵着蘇染香的前額，深色的眸子溫柔地看着她，好似怎麽也看不夠似的。
相比慕容玥的坦然和從容，蘇染香則有些閃躲。她也不知自己怎麽就失去看一個人的勇氣，但慕容玥眼底那種濃得化不開的感情，确實讓她很是不好意思。
“染香今後若是再說這樣的話，便不是今日這般簡單了。”慕容玥撫上着她的臉，看似随性地說道。
蘇染香聽他這話有些霸道，便挑眉瞪他：“殿下這是在威脅染香？那染香還是遠離殿下……”
慕容玥又在她唇上蜻蜓點水似的印了一吻，打斷了她的話：“染香偷走了本王的心，怎能再說這樣的話？你說這些，我這裏……會痛的。”
說着，慕容玥便将蘇染香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蘇染香只覺那裏傳來一陣陣心跳，令她的心也跟着亂了起來。
“明明是你自己交出的心，怎能怪我偷走的？”蘇染香嬌嗔說道。
慕容玥難得看她今日這種小兒女情态，倒是十足驚奇，便握着她的手，淺笑着說：“本王把心都交托給你了，染香今後可別負了我這顆真心！”
蘇染香不禁覺得好笑，他這話說得好像自己是個負心漢一般。
“此話當由染香來說才是。現在三妻四妾如此平常，難保殿下今後會有厭煩染香的一天。不過染香可把醜話說在前頭，我們蘇家的兒女可從來都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你若想享齊人之福，可得早斷了這個念想。不然，到時候鬧得不可開交就不好了。”蘇染香抽回自己的手，微微挑眉，傲慢地看着慕容玥。
她的臉色已經恢複了一些，但兩頰的紅潤還未褪去，看上去如桃花一般嬌豔；那傲然的神色更是為她這張漂亮的臉增了不少□□。
慕容玥不禁低頭輕笑：“我慕容玥此生只愛蘇染香，只娶染香一人為妻，若對別的女子有任何一絲動心，便天打五雷轟，永世不得超生！”
蘇染香伸手按在他唇上，道：“發那麽毒的誓幹嘛！現在你我之事還沒個定音呢！”
“不怕！只要你心中接納了我，我便什麽都不會怕！”慕容玥握着蘇染香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着。
他的動作輕柔，似對她有無盡的眷戀。蘇染香在這一刻仿佛看到了慕容玥心中的害怕，他其實也有害怕的事，他怕自己不會接納他……
想着他如此高雅從容的人竟也如情窦初開的少年一般小心翼翼，蘇染香心底不禁有些動容。
“咳咳——”
此時，門口傳來兩聲咳嗽，蘇染香正欲抽回自己的手，卻被慕容玥拽得更緊。
慕容玥側過身，看了一眼門口走來的王總管：“王叔來此何事？”
王總管很知趣地低着頭，說道：“肖姑娘醒了。”
慕容玥淡淡地回了一句：“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罷。”
王總管垂着頭退出了書房，慕容玥還握着蘇染香的手不放，蘇染香頗為無奈道：“殿下可否放開我的手了？肖姐姐既然醒了，我們也該過去看一眼。”
慕容玥卻依然不肯松手，反而對蘇染香說道：“可染香好不容易才肯接納我，我還沒與染香待夠，不舍這麽離去。”
蘇染香倒是不知他竟也有如此賴皮的一面，便道：“那殿下便在這裏好好待着，染香先去看看肖姐姐。”
慕容玥見她急着走，只好寵溺地笑笑：“罷了，本王便是拿你沒轍！去看肖姑娘可以，但本王不想松開你的手。”
蘇染香道：“祁王如此待肖姐姐，她心中定然很傷懷，一會兒看到你如此待我，她不免會想起她與祁王之間的關系，到時候豈不是給她心中添堵？”
“唉！染香心中總是裝着別人，何時才能裝一裝本王呢！”慕容玥半開玩笑地說道，不過還是放開了蘇染香的手，兩人并肩往外走去。
蘇染香邊走邊說：“哪一天殿下也如肖姐姐這般凄慘了，染香一定日夜侍奉左右。”
慕容玥聽後哭笑不得：“你這是在詛咒本王呢！”
兩人一路說着，很快便到了肖新柔的房間。肖新柔已經從床上起來，正靠在迎枕上等着他們。
蘇染香見她臉色蒼白，不禁有些心疼：“肖姐姐怎麽不在床上躺着休息？”
肖新柔對她勉強扯出個笑容來，不過這笑容看上去卻十分凄美，“多謝殿下和染香妹妹一直以來都護着我，我此生都不知當如何報答你們。”
蘇染香寬慰她道：“你我相交一場，我既然叫你一聲姐姐，而今你被人欺負，我這個做妹妹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肖新柔頗為感激地看着她：“染香妹妹如此待我，讓我很是慚愧。”
說罷，她的眼神又黯淡下來，“今日祁王殿下過來……發生了如此不愉快的事，他定然會對你們懷恨在心，燕王殿下和妹妹在外需多加小心。”
蘇染香道：“肖姐姐不用擔心，他若想動我，也得顧忌着我哥和我爹！你現在養身體要緊，就不要再擔心這些事了。”
肖新柔看她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頗為心急，便搖頭說道：“染香妹妹莫要掉以輕心！祁王殿下的手段，你們想必還未見識過，他比誰都狠，下手也從未手軟過！”
蘇染香想了想，便說：“染香知道了，今後我若出府，便多帶兩個随從便是。”
肖新柔卻還是放心不下，又看向一旁的慕容玥，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對慕容玥說道：“有件事小女想提醒燕王殿下，皇上可能并不是病了，而是食了丹藥所致。但此事我也無法下确切的定論，只知宮中有人托祁王煉丹。”
蘇染香和慕容玥聽後皆是一震，榮國一向禁煉丹術，因為百年前曾有過一段黑暗歷史，那時天下人人都向往尋仙問道，結果沒一人成仙，很多人反倒因誤食丹藥而死。
高祖立國之後，便頒布了禁令，若再有煉丹者按罪當誅。因高祖的态度強硬，這煉丹術方銷聲匿跡。而至此之後，才有了榮國的興旺，逐漸一統天下。
之後登基的先賢也從未對這條禁令松過口，因為這煉丹術不僅蠱惑人心，而且會使服丹者産生各種不良症狀，對人的身體也是大有害處。
現在聽肖新柔這般說，他們怎能不震驚！蘇染香細想前世淑妃之事，或許便是給慕容平亂服金丹被皇後抓住了把柄！
但這一世皇後因慕容瑾的事情而無暇他顧，所以才遲遲沒有發現淑妃的端倪！
“素聞有些金丹有讓人迷失神智的功效，此事燕王殿下應盡早查清，若是等祁王和淑妃完全控制了皇上，事态便不好控制了。”蘇染香不敢大意，對慕容玥說道。
“此事我不該瞞你們這麽久，但……”肖新柔頗為自責地說着，她的情緒有些激動，便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裏只剩一片冰冷。
“我存了些私心，不想他因此恨我。不過，到底是我太傻了……我心中沒那麽多大義，但這些日子以來燕王殿下與染香妹妹如此無微不至地照顧我，我也無以為報，只願你們不要因我而被人陷害。祁王殿下狠絕，若他登基，定然不會放過你們；但燕王殿下仁厚，若你為帝，今後定然還會留他性命。”
肖新柔淡淡地說着，語氣中并無多少波瀾，卻又讓人不禁為她的癡傻而心疼。
蘇染香道：“肖姐姐要想開些，此事便交給燕王殿下去處理罷。燕王殿下宅心仁厚，相信他會處理妥善。你肚中的龍孫已經有五個多月了，你更該放寬心，他若知道你總是如此憂愁，說不定也會跟着你傷心！”
“他還那麽小，哪裏知道這麽多！”正說着，肖新柔的肚子痛了一下，她不禁伸手去輕輕地摸了摸，那腹中的小孩像是能聽懂她的心一般，很快又乖乖地不動了。
“看看，小家夥都開始抗議了！肖姐姐還不笑一個？”蘇染香也将手貼到她肚子上，肖新柔見她一臉純真的樣子，不禁莞爾。
肖新柔的笑特別魅人，如一朵嬌滴滴的花，蘇染香似乎很久沒看過她笑了，一時間倒愣住了。
“肖姐姐，你真該多笑笑。你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太美了。”蘇染香由衷贊道。
肖新柔被她逗得滿臉通紅，便對慕容玥打趣道：“燕王殿下，你這位燕王妃的嘴巴是偷吃了蜜麽？”
慕容玥道：“她只在你面前嘴甜，對本王可是一副伶牙俐齒！”
“好啊！你們兩個竟然聯合起來尋我開心！看來下次我得把清荷丫頭帶過來，這樣便也有人幫我說話了。”蘇染香佯怒道。
慕容玥忙道：“染香莫急，本王話還沒說完呢！本王便是喜歡你伶牙俐齒的模樣。”
“誰要你喜歡了？肖姐姐身體弱，需要好生靜養，我們便不要再打擾她休息了。”說着，蘇染香又轉向肖新柔，“肖姐姐，我改天再來看你。”
肖新柔點點頭，并未挽留他們。
蘇染香和慕容玥走出來，外面的天色陰沉沉的，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殿下接下來打算如何做？”蘇染香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