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論文中指，等待和飛船智能阿爾法·藍對接，除了這兩樣，許青青掐着指頭算算，在離開地球前，剩下的日子好像也只有兩件。
一，防止周雨璇打擊報複。
二，繼續做好“譚熙”。
而這個晚上的許青青一夜未眠。
因為那根本沒正式開始就已經結束的畢業論文，因為即将的離開，也因為——
不舍。
這份感情于她來說太特殊了。
記憶中，只有外婆離世的時候她有過這樣的感覺，後來那些和朋友的分離，和父母的暫別，也不過是不痛不癢的一次道別而已，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輾轉難眠。
303監測着她的狀況，感覺到她今夜一直無法入眠，主動開口問：“需要幫助嗎，我可以通過技術手段略略刺激你的腦電波，讓你快速進入睡眠狀态。”
許青青從床上坐了起來：“我睡不着。”
303：“我知道。”
許青青揉了揉頭發：“好煩啊。”
303：“因為論文嗎。”
許青青又倒回去：“或許吧。”
她不想和論文系統讨論她此刻反常的情緒，悶頭在被子裏屬羊，可怎麽也睡不着，到了後半夜，依舊清醒如白日，還很偶然地聽到和自己正對着的周林潛的卧室裏發出的動靜。
最開始那些動靜并沒有引起她的關注，等到十分鐘內那邊屋子裏發出至少六七聲聲響之後，許青青爬起來下床，推開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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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對面那扇窗戶很快也被推開，周林潛果然沒睡。
他見她沒睡，先奇怪：“你怎麽還醒着？”
許青青看看他：“睡不着，你在幹什麽？”
視線穿進窗戶裏，發現他的電腦一直亮着。
她以為他在玩兒電腦，無語道：“這麽晚還在玩兒。”
周林潛回頭看了電腦屏幕一眼，并未多解釋。
可她反常的主動交流在這麽多天裏顯得異常寶貴。
“你是因為周雨璇的事情睡不着？”
許青青：“周雨璇？”怎麽可能。因為論文才對。
周林潛卻幽幽道：“放心吧，幫你搞定了，打都打了，她不會找你麻煩的。”
許青青這才想起自己扇暈周雨璇的事，納悶：“幫我搞定？”
周林潛在夜色之下依舊是那副沉着的傲嬌臉，提到這事，剛要損兩句，頓了頓，想起這來之不易的交流，立刻收斂了氣焰，緩緩道：“嗯，不用客氣。”
她沒客氣啊。
“你怎麽搞定的？”許青青問。
周林潛：“這你就不用多問了。”
“哦。”許青青伸手準備關窗。
周林潛：“喂！”
許青青擡頭：“幹嘛？”
周林潛瞪眼：“我說不問你就不問？”
許青青：“你自己說的啊。”
周林潛開始磨牙：“我就是客氣了一下。”
“……”許青青無語，這少爺真是一點沒變，還是那老樣子，她只能接着他的話道：“哦，那行吧，請問周林潛同學，那你又是怎麽在我扇暈了死對頭之後還幫我收尾确保對方以後不會再找我麻煩的？”
周林潛幽幽的：“捏蛇捏七寸，她有什麽怕被人知道的，你抓着這個把柄，她自然翻不了身。”
啧啧啧，厲害厲害。
許青青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怕是周雨璇自己作死做太多，被周林潛順着網絡摸到了不該摸到的把柄。
驚嘆之餘也不得不感慨，雖說是被放棄的觀察對方，可真要算起來，周林潛的智商能力遠高于普通高中生，哪怕他自負是未來科技大佬，也的确有他嚣張的本事。
“謝了。”許青青決定一謝泯恩仇，過去不愉快的那些事就算了。
他的确不是個好相處的人，脾氣也差，可說到底對人不壞，這次還主動幫她，她都快離開地球了，沒必要再記着那些不愉快了。
于是她學着地球裏的那些古裝電視劇，擡手抱拳：“看在你這裏幫我的份上，那我就原諒你了。”
周林潛顯然沒想到這恩仇錄結束得這樣快，愣了愣：“又理我了？”
許青青放下手：“其實是不想理的，不過算了，我大方點，不和你計較。”
周林潛探究地看着她，疑惑她從昨晚到此刻淩晨怎麽會這麽反常。
又是打人，又是抱拳原諒的，和平常反差太大。
或許是最近和他鬧別扭，激素水平不是太穩定吧。
周林潛向來自信，到此刻都要把理由往自己身上找。
而獲得了原諒，他那最近平穩游蕩在背後沒翹起來的尾巴立刻豎朝了天。
他轉身走回卧室裏幾步之外的桌邊，從桌子上拿起一個本子，回到窗邊，隔着巷寬的距離問對面：“知道我最近觀察你，都發現了什麽嗎。”
許青青無語：“你果然是在看我。”
周林潛借着屋內散出的燈光看了看本子上，又擡眼看看對面，看看對面，又看看本子。
許青青看他這副熟悉臭屁樣，張口就怼：“唉，你要說就說，不說就拿給我看，看看我再看本子是怎麽回事？”
周林潛手裏拖着本子卻笑了下，合上。
許青青：“？”
周林潛很輕的笑了下，捏着着本子的那只手背到身後：“還沒總結完，等總結完了再說。”
許青青：“無聊。”
周林潛：“無聊？”
許青青：“觀察我啊，你不無聊嗎？”
周林潛好笑：“你也觀察過我，你不無聊。”
許青青：“我不一樣。”
周林潛：“那我也不一樣。”
得得得，怕了你了，許青青決定不再和這個幼稚鬼互怼，瞪眼朝對面吐了吐舌頭，關窗睡覺。
幼稚鬼，真是幼稚鬼。
303忽然問：“需要我将這個評價記錄起來嗎。”
許青青：“不用，論文都暫停了。”
303：“好。”
可爬上床之後，許青青忽然想起什麽，喚出303：“你的內存，只能為論文編寫過程服務嗎？”
303：“當然，我是論文專用智能。”
許青青閉上眼睛。
二十分鐘後。
“303，能在你的內存裏給我一點空間，幫我記錄一下我從現在開始到離開地球之前，這段時間的生活日常嗎。”
303：“理論上來說，不可以。”
許青青再次閉上眼睛。
303：“不過我遇到的上上上個畢業生偷偷修改了我的內存空間格式，剛好有一塊隐蔽的內存空間可以供你使用。”
許青青在黑暗中笑了起來：“謝謝你啊，303。”
303客氣道：“我偶爾也想給畢業生留下一個‘寬宏大量’的印象。”
許青青：“你有名字嗎？你自己的。很多智能都會給自己取，比如阿爾法·藍。”
303：“有，要聽嗎。”
許青青表示洗耳恭聽。
303：“好自在，我現在叫好自在。”
好自在？一個人工智能給自己取這樣的名字，也挺奇怪，跟阿爾法·藍的常好運一樣奇怪。
不過許青青把這當做了贈言，好吧，那就好自在。
在離開地球之前，在不需要寫論文也沒有任何任務和壓力的這段時間裏，就讓她過得自在逍遙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