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張曉松最後捂着臉和屁股跑了，留下許青青一個人在巷口。
這大半夜的，路口連個鬼影都沒有，許青青叉着腰呸呸兩聲，學着譚母去晦氣。
剛呸完，正要彎腰扶自行車，巷口騎進來一個人。
周林潛。
周林潛坐在自行車上，單腳撐地，架在車頭的胳膊崩得筆直，剛進巷口就看到她，也有點意外，又想到不久前在紅綠燈路口遇到的那位黃毛表哥……
“你被揍了？”
許青青默默扶起自行車，“怎麽可能。”
周林潛從車上下來，停好車，幾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掐住了許青青的下巴。
喂喂喂！說話就說話，動什麽手！
被掐着下巴，不但嘴巴被迫撅成小雞嘴，脖子還跟着昂起來，就跟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雞崽子似的。
許青青無語，周林潛卻低頭看着她的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沒有發現一絲半毫的傷痕，這才松開手。
但那神情卻異常嚴肅，還問許青青，“傷哪兒了？”
許青青縮回小雞嘴：“真沒有！”
周林潛退開半步，想了想，皺眉問：“你家房子到底賣了沒有？”明明什麽都沒看到，卻一下子猜到前因後果。
許青青扶起自行車，“中介挂着呢，應該快了。”又跟着撿起地上的書包。
周林潛卻忽然道：“回去告訴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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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青頭都不擡，語氣輕松，“沒必要。”拍拍手，“我自己都解決了。”
周林潛哼了一聲，“你解決個屁。”
哎，自稱男神的人啊，注意一下形象可以嗎！
不過聽這口氣，許青青轉頭笑了笑，“唉，你是在關心我嗎？”
周林潛看着她，“我明明是在關心你家的房子。”
知道他嘴硬，許青青也不和他計較，可想到男生知道她遇到麻煩還給她出主意，許青青又更加肯定了她之前的那個評價。
【人還不錯】
“好了，走吧。”
胳膊卻被男生拉住。
許青青回頭，“幹嘛？”
周林潛：“你就這麽回去？”
嗯，要不然呢？
周林潛忽然伸手在她頭頂抓了兩把撓了兩下。
許青青：“喂！”
這人手怎麽也那麽賤呢。
她伸手去擋，卻聽到男生的聲音在頭頂幽幽傳來，“你們家怎麽回事？有的事你爸媽不肯告訴你，有的事你又不肯告訴你爸媽，你們是相互從垃圾桶裏撿來，湊合着做父女母女的？”
許青青：“……”
她錯了，周林潛賤的不止是手，還有嘴。
好在男生抓完兩把揉了兩下便收手，沒有再動別的手腳。
許青青捋着頭發，淡定地默念了一聲“我自己找的觀察對象，要像母親愛孩子一樣包容他”，才沒有像扇張曉松一樣扇過去一巴掌。
“你抓我頭發幹嘛？”
“幫你營造一種自己很慘的假象。”
周林潛說完還接着之前的話題繼續振振有詞，“就算你真的沒事，有事的是你那黃毛表哥，你現在也該弄亂你的頭發給臉上胳膊上抹點灰掐點印子，然後哭着跑回去敲你爸媽的房門，聲淚俱下的告訴他們你下晚自習的路上被你那黃毛表哥堵了，他欺負你威脅你還動手打你。”
許青青聽得一愣一愣的，眨眨眼，“然後呢。”
周林潛揚眉，“然後？然後當然是坐看你爸媽會是什麽反應。你難道覺得你被欺負了阿姨會無動無衷？還是你覺得你家房子在賣出去之前就必須得被這些人觊觎打主意？”
許青青這才反應過來，對啊，為什麽不告訴譚父譚母。
不說的話，也就是今天晚上張曉松被她扇了一巴掌而已，黃毛不吭聲張老大還繼續搶房子，黃毛要是吭聲了，回頭張老大牽着兒子來要說法，還不得弄得譚家兩口子措手不及，反将他們一軍嗎？
有道理！
許青青的表情當場就變了，擡頭看周林潛，贊同認可地點頭，“是這樣沒錯。”
周林潛與她對視，看女孩兒那副認真接受建議的表情，眼角一松，輕輕笑了一下，“那還等什麽。”
許青青擡手解掉後腦勺的馬尾辮，“不等，就現在。”
十分鐘後，譚家大門被咚咚咚地敲響，一聲焦急中不失恐慌，恐慌中帶着幾分凄厲的喊叫伴随着敲門聲響起，“阿姨，叔叔，快開門！”
預備狀态下的許青青：“……”
已經在手環系統裏嗑起了瓜子的303：“……”
真不愧是寶藏男孩啊，特質怎麽挖都挖不完，竟然還自帶【戲精】這個加成屬性。
303：“我怎麽說來着，遇到他，你的運氣真的很好。”
許青青：“……忽然也很想把他作為最終研究對象。”
而身邊的男生咚咚咚敲着門，那副神态已然入戲，等待開門之餘瞥見自己正在被打量，還抽空低聲道：“等會兒演得像一點，哭得慘一點。”
許青青看着他，“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周林潛：“問什麽？”
許青青：“當初我說分手你不分還故意約了我跑去和甄盈吃飯，這些也在你的演技範圍內？”
周林潛卻忽然回頭，“你怎麽知道那天我和甄盈在吃飯？”又飛快道，“教務處主任是你喊來的？”
許青青：“………”她廢屁啰嗦個什麽勁兒啊！
周林潛的後槽牙肉眼可見的繃了下，切齒地緩緩道：“我回頭再和你算這筆賬。”
作孽啊，吃飽了撐的自己給自己挖坑。
忽然，大門從裏面被打開。
前一秒還要算賬的周林潛秒速伸手架住了許青青的胳膊往裏擡，“阿姨，快，幫個忙。”
譚母慢悠悠開門，還嘀咕哪個殺千刀的這大半夜鬼叫地催開門，門一開看到是周林潛擡着自家寶貝閨女，愣了下，尖叫一聲瞪大眼睛。
“熙熙！？怎麽回事！”
許青青被周林潛架着胳膊往裏走，邊走邊擡起臉，露出那張在土裏滾過的臉，閃着淚光，委屈地哭訴道：“媽，張曉松他欺負我。”
譚母焦心地擡手就去摸，胳膊摸摸，身上摸摸，确定沒有少胳膊少腿身上也完好無損才作罷，可那顆焦急的心卻高高吊着，吊得快炸了，瞪着眼睛問：“怎麽回事？到底怎麽回事！”
聽到動靜的譚父也從卧室裏出來，看到閨女一副被欺負過的樣子，手都在顫，“誰！誰欺負你！”
許青青哭訴：“爸，是表哥，他堵我路，還打我，說讓我勸勸你們把房子低價賣給他，不賣就要我好看。”
譚父：“……”
譚母：“！”
譚母也是個暴脾氣，才聽完便轉身回屋，譚父先跑來看閨女身上是否有傷，見老婆進屋又挑頭問，“你幹嘛？”
譚母暴怒的聲音從屋子裏傳來，“老娘去宰了他們！”
是夜，周林潛被安排留下照顧許青青，譚母領着譚父頂着夜色奔去張老大家。
許青青多少不放心，尤其譚母臨出門的時候303提示他譚母在包裏放了一把菜刀。
等夫妻倆一走，她立刻站起來要追。
卻被周林潛一把拽住，“你過去幹嘛？”
許青青：“我媽在包裏放了一把刀。”
周林潛想了想，站起來，“你去卧室躺着，病號就該有病號的樣子，我過去看看。”
所以後來譚父譚母沖去張老大家裏幹了什麽，都是周林潛轉述的。
據說才進門譚母就從包裏掏出了那把藏着的菜刀，指着張老大要他交出張曉松那個小畜生，可當天晚上張曉松根本沒回家，只有張老大和他的情人在。
情人吓得半死，躲進卧室裏反鎖了門，只有張老大一個人穿着條大褲衩子站在客廳裏，面對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和尋上門的兩男一女，也不敢發作，陪着笑臉安撫着情緒，又說張曉松不在。
譚母也是氣急了，拿着刀滿屋子尋人，沒尋到張曉松，面對張老大那張肥頭大耳的豬臉，更是怒從膽邊生，拿起刀就追，邊追還邊喊：“我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才想把房子租給你，結果呢，你要騙我的房子！還讓你兒子打我女兒！我家就這麽好欺負嗎？！老娘今天就剁了你一了百了！看刀——！”
聽相聲似的，許青青聽到中途還鼓了鼓掌，“我媽的人格魅力終于被激發出來了。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面對一把貨真價實随時可能砍過來的菜刀，張老大當場認慫，不但認慫，還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宵想譚家的房子，甚至說沒想到張曉松這個小畜生會做出欺負妹妹這種事，揚言要和張曉松斷絕父子關系。
周林潛也是厲害，張老大前腳發誓，後腳他就在譚父耳邊嘀咕簽字畫押，說的不算，寫的才算。
就這樣，張老大在譚母的菜刀下慫兮兮地寫了一張條子，表明自己絕對不會去占譚家的房子，現在不會，以後不會，活着的這一輩子都不會。
房子的事，總算告一段落。
這之後，假裝受傷的許青青特意請了幾天假在家休息，譚母也沒去上班，天天在家照顧她，做好吃的。
許青青感覺自己才躺了兩天腰就肥了一圈，都能捏出肉了。
她向譚母抱怨，“媽，我不能再吃了，再吃就圓了。”
譚母很兇地說道：“不行！必須吃！”
還說：“胖就胖點怎麽了，你就是因為太瘦了才會被張曉松那小畜生欺負，你想你要是200斤，一屁股就能坐死他個瘦麻杆，還用怕他？”
許青青哭笑不得，“那我也不能真吃成200斤啊。”
譚母往她嘴裏塞糕點，“吃！怕什麽！”
那幾天，許青青每天在家和譚母單獨相處，偶爾的林奶奶過來，就老中少三代人聊聊天。
許青青也是這時候才發現，譚母經過這次房子的事情之後，有些變了。
她從前是那種在家和譚父鬥嘴吵架，在外也會對人很客氣的人，所以之前因為房子的事情被張老大那麽糾纏，她也沒撕破過臉。
可自從領着譚父藏着菜刀沖到張老大家裏追着他砍之後，譚母骨子裏剩餘的那點狠勁兒終于得到了發洩。
發洩過一次，便如同洪流破壩，傾瀉而出。
譚母眼神變了，神情變了，連對待事物的态度都跟着變了。
再提到張老大一家，不再是什麽好歹是親人好歹是舅舅的客氣隐忍，眼神變得淩厲，表情也滿不在乎，連評價都是，“知道他不要臉，沒想到一把年紀了還那麽不要臉，給他面子還開染坊！早知道我半個月前就該帶刀去他家。還有張曉松那個小畜生，別被我逮到，非削他兩層皮不可！”
許青青感慨不已，“媽，你要是早點有這些覺悟該多好啊。”
林奶奶笑說：“現在也不遲。”
譚母拍拍許青青的手，“媽就算再糊塗，也不能讓你被人欺負。”
許青青聽着這話很感動，心裏卻嘆：張曉松是欺負不着她，周林潛才是真狠。
她都請假休息了，他還每天不辭辛勞不怕麻煩地帶筆記帶作業帶試卷回來給她做，深怕她太閑。
許青青問他，“你就不能假裝不是我鄰居，不給我帶作業嗎？”
周林潛笑笑，“我為了你，教務處都去了，檢讨也寫了，你做點作業怎麽了？”
許青青：“……這事兒都過去那麽久了，還是分班之前的事，就不能掀篇過去嗎？”
周林潛：“不能。”
許青青：“小氣。”
周林潛：“今天物理兩張試卷，語文一張，數學兩張，英語六張，數學習題28道。”
許青青：“……哥。”
周林潛：“叫哥沒用，我已經和老師說過了，你身殘志堅，雖然躺在床上休息在家，但也堅持讓我給你帶作業回去寫，保證一字不落完成所有功課。班主任說他很感動，并且表示一定會認真批改你的作業。”
許青青：“……畜生！”
周林潛揚眉：“我就當你誇我的，謝謝。”
許青青：“……”
誰說她運氣好遇到周林潛，這種乖戾脾氣差的男生，遇到他就跟飛船撞損一樣，都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303卻磕着瓜子給許青青同學做系統評價——
【和論文特定觀察對象（周林潛）穩步進入融洽的相處階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