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錯覺
“……”
船上沒有安娜的第二天
卡彭特腳邊散落的全都是空掉的酒瓶, 手上還拿着一個已經喝了一半的, 另一只手拿着剃胡子用的小刀片,他正目光渙散胡子拉碴的坐在甲板上的角落,還時不時打酒嗝, 看起來就像是個乞丐。
“你真的沒有辦法知道安娜在哪裏麽?一點點辦法都沒有?”亞裏也難說自己現在是個什麽心情,他煩躁的撓着自己的頭發,誰能知道那些船撞過來就是不偏不倚的撞到了安娜所在的後船尾,那個之前抓的小鬼也不見了,兩個人都下落不明。
“我說過了,我現在最多只能知道她還是否活着。”烏提爾也頭疼,他雖然是料到之後應該會用到那兩顆石頭, 但是沒想到會用到的這麽快……
這船上的人究竟運氣得不好到哪個地步
現在他們的坐标是在黑海,這地方是個好地方……十分漂亮, 但現在基本沒有人有心情去形容它, 原本卡彭特的計劃是在這裏看看有沒有關于烏提爾想要的那顆紅寶石的線索。
然而現在卡彭特腦子裏面除了‘安娜安娜安娜’之外幾乎沒有辦法想別的, 他擡起手中的酒瓶胡亂的喝了一口, 烏提爾告訴他能夠确定安娜還活着, 但是具體在哪裏并不清楚。
其實也沒有什麽清楚不清楚的,卡彭特會頹廢成這個樣子并不是因為沒有辦法找到安娜,而是因為安娜她手裏明明還剩下一顆可以使用的石頭,按理說只要她想, 她就能夠立刻回到‘柯麗娅’上,但是她沒有,她沒有回來……
卡彭特又打了個酒嗝, 然後開始如同廢物酒鬼一樣開始給自己找借口,也許是因為那串手鏈不小心掉了呢,所以安娜沒辦法回來…可這樣她不就很危險了麽?雖然他們現在正在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黑海,但要找到她還需要一段時間。
“她是不是因為把東西搞丢了才不回來找我的。”卡彭特放下酒瓶看着朝他走過來的烏提爾“她肯定不會嫌我煩的。”
“那串手鏈是不會弄丢或被人搶走的,我在上面下了咒語,那個東西現在只能為安娜所用,這也是為什麽我現在……”烏提爾話都還沒說完就看見卡彭特擡起酒瓶子猛灌。
“……我現在的力量不夠尋找安娜她在什麽地方。”
卡彭特根本聽不進去烏提爾之後說了什麽,他灌了幾口酒就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抓住烏提爾的肩膀瘋狂的搖晃:“那你的意思是說她完全可以回來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回來?!”
“……是這樣沒錯,也有可能是用了石頭去其他安全的地方了。”烏提爾不自知的補了幾刀,然後就換來了卡彭特的慘叫。
亞裏聽見這動靜自然就把注意力從航向上轉移了過去:“幹什麽,你對他說什麽了??”他走過去就看見站在一邊的烏提爾,和抱着酒瓶子耍酒瘋的卡彭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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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安娜可能去其他地方了,用石頭。”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麽……
“去找她!!!去找她!!!把她給我找回來!!!!我要把她鎖在籠子裏面!!!”卡彭特腳步虛浮,在說話的時候沒站穩就正面朝下摔在了甲板上,但他很快的就自己爬起來去抓亞裏的手臂,也不管從鼻孔裏面流出來的鼻血“我的阿麗埃娜!!!!”
“你他媽到底喝了多少。”亞裏不耐煩的推開卡彭特“我們這不是正在去找她麽,你要是真的着急就少喝點酒來幫忙行不行!?”
卡彭特還是像個弱智一樣幹嚎着安娜的名字,然後把手裏的酒給全部灌進了嘴裏:“她拒絕我!!!”
不拒絕你難道還要接受你麽……亞裏的頭都被卡彭特吼大了:“你給我安靜點!”說着就撲上去阻止卡彭特企圖再開一瓶酒的動作。
“別他媽喝了!”
卡彭特自然不會聽亞裏的,伸手就和他拉扯了起來:“滾開!你是什麽玩意兒!”
和醉鬼說話實在是非常令人讨厭的事情,特別是喝醉了的卡彭特,讨厭程度簡直是無解,平時就夠不講道理了,現在更是像把腦子挖出去喂了魚一樣。
“你倒是清醒一點來想想我沒到底該去哪裏找安娜啊!”亞裏一邊掐着卡彭特的脖子一邊偏頭對甲板上手足無措的船員說“去舀點海水上來潑醒他,快點!”
“安娜她不回來了!她到其他地方去了!!”卡彭特還是不停歇的在嚎,他那顆被酒精浸泡住的大腦已經完全認定了安娜是離開他去安全的地方生活了。
然而事實上安娜并沒有像是他們所想的那樣,用石頭逃去了安全的地方,從此開始重新過上安穩又舒适的新生活,倒不如說她的境況變得比被威廉抓住更加差了,全都是因為倫恩告訴了她那些事情。
現在的心情可能連憤怒都算不上,安娜只是用頭靠着一旁的木柱發愣。
你們是不走運被選中當做犧牲品
她想說開玩笑也的有個限度,這種事情……怎麽可能?只是因為不走運,他們就得被犧牲掉?只是不走運,只是不走運?那麽走運的話,被犧牲掉的就會是別人?犧牲掉其他和他們一樣什麽都不知道的人?
她曾經居住的國家,是這樣構築起來的?
連倫恩是什時候離開儲物室的她都已經不知道了,時間像是變成了一種濃稠的半固體将她困在了裏面,她聽不見也看不見外界的東西。
威廉走進儲物室看見的就是這樣神情呆滞的安娜,他也才從倫恩那裏得知了關于布尼塔王權的事情,老實說驚訝是有一些驚訝,但很快他就消化了這個事實,對于威廉來說各個權利體質都有它自己存在的方式和意義。
就像是統治極西寒帶的君主雷蒙一樣,布尼塔的統治方式與之完全不同,雖然布尼塔也同樣講究制度的嚴謹,但因為和宗教混雜在一起,權利的界限也因為掌權人的數量而變得難以控制。
而雷蒙的國家制度無比嚴苛,就如同那裏被寒冷天氣凍築而成的巨大岩冰,雖然冰冷,但堅硬如鋼,他們的國家沒有宗教理論,所有權利只掌控在國王一人手中,事物對錯與否法典輕重與否都由國王一人決定。
在威廉眼裏這同樣是個病态的國家,說實話他覺得國家本身就都是病态的,包括布尼塔在內……并非全都是弊端的病态,但以個人或幾個人的集體為單位去規定界限并且管理和排斥,本身就是奇怪的,究竟是什麽人才能界定這些東西?或者說為什麽要讓人去界定這些東西。
威廉從未搞清楚過他對于這些事情的想法是否正确,每次與巴奇談起的時候,巴奇都只是搖頭:
“所有東西即便是壞的都有他存在的意義,你只用遵守就行。”
所以漸漸的威廉也就覺得對于這些‘意義’他遵從就行,不過雖然父親的教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實在是不想再考慮太多關于上頭統治階層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麽他常年都保持出航的狀态在布尼塔之外的海域游走捉捕海盜。
他也不是因為喜歡才幹這些事情的,雖然硬要說讨厭,也并不讨厭……只是會覺得累。
“倫恩也把那件事情告訴我了。”威廉看着跪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的安娜“看來你真的是受害者。”
安娜沒什麽反應,威廉不确定她聽見了沒有,當然他來這裏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和安娜讨論這件事情,他只是擔心安娜在聽見了事實之後因為情緒激動做一些會讓他的利益受損的事情,簡單來說就是自殺或自殘。
顯然擔心都是多餘的,安娜陷入打擊過頭已經木楞着變成了接近暈迷的狀态,他之後又叫了幾聲這個小姑娘都沒有任何反應。
“……”威廉思考了一下,還是坐在儲物室裏面看着安娜,因為不知道之後她會搞什麽動作,現在把看守安娜的任務交給其他人他也不放心,所以還是自己上算了,這樣也省心。
而安娜只是覺得好像有什麽東西坐到了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好像對自己說了些什麽?
頭從一開始就暈得要死
誰在旁邊
腦子混脹得像是灌滿了滾燙的開水一樣
“卡……卡彭特……?”
威廉看着忽然開始結結巴巴說話的安娜,不過為什麽忽然開始叫卡彭特的名字?
“頭不舒服……”安娜語氣中帶着哭腔,她漸漸的軟倒匍匐在了地板上“卡彭特……”
“?”威廉站起身走到安娜身邊半跪下,伸手想要去把她扶起來,結果碰到安娜肩膀的時候被她的體溫吓了一跳,就如同是才從爐子中取出來的石頭一樣滾燙,為了确認威廉又用手試探了一下安娜的額頭,還是很燙手。
發燒了,而且燒到了說胡話的程度。
威廉有些慌張,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們船上沒有能夠治療發燒的藥品,但發燒到那麽高的溫度放着不管肯定會死,現在只有盡快靠岸了,反正也要補充物資……
而且應該也不能就這樣鎖在儲物室裏面,先帶去上面的房間找個平坦的地方讓她躺着。
想着威廉就替安娜解開了鎖鏈,然後把她連着毯子一起從地上抱了起來。
“……”他是不是把我抱起來了,安娜整個人燒到無法明辨是非,習慣性的就伸出手摟住了‘卡彭特’的脖子,但過了一會兒她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頭在抱着她的人的懷裏蹭了蹭。
“卡彭特…你好像沒有以前結實了……”
威廉:“……你的錯覺”
作者有話要說:
卡彭特:那肯定是我的身材最好 肌肉最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