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戰火
将他送去岸上吧
如同魚尾擺動在柔軟海草之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戰火熄滅的時刻我們的冤屈也會化為灰燼埋藏于細沙之中
柔軟的觸感掃過臉頰
鑰匙蘊藏在你的生命之中, 我親愛的孩子
所有感覺和聲音都消失了
烏提爾第一次醒了過來
睜眼看見的是碧藍的天空, 身下感覺到的是柔軟的白色細沙,沖刷着腳踝的是泛着白色泡沫的海水。
……
“……”烏提爾看着落滿了灰塵的木制橫梁,那上面挂着一盞點亮了的魚油燈, 燃燒出來的火焰帶着些海水腥味,緊閉的窗外傳來震耳的嘈雜樂聲和濃重混雜着酒味的食物香氣,身上蓋着不怎麽柔軟的布料。
烏提爾感覺腦子像是要爆炸一般的疼痛,想要從床上起來也沒辦法做到,因為他渾身都沒有力氣,掙紮了幾下也只能放棄,繼續躺在床上看着那盞挂在房梁上的魚油燈。
“船長, 你醒了……?”
直到這個聲音傳來烏提爾才知道原來這個房間裏面不止他一個人,但是船長又是什麽意思。
阿爾文從早上被卡彭特趕來看守烏提爾之後就沒有離開過屋子, 其實說實在的, 他們這些船員有很多都是在‘柯麗娅’停靠在妥缇的港口之後才知道原來船上還有烏提爾這麽一個人。
“船、卡彭特船長在之前說讓大家都叫你船長, 這樣省事。”看烏提爾好像并不理解發生了什麽, 阿爾文就解釋了一下“然後我們現在是在妥缇。”
卡彭特那家夥……難道又搞了很多麻煩事出來麽, 為什麽他們會在妥缇這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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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我一下,我現在就去找船長來!”
……
…………
然而阿爾文沒想到的是,要在晚上的慶典之中找到卡彭特是有多麽困難的事情,比起早上的時候, 晚上的人數好像多了一倍,而且街道上全都是由角羊拉動着的巨大花車,那上面站滿了帶着野獸頭骨的女人, 她們不停的從車上朝周圍潑灑着美酒和花瓣。
所有人都在耀眼的火光之中唱着歌跳着舞,如果走路的時候不注意就會被迎面潑上摻雜着花瓣的果酒。
阿爾文還沒有走幾步,就被當地的人拽着手拖進了人潮之中轉圈圈,他們大聲的說着阿爾文聽不懂的語言,豐滿的女人用長柄勺将香氣撲鼻的美酒遞到了他的鼻子下,就差喂他喝了。
不出幾分鐘,阿爾文就已經将烏提爾的事情抛到了腦後,他被熱情的女郎拉着手臂,徹底陷入了慶典之中
這酒真好喝!
所以直到烏提爾又睡了一覺醒過來,也還是沒有人來找他……不過好歹能夠稍微動下身子了,于是他就如同老人一般慢慢的坐起來挪到了床邊,然後下床顫顫巍巍的去桌子邊倒了杯水喝。
外面的街道還是十分熱鬧,烏提爾坐在昏暗的房間中回想着之前的夢,那是從他有意識以來一直跟随着他的夢境,沒有景象,只有聲音和觸感的夢境。
這個夢境也就是烏提爾的所有,他的目的全都包含在其之中。
熄滅戰火
一開始烏提爾以為這句話的意思就如同它看上去一樣,平息這世界上所有的紛争,但随着時間的推移,和他不斷的調查,他發現了一個存在于東部傳說之中象征着戰火的半神人子。
輝石之神提拉格哈同一位人類公主的孩子,耶底戈。
從耶底戈出生開始,他的周圍就圍繞着不停歇的殘酷戰争,在他長大之後本性中的嗜血殘暴越來越無法抑制。
繼位之後耶底戈帶領着自己的軍隊不斷的外出作戰,毫不顧忌國民,甚至直接會在自己國土上的城鎮之中大肆作戰,但也是耶底戈将龍驅逐出了人的領地,并使用龍血将所有龍隔離在了山嶺之中。
他将俘虜的幼龍全部馴服成了無翅無爪的異物,圈養起來用作戰場上的武器,記載中提到有很長一段時間,耶底戈的領土都如同魔域一般,因為那之中每一寸土地,每一捧散沙中都浸滿了活物鮮血。
那之後從母親口中得知了自己親生父親的身份之後,耶底戈便不再滿足于同人的戰争。
他開始和海中的妖女賽賽菲亞作對,屠殺了她手下掌管着波濤的巨蟒,那巨蟒的屍體被他丢棄不顧,污穢的蛇血導致那一塊海域永遠的消失在了世界之上。
這也是烏提爾十分在意的地方,因為漫長歷史洪流的滾動,陸地海洋的變動,導致出現了東部和極西兩個格局,兩個地方的神話傳說和信仰都完全不同,但仔細尋找的話,就會發現有些細微的地方十分怪異。
比如對于外族的描述都各有不同,東部稱巫師這種生物為尼格圖姆,而極西卻相信巫師本身是學習了詭異術法的人類最後變質成了外族,可實質上尼格圖姆和巫師本身就是同一種東西。
而在東部傳說中,耶底戈殺死的巨蟒和極西海神的第三門徒十分相似,第三門徒在記載中也是一條無比巨大的蟒蛇,他平時沉睡在海底峽谷之中,只要翻動尾巴就會掀起滔天的巨浪。
最後第三門徒因為冒犯了海神的女兒而被殺死,他如同一座荒島般停留在海面上的骸骨遭到了海神的詛咒,變成了只有惡徒才能尋找到的地方,也就是所謂的門徒島。
這一點就和東部傳說裏面‘那塊海域永遠消失在了世界上’有一定程度的相似,如果按照往常的想法,應該是兩個傳說中有一個是假的,但烏提爾知道海神和輝石神都是确實的存在。
也就是說耶底戈是可以共存在海神歷之中的人物,并且他會殺掉巨蟒這件事情可能和海神也有關系,所以烏提爾基本就确定他夢中所聽見的溫柔女聲所說‘熄滅戰火’指的就是耶底戈的事情。
耶底戈是象征着世間所有紛争的戰火之子,将他徹底抹去的話,那自然理論上所謂的‘所有戰火’就會消失。
而按照傳說來看,耶底戈早已在斬斷了賽賽菲亞的一只手臂後遭受到詛咒,脫離了人肉的軀體,轉化成了另一種幾乎不可尋的存在。
烏提爾就一直在想有什麽辦法能夠将耶底戈早已腐朽的肉身重塑,如果肉身重新出現了的話,那麽詛咒應該也會失效,但在還未找到辦法的時候,他發現了卡彭特。
不,應該是卡彭特順着傳聞找到了他,一個不管什麽要求能夠辦到的神秘巫師。
在第一眼看見卡彭特的時候烏提爾就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為了重塑耶底戈的肉身烏提爾自然已經知道了戰火之子的外貌,而出現在他面前的卡彭特和耶底戈的樣貌幾乎有六成相似。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烏提爾就答應了卡彭特想要延長壽命的要求,并詢問他是否知道任何關于耶底戈的事情。
“從來沒有聽過的名字啊……是你要找的人麽?”
當時卡彭特就是這樣回答的,看起來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但烏提爾覺得應該是他隐瞞了什麽事情,不然真的會有這種巧合的事情?
“啊……!!”
一聲輕輕的尖叫打斷了烏提爾的回憶,房間的門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了,而門口站着的是安娜,卡彭特就站在她身後,脖子上挂滿了鮮花,打着酒嗝,一只手還挂在安娜的肩膀上。
“哈哈!還真的醒了!”卡彭特拍了拍安娜的肩膀,口齒不清的說“你看,他醒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看見了……”安娜扶着喝醉了的卡彭特搖搖晃晃的進了屋子“烏提爾、你等我一下……我把他,我把他……”
安娜剛想說把卡彭特放在床上就去看烏提爾的情況,結果卡彭特實在是太重了,兩個人踉跄了幾下,砰的一下同時摔在了地板上,安娜被背上的卡彭特壓的慘叫。
而卡彭特還在傻呵呵的大笑,混身都是酒味
“…………要我幫忙麽?”烏提爾看着他們兩個人的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不、不用了。”安娜掙紮了幾下,從卡彭特身子下面爬了出來,然後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用腳蹬了一下卡彭特的大腿“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她揉着下巴急忙朝烏提爾走過去,也不管還癱在地上像個傻子一樣的卡彭特:“有什麽想吃的麽?”
烏提爾搖了搖頭:“沒事,我感覺好多了,比起這個……你們難道對我用了噩魔的骨頭麽?”他從醒過來的時候就聞到了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深淵一般的味道,那是噩魔身上獨有的。
“好像是吧?是這裏的族長給卡彭特的辦法,他試過之後就用在你身上了。”說着安娜就又十分無奈的看着倒在地上不停打酒嗝的卡彭特,亞裏也不知道中途跑去哪裏了,這群海盜好像只要見着酒就會開始發瘋,也不知道是什麽原理。
明明現在是最需要他們給烏提爾解說情況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