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行
“怎麽樣, 他還是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卡彭特彎着腰慢慢從樓上船長室下到了酒窖之中, 他手上還抓着半截沒啃完的幹面包,語氣之中全是一種濃濃的事不關己感:“真是能睡啊。”
“……”安娜給烏提爾擦汗的手一頓“你能不能不要在這裏有這麽多人的時候下來,很礙事啊。”
我?礙事?
卡彭特湊到嘴巴邊上的面包愣是沒有咬下去:“你膽子越來越大了啊, 敢說我礙事?”
“你在這裏走路都要彎着腰,還說不算是礙事?”安娜看着卡彭特仿佛智障一樣彎着腰避免自己的頭撞到頂部的木板“去上面吃你的面包吧。”
“你跟我一起上去,一天到到晚跑來照顧烏提爾有什麽好處,他自己睡夠了會醒的,或者幹脆
我把他吊去瞭望臺上面,說不定吹個幾天海風醒的更快。”卡彭特說着就走過去抓住安娜的手腕想把她拉起來“走了走了。”
“你幹嘛呀……”安娜抵不過卡彭特的力氣,被他拖着站了起來。
其實卡彭特會這樣總是打擾安娜照顧烏提爾, 是因為他非常不想安娜和烏提爾單獨待在一起,烏提爾現在已經睡了将近小半個月, 随時都有可能醒過來, 如果醒過來的時候剛好只有安娜在他旁邊, 那就是完美的獨處談話時間……
雖然卡彭特就算是站在船首也能聽見他們在房間裏面說了些什麽, 但他就是連讓安娜能夠和烏提爾談話的時間都不想給, 最好一句話都不要和烏提爾說。
不管她是怎麽想的
……
最後安娜還是強制性的被拉出了酒窖,然後看着卡彭特長腿一翹,搭在了桌子上:“過來幫老子換藥,這裏的。”他的手指在自己臉頰旁邊晃了晃。
“……我看看。”你臉上的傷口明明就已經差不多全好了換個屁的藥啊, 安娜心口不一的皺着臉走到卡彭特身邊,然後伸手慢慢揭開他臉上蓋住傷口的一小塊紗布。
之前因為傷還沒有完全愈合所以紗布是一層又一層的裹好,但從三四天起就已經不那麽做了, 只是用巴掌那麽大的紗布意思意思蓋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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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色的硬疤塊已經幾乎脫落幹淨了,剩下的只是比卡彭特本身的膚色稍微深了一點點的疤痕:“這都已經完全好了,沒必要換藥,而且我看連紗布都不用蓋了。”說着安娜就想要全部将紗布從卡彭特臉上取下來,但手被卡彭特捉住了。
“不行!我早上的時候看過了,受傷的地方顏色還是要比我本來的膚色深很多,我必須要它們完全變回以前的樣子……這可是我的臉啊!”
原來你要臉的,安娜忍住突如其來的一股怠惰感:“那就塗吧、雖然我覺得現在這個樣子也挺好的,反正你身上也那麽多留下來的疤痕。”
“你覺得這樣子也挺好的?”
“嗯、沒什麽差別吧。”安娜是真的這樣認為,畢竟卡彭特本來膚色就是深色,而且之前又一直在朝臉上塗些奇怪的他所謂是除疤痕的藥膏,所以臉上這點疤痕也不是特別明顯。
除非是像他腹部的那條傷口,那種深到肉已經沒辦法自己再長回來的程度。
卡彭特眼睛看向一邊,也松開了自己抓住安娜的手:“那就算了,把紗布取下來吧。”
什麽?怎麽在這種奇怪的節點上妥協,他是不是又變得奇怪了……雖然內心想法很多,但安娜還是聽話的幫卡彭特将紗布取了下來:“比起這個,你手上的傷呢,我看看。”
卡彭特的手那個時候可是直接被打穿了一個洞,比起臉上那種撓撓的程度,這邊的完全是重傷,可他卻老是好像并沒有受過這個傷的樣子。
“已經好了。”卡彭特把手拿給安娜看,雖然留下的疤痕很嚴重,但的的确确已經完全愈合了。
字面意思上的完全愈合,手可以自由的握張,肉也完全重新長起來填滿了原本的傷口,這種恢複力已經可以說是異常,安娜皺着眉毛盯了一會兒卡彭特手上的傷口,她忽然記起卡彭特以前對她說過,毒藥對他沒什麽作用:“我剛剛在想,你的體質是不是和一般人不一樣?”
“是啊。”
“……”
我想也是
卡彭特看着安娜疑惑的樣子笑了一聲:“怎麽,我吃了那麽多吸血鬼還不允許我稍微和正常人不一樣一點?這種特殊待遇都沒有我是不是也太虧了。”
“那你腹部那條傷口,為什麽沒辦法恢複成你手上的這種程度?”安娜果然還是覺得沒辦法忘記那條傷口的事情,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在意“難道是因為那是在吃第一只吸血鬼之前受的傷?”
“嗯,總的來說就是這樣。”為什麽突然又回到這個問題上面,而且還說對了,就算是卡彭特也覺得有些棘手,這小姑娘腦子是不是轉得太快了“你幹嘛總是提那條傷口,又不是什麽大事情。”
竟然真的是這樣……那種程度已經是致命傷了:“難道你是因為快要死了,所以才打算吃吸血鬼的麽?”那這樣的話也說得通為什麽這瘋子在明知吸血鬼血液中的詛咒會帶來怎麽樣的結果,但還是要吃了。
“不是。”
看來他還是沒用喜歡亂來到會送命的程度,等一下,什麽,剛剛卡彭特的回答是什麽,安娜惶恐不安的盯着卡彭特:“你剛剛說的什麽,再說一次?”
“我說不是,不是因為快要死了才打算殺吸血鬼。”卡彭特不耐煩的抖着腿“我會是做那種丢臉事情的人?”
那種事情是丢臉的事情?!
“那到底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延長壽命,你難道不知道如果你找不到下一只吸血鬼,或者吸血鬼真的全部都死光了,你也會死的啊?”而且死之前和死的時候絕對不會輕松,安娜越來越搞不清楚卡彭特在想什麽了“難道有什麽事情是值得你這樣做也要去完成的?我不明白。”
“糾結這種事情有什麽意義,還有吸血鬼活着那就去抓,沒有那我就死,很簡單對吧。”
沒有就……死?這種豁達的話是受到了吸血鬼詛咒的人會說出來的?難道不應該更加的不想死?
“你知道自己說的話到處都是矛盾麽?”安娜神情複雜的看着卡彭特,她不知道自己心裏面現在是什麽感覺,在卡彭特說出‘那我就死’的時候她的确出現了慌張不安以及害怕的情緒,就和之前每次認為卡彭特遇到了危險一樣,但還有其他的,其他的什麽情緒……
是在可憐卡彭特?可憐?可憐這種滿身血債的混蛋?
“既然能夠接受死亡這種可能性的話,為什麽一開始要去獵殺吸血鬼?那種東西只會讓你……”
“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究竟能活多久而已,吸血鬼就是我的壽命,吸血鬼沒有了那就是我的壽命到頭,好了不要再說這件事情了。”
撒謊……安娜看着卡彭特偏到一邊去的頭,是不願意告訴她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仔細想
想也是,卡彭特本來也就沒有必要告訴她以前的事情。
“……”
安娜沉默着不說話了,只是低頭幫卡彭特重新将手上的紗布纏繞回去,卡彭特等了一會兒才重新把目光放回安娜身上。
為什麽看起來是一副失望的表情,因為沒聽見自己想要聽的回答?
“你……”卡彭特剛想再對安娜說點什麽,但這個時候船長室的門忽然被哐哐哐的敲響了。
“船長!船長!”
門外傳來某個船員的聲音,卡彭特硬生生把要對安娜說的話憋了回去,然後不耐煩的對門外喊:“進來!”
“船長,大副讓我來告訴你……在前方西南不遠處發現了規模三艘的船隊。”進來的船員安娜
大概也認識,是最近亞裏和卡彭特都經常使喚的人,名字叫阿爾文,年紀可能只比她要大個一兩歲左右。
“大副說是三艘商船,雖然他們是順風的航向,但是我們追也能夠很快追上去。”阿爾文下意識的看了看站在船長身邊的女巫,她已經重新低下頭為船長纏繞傷口了。
“所以呢?”卡彭特懶洋洋的翹着腿,好像沒打算對阿爾文說的這件事情上心“他想要幹什麽。”
“大副的意思是要不要……開工了?”怎麽船長好像真的什麽事情都不上心的樣子,阿爾文和其他船員也早都發現了,卡彭特除了偶爾指揮他們和木偶做一點無意義的打雜事情,就是窩在房間裏面不知道在和女巫做什麽,船上所有事務幾乎都是亞裏在管。
“三艘貨船上的物資大概的預估一下可以夠我們多用半個月。”阿爾文繼續對卡彭特從傳達着大副的話“所以請船長指示……”
“不行。”
“什麽?”
“不行。”
“什……”
卡彭特的腳後跟擡起了砰的在桌子上砸了一下:“怎麽一個二個都聽不見我說話的,我說不行!不行!!滾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日常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