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更新時間:2016-08-20 18:00:04 字數:7903
難以言說,該用怎樣的面目去對待他……
聶春巧醒來後,遲遲不敢睜眼。她感覺得到唐雲曦的手臂緊緊擁着自己,這份安定和溫暖與昨晚的激情和狂熱,并不能安撫她心中的忐忑,她清醒之後必須要面對一個殘酷的問題——
他不是着了賽妲己的道兒,昏倒了嗎?怎麽會半路上就突然清醒過來?他是幾時醒過來的?
還是……他一直都沒有昏迷?一切只不過是他故意做出的假象?
一想到這裏,她就被一種深深的恐懼籠罩,因為如果她的猜測成真,這就意味着……她的真面目在唐雲曦的面前暴露了。
一直以來,她都小心謹慎地隐瞞着自己的真實身份,不惜犧牲掉蕭沖,也要為自己建構一個天真清白的樣子。
一直以來,他的細心呵護、無條件的信任都讓她相信她的僞裝是成功的,可如今這一切竟然輕易地就被粉碎,而她,即将成為他眼中的騙子、混蛋、不可饒恕的罪人……
唐雲曦的手臂忽然一動,那溫柔絲滑得像是緞子一般的聲音,沿着她的耳廓滾落——“春巧,我好餓,今天你能給我做早飯嗎?”
她全身一顫,原來連她已經醒過來了這種小事都被他掌握着。那麽他的單純無害,他的天真無邪,也都是假象了?
她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可從頭到尾,她都是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一個傻瓜。
她驀然推開被子坐起身,衣衫不整地要沖出去,身後卻有一股風撲裹過來,将她大力地抱進懷中,抱得緊緊的。
“春巧,你要去哪裏?”
“我……我該走了。”
“去哪裏?”他再追問一句。
“去……”她無語,天地這麽大,她卻不知道該去哪裏。
“要回去覆命嗎?你昨晚帶我跑掉,太子那邊……不會原諒你的。”
最怕的事情還是到來了。她閉上眼,一行淚水從眼眶滾落,掉在他的手臂上。
他吃驚地扳過她的身子,為她擦去淚水,“春巧,為什麽哭?”
“別和我惺惺作态了!我們不需要再說謊話!”她忽然爆發地大喊出來,淚水不可抑制地更加噴湧而出,“你已經看透我了,你知道我是誰,從哪兒來的,就不要再對我這樣溫柔示好,我受不了!”
唐雲曦默默地望着她,拉住她的手卻不肯松開,那目光,那讓她第一次見到就為之心動的目光,像一泓清泉般幹淨的目光,自始至終,沒有變過,就像他對她的心意,沒有變過。
“春巧,就算我知道你是太子身邊的人,我為何就不能對你好?”他柔聲道:“昨晚,你是真心的,對嗎?我也是真心的。”
“昨晚……”她咬着嘴唇苦笑,“我,不過是為了報你的恩。你在惡人手下救了我,我不過是要還恩罷了。”
“對任何幫過你的人,你都願意用以身相許當作報恩的手段?”他反問,擁她入懷,“春巧,你不要用絕情的表情面對我,我知道你不是絕情的人。因為昨晚那個女孩是你,所以我才會抱你。”
“我是為了害你才來接近你的奸細。”
“可你并沒有真的害我,對嗎?”
她語塞了,他的每一個問題都讓她的心理防線崩潰。她是想用激烈的态度來吓退他,吓破自己心中的愧疚感,吓跑自己對他産生的那股不可抗拒的迷戀。但是,從認識他、接近他,到現在她都做了什麽?
“幾時識破我的?”她呆呆地問,“從左風刺我一劍開始?”
“在我十四歲那年,我曾經回京看望母親。”他忽然避開她的話題,講起了一段往事。“那一年正逢皇後壽誕,所有皇親國戚都入宮祝壽,母親也帶我入宮。那晚的夜宴席開于皇宮內的春绾湖旁,賓客至少百餘名,場面極其盛大。我坐在角落裏,看着周圍熱鬧的人群,只覺得一陣陣孤獨,好像這裏的喧嚣都不屬我,這裏的人,我幾乎一個也不認得,別人縱然來和我打招呼,我也只是躲到一邊去,所以,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攝政王府的小王爺也去赴了那次夜宴。
“那一晚,所有的客人們都很盡興,也許因為太過盡興,有些客人便鬧得有些出格。禦史大夫孫謙和不小心打破他酒杯的小太監吵了起來,一巴掌将那小太監打落到春绾湖內,頓時場面亂成一片。我正要起身去救,卻見一個人影比我跑得更快,一下跳進了湖水之中,奮力将那小太監救起。
“那時候正是深冬,湖面半凍,湖水冰涼刺骨,救人的那個人竟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宮女,她從湖裏爬出來時,渾身濕透,不住的打着冷顫,連嘴唇都成了青紫色,但她居然在笑。旁人責怪她說:‘這麽冷的湖水你也敢跳?不怕生病?’她卻得意地說:‘救人一命這種功德無量的事,不是天天都能遇到的。’那種潇灑大氣,那種無畏無懼,令我這個男孩子都為之欽佩汗顏。春巧,你知道那救人的小宮女是誰嗎?”
聶春巧傻愣愣地聽着這個很長的故事,直到他問,她才輕輕一嘆,“是我。”
許多年前不值一提的一樁往事,幾乎早已湮沒在她的記憶裏,她從來沒有将那件事當作能向別人炫耀的資本,故而做完也就忘了。萬萬沒有想到,會被人挂念至今,萬萬沒有想到,那個時候,唐雲曦就在左右。
所以……
“你第一次爬牆頭來到東方世家時,我一眼便認出你來。因為你這雙眼,總是促狹得像是要和所有人開一個天大的玩笑,而你卻要躲在一邊看熱鬧。你的眼,只要看過一次便不會忘記。
左風都記得你,更何況是我。”
聶春巧怔怔的一笑,“原來,我真的一直都是個傻瓜……”所有的算計謀劃,早因當年的湖邊一眼灰飛煙滅。
唐雲曦輕輕搖頭,“縱然認得出你,我也願意把你留在身邊,所以,我才是那個傻瓜……”
第一眼便已識破;第二次相逢便決定将她留在身邊。說不清是當年驚鴻一瞥的傾心使自己忘了理智,還是前生注定的緣分,讓今生找不到那把可以斷情的利劍。
“你……你既然已經識破了我,為何昨天還要喝賽妲己那杯茶?”
“賽妲己?”他想了想,輕笑,“原來她還有這麽個別名?倒是人如其名,妖媚得很。其實我當時并沒有真的喝那杯茶,只是用內力逼在喉間,趁你們說話時吐掉了。但……”他臉一紅,“她突然喂我藥丸卻是我沒有想到的,情急之下來不及運內功抵擋,結果就……鑄成大錯……”
唐雲曦捏緊她的手,“春巧,我會娶你。”
“不!”她的俏臉一繃,“你我是敵人了,我不要你負這種責。”
“你不要嫁我?”他一愣,“難道你要嫁別人?”
她尴尬地掙脫他的手,“我嫁誰關你什麽事,反正……反正我們不可能在一起。”他定定地看着她,嘴角噙着一絲笑意,笑得她渾身上下不舒服,怒道:“你笑什麽?別以為我是和你開玩笑!我……”
“春巧……”他輕輕叫着她的名字,“我餓了,幫我做頓早飯好不好?”
她頓時無語地用手捂住臉,頓足道:“好!我上輩子欠你的!其他事以後再說,我現在就去給你做飯。”
推開門,她迎面撞上歐陽琴師,他打量了她一眼,笑道:“姑娘,雖然我這人不拘小節,也喜歡灑脫率直的人,但是姑娘這樣衣衫不整的跑進跑出,還是難免引人遐思,不如……”
聶春巧被說得紅透了臉,将衣服拉好,束上衣帶,頭發松松绾了個髻,問道:“廚房在哪裏?”
歐陽琴師用手一指,她便像蝴蝶似的跑去了。
他站在房間門口,戲谑的揶揄道:“一轉眼,雲曦也長大了。那姑娘是你的意中人?只是帶到為師這裏來做那風流之事,是不是太不拿為師當外人了?”
唐雲曦也紅了臉,起身對師父行禮,“昨晚事出倉卒,絕非老師所想。雲曦是誤食了壞人的藥,所以……”
他了然地笑道:“對你下那種下三濫的藥的人,大概也是個漂亮女子吧?是不是也對你一往情深,卻輾轉不得?”
唐雲曦神情一正,“那人乃是太子的心腹。”
歐陽琴師怔住,“太子心腹?”
“老師應該知道我家中出事了。”
“嗯。”
“所以我只是在這裏暫住一晚,今天就會離開,絕不會給老師添任何麻煩。”唐雲曦猜他害怕惹事,自行提出離開。
歐陽琴師遲疑了很久,低聲說:“雲曦,你可知道太子為何與攝政王這樣水火不容,終于鬧到現在這步田地?”
“不是為了父親不肯還政于太子嗎?”
“應該……不只。”歐陽琴師走入房中,将房門一關,眉頭輕鎖,“有一個傳聞……只是傳聞,或許與此事內情有關……”
聶春巧在廚房揉着面團,心裏一個勁兒地氣自己。她到底是在幹什麽啊?為了他和太子鬧翻了,日後能不能活命也不知道,如今卻在這裏給他揉面做早飯。
她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竅了。
到底為什麽那麽容易就陷進去了?她想得有些出神。或許……還是因為他看上去太單純。
自小被人收養的她,早就被告知了出身,在養父母面前她努力裝乖讨巧,還是動辄得咎,最終被賣入皇宮。皇宮裏自上到下都是爾虞我詐,她一個小小宮女要想出頭真要過五關斬六将,使出渾身解數才不至于被人欺負死。最終,終于博得到太子跟前伺候的差事。
當然,旁人覺得在太子身邊伺候更容易得寵,是個美差,但俗話也說伴君如伴虎,太子又性格乖戾,哪裏是那麽好伺候的?她為了讓太子滿意,又要陪着太子讀書習武,又要下廚學習烹調美食,一個人恨不得分身成七、八個,每天都不可能得主子一句贊許。
曾想着熬到十八歲就可以混出宮去,自由自在的生活,卻不料又被太子派了這樣一個棘手的差事,讓她勾引唐雲曦,将唐雲曦帶到京城,交給太子處置。
出宮時,太子許她——“靈兒,只要你把唐雲曦帶到本宮面前,我便提前放你出宮,還賜你萬金回家置地置屋,你若願意,本宮還可以封你做一個郡主。”
她不敢奢望做什麽郡主,但金子、自由,誰能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
信心滿滿而來,太子讓她做的,她都做到了,唯一失策的,就是沒想到自己會喜歡上唐雲曦,或許也不該說是喜歡,是迷戀,是……愛……
臉頰又燙了,昨晚的事情,既超出她的預想,又可以說是在意料之中。臨出宮前,她去請教過賽妲己,該如何讓一個男人盡快喜歡上自己?賽妲己暧昧地摟着她肩膀笑道:“小姑娘,你在我這绮夢居住上三天,我告訴你這個問題的答案。”
她是未經人事,但并非不懂人事,太子雖然還未大婚,但在賽妲己出宮之前,她也曾撞見過太子和賽妲己在寝宮之內的“好事”,男女之事上,宮中的小宮女們都又是好奇又是羞澀地悄悄談論過,所以她有自覺,自己可能會在某一個環節上做出怎樣的犧牲。
但,他太正人君子了,即使是抱住她時,他的心跳聲都不會有任何不規律的跳動;即使是握着她的手,他都不會趁機偷香。
讓他碰自己一下,難如登天,何況是更進一步的……
如今,賽妲己那粒藥成全了她的犧牲,卻将她又打入另一個萬劫不複的泥淖。
想哭,哭自己笨,送了身體還送了心。
可是……當她捧着清粥小菜,兩個燒餅回到房間的時候,看到他那一臉燦爛的笑,一如在東方世家中,他每天期待她送來早飯時,所有的苦澀和辛酸又似是被他的笑容都融化掉了。
“春巧,這幾日你便不要出去了,就留在琴館吧,老師會照顧你的。”他一邊喝着粥,一邊慢條斯理地說。
她皺皺眉,“為什麽?”
“你已經是太子眼中的叛徒了,不能再現身。”
她哼了一聲,“太子的目标是你吧?你才是不應該現身。”
“我要去救我的爹娘,所以不能一直關在這屋子裏。左風、左劍現在也可能被人盯住了,要想辦法讓他們趕快離開。”
聶春巧靜默了一陣,才說:“我總覺得太子要抓你,并不是為了殺你。”
唐雲曦瞥她一眼,“是嗎?太子沒有當面告訴過你,他要抓我做什麽?”
“太子只叫我把你帶到京城來……”她咽了口口水,那半句“還要我迷惑你”被她也咽了回去。縱然有了昨夜的情事,她也不敢說出來,怕自己都要先笑話自己的自不量力。
“前後派出三批人馬去抓我……”唐雲曦一笑,“太子還真是在乎我這條命,連父親被抓的時候都沒有這麽大陣仗。”
“但他如果要殺你,昨天你已經落入賽妲己手中,賽妲己就可以殺了你。”
“也許只是太子想要親自動手殺了我。”他将幾樣食物都吃得幹幹淨淨,随後擡起頭,拍拍她的手,“別猜了,我們總會知道答案,或許我應該當面問他,這樣也省得兜圈子。”
“當面問……”聶春巧驚呼,“難道你要入宮?”
“我不喜歡被人一直追在後面跑,天天防着有一把刀等着切到我的脖子上頭來。”唐雲曦起身說道,“我直接去問他,他給我答案,便不用再這樣猜來猜去了……”
“別傻了!”聶春巧一把拉住他,“縱然他是有陰謀詭計,也不能去自投羅網啊!你還真把自己當作一只待宰的羔羊了?”她咬着唇,“太子的脾氣我清楚,你不用找他,他自然會來找你的。既然你識破了我的身份,而他也認定我是個叛徒,我去,更容易比你套出話來!”
唐雲曦瞪着她,“這是什麽道理?你去才是送死!”
兩個人在那裏争執不休的時候,歐陽琴師忽然敲了敲門,慢條斯理地說:“兩個小情人就別吵架了,外面有人來找雲曦,我是讓他進來還是不進來呢?”
聶春巧驚詫地問:“有人找?”他們昨日是臨時起意才到這兒來的,會有什麽人跑到這裏來找他們?該不會是太子的人馬吧?!
“不行!絕對不行!”她跳起來急切地喊道。
唐雲曦卻拉住她的手,問道:“請問對方可是姓厲?”
“自稱姓厲。”
他笑道:“是天宏,請他進來吧。”
聶春巧這時候才反應了過來。原來是厲天宏?他幾時和唐雲曦約好在這裏見面的?
唐雲曦走到前堂,厲天宏正在那裏焦慮地來回踱步,一眼看到他走出來,驚喜地沖過來将他一把抱住,雀躍地說:“太好了!雲曦,終于找到你了!”
“左風、左劍不知道你來這裏找我吧?”
“不知道,你不是讓我瞞着他們倆?我們走的不是一條路,我也沒去錦繡居和他們會合呢。”
“左風、左劍應該是已經被太子的人盯上了。”唐雲曦說道,“那天我偶然看到他們正進入錦繡居,而他們身後有人盯梢。”
“啊?那怎麽辦?”厲天宏緊張起來,“這裏也要不安全了吧?”
“暫時應該還好。”唐雲曦說出自己的打算,“但是我們也不能在這裏待太久了,我想入宮一趟,看看能不能見到我的父母。”
“入宮?”厲天宏也吓了一跳,“你瘋了?你現在是太子的眼中釘,是他急于捉拿的人,你還要自己送上門?”
“無論如何,總要見爹娘一面。”他堅定地說,“你要是不便去,可以在這裏等我。”
厲天宏尴尬道“我有什麽不便去的?我來不就是為了保護你的?你想什麽時候去?總不好大:白天就去吧?”
“今天晚上吧。”
唐雲曦正說着,門口忽然跑進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氣喘籲籲地喊着,“師父!出大事了!”
歐陽琴師喝道:“慌什麽?學琴之人第一要做到的就是氣定神閑。”
那少年是歐陽琴師的徒弟,每日到這裏來學琴,也沒想到屋裏竟然有這麽多不認識的外客,又被師父吼了一句,吓得站在那裏,後面要說的話也卡在咽喉了。
唐雲曦對他溫雅笑道:“小兄弟,別怕,出什麽事了?”
那少年看着他,喉嚨動了動,小聲說:“那個……外面貼出了告示,說……攝政王叛國謀逆,要在三日後被問斬……”
此刻縱使唐雲曦向來是個沉得住氣的人,也不禁變了臉色。他足尖剛剛一動,聶春巧就從後面将他的手抓住,小聲提醒,“別忘了你是誰!”
厲天宏喃喃說道:“怎麽會這麽快就問斬?像攝政王這樣的大人物,不經過三堂六審的,豈能定案?”
歐陽琴師卻淡淡開口,“若是尋常官員犯了錯,自然會三堂六審,查個一年半載,拖個三年五載,十年二十年沒有定案的也有得是。但正因為他是攝政王,這次的事情是太子與他撕破臉,太子要的不是知道他犯了什麽罪,而是讓他死啊——”
聶春巧只覺得唐雲曦的手心都在出汗,她在他身後說道:“這……或許是太子的計策,為了引你現身罷了,你不能上當!”
他卻輕聲嘆息,“可我……卻偏偏要上這個當。”
唐雲曦看上去是個好脾氣的少爺,但是如果被他認定的事情,任誰去說,他都不改主意,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他堅持要夜探皇宮,厲天宏攔不住,聶春巧也攔不住。她只得說:“那我必須要陪你一起去。
皇宮中的地形我最熟悉,起碼可以幫到你。否則你連天牢在哪裏都不知道。”
唐雲曦也拗不過她,最終同意了。
他們的對話沒有讓厲天宏聽到,而厲天宏對于聶春巧居然要與他們同行很是驚訝,“怎麽?要帶上這個丫頭?豈不是累贅?”
聶春巧對他做了個鬼臉,“論輕功,你還不見得比我強呢。”
厲天宏簡直不敢相信這丫頭居然會對自己口出狂言。先前她爬東方世家牆頭的時候,還是他一手把她拉下來的,這丫頭不是不會武功嗎?怎麽……
唐雲曦也不多做解釋,和聶春巧探讨完路線之後便對厲天宏說道:“天牢在北宮門那一側,遠離太子的寝宮,但一定有重兵把守。我們兩個人得分頭行事。”
他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去太子寝宮鬧事,讓人以為太子要遭到行刺,把重兵引開,然後你去天牢見王爺和王妃?”
“是的。”
厲天宏拍着胸口保證,“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唐雲曦的那把劍埋在了城外,歐陽琴師知道後主動表示會幫他去取。天快黑的時候,他果然帶着劍回來了。
事先他們想了一個主意,讓琴師帶着一張舊琴出門,把琴身下面的琴板打開,将劍放進去,然後再将琴板封好,帶回城。這一招果然奏效,看守城門的士兵因為白天見到他抱着琴出去,又抱着琴回來了,便不疑有他,很容易就放行了。
唐雲曦拿到自己的劍後,忽然對歐陽琴師跪倒叩首。他驚道:“這是何意?雲曦,咱們不是早說過,我們名為師徒,情如兄弟,不許行這種大禮嗎?”
“唐家家門不幸,大難當頭,老師還願意仗義施援,必須受雲曦這一叩。”唐雲曦鄭重其事地說道,“請老師從今天起,盡快先搬離琴館,找一處不為人所知的地方躲藏起來。”
歐陽琴師一愣,心知唐雲曦是怕自己事敗,同伴中有人禁受不住拷問,供出他曾經幫助他們藏身的事情。
但他素來是清高自傲的人,此時便硬着脖子說道:“為師為情為義,當年王爺對我禮遇有加,又得了你這麽一個鐘靈毓秀、聰明絕頂的徒兒,難道只是讓我日後誇耀,共享虛名嗎?不過……你要記得我和你說的那個傳聞……”
他暧昧的提示,唐雲曦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聶春巧在旁邊聽到,不解地問:“什麽傳聞?”
“只是一則流言蜚語,不值一提。”唐雲曦只雲淡風輕地擋了過去,她縱然心中諸多不解,也問不出個究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