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憶往昔·浮生愛恨際會時(1)
這一夜親密又疏離的魚水之歡,終于自最初時毫不溫柔的橫沖直撞莫名過度到放緩動作、靜心撫慰的有度宣洩。
淨鸾嘗試着去回應女王的迎合,嘗試着靜下心來與女王在看不見的虛空間以靈魂、以自性舞出至為純粹的靈性的共舞。那一瞬間他放下了仇恨、瓦解了防備,他化身成大漠自天而降的神,只為她一人的嬌喘而牽絆了身與魂、只為她一人的吟哦而凝滞了氣與息……
金盆雨露後,不知不覺便相擁而眠。次日天色大亮時,普雅枕着淨鸾的臂彎與他一同睜開了眼睛。
淡金色的大漠日出蔚為壯觀,城堡的窗口仿佛不設防線般将這金燦的顏色一股股迎接進來。如鱗光波鋪陳四處,打下一道透明的簾幕。
隔過這層光的簾幕,普雅與淨鸾四目相對。歷經了昨夜那一場由少女蛻變為真正女人的洗禮,她柔曼的周身還尚留着骨骼錯位般的痛,這疼痛呼應着昨晚二人肢體交纏時有多麽肆意、又有多麽不能輕易忘記:“告訴我,我們是怎樣約定好的?”軟眸微動,她蹙眉、略向左傾頭,“約定在這大漠的深處、古老的國度,以這樣一種方式迢迢萬千裏趕赴一場是孽也是緣的相遇……幫我完成生命中真正長大成人的洗禮?”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聲音啞啞的,帶着連她自己都不能明白的一種莫名,莫名其妙,怎麽就說出了這些不着邊際的句子?
所以淨鸾并沒有把女王的字句聽得真切,他蹙眉,只依稀辨得她最先那句話裏有一個“約定”的辭藻。
這個時候的蕭淨鸾對臨昌古域無不陌生,便是連語言的交流也都還不順溜。即便他對西疆一帶的語言也曾有涉獵,但這絲毫不能等同于身臨其境後再無距離的親自觸摸。
普雅那自語呓呓的話才一出口,很快便感覺到了這之中那一份深深的違和感!她忽心如鹿撞,迷離微酣的美面起了一痕零零的倉惶。那目光不經意的四處流淌,倏然一定,眉心颦蹙!
她看到淨鸾身側似有暗色的傷痕,定心後湊去細瞧,只覺觸目驚心!這位尊貴的王子,為何在他後背居然會有這樣多交錯的鞭痕?
普雅雖将淨鸾俘虜,但并沒有下令對他動刑折磨,她的部署也一向對女王忠心耿耿,女王沒有命令便一定不會擅作主張的行動。那麽這鞭傷該不會是領受于臨昌。
細瞧之下又見該是陳年舊傷,傷口早已愈合,只是痕跡難消。雖然只是舊傷,但堪堪入目還是頓覺猙獰的很,叫人心口發怵,不敢去想當時這個男子所身受了怎樣的折磨……
普雅心顫,沁涼的手指輕輕的去撫摸這傷口。指尖才一觸及,淨鸾繃緊的後背就打了個瑟瑟的顫。他下意識想要躲避,又铮地一下理性上來、穩住身子沒動。
普雅口唇張弛,蹙起的眉心不曾舒展:“這是……怎麽傷到的?”聲息幽幽如空蘭。
這個整饬一國的女王,她見過極多刑訊的血腥、領略過數不清的殘酷與陰霾、也親手締造和推動過太多茹毛飲血般的狠戾決策,然而此刻卻為一個異族俘虜的奴隸心弦拂動、為他身上深淺的陳年鞭痕而柔了心腸甚至起了憐惜,這是多麽荒唐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