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座位不少，恰好還能再坐下四個人。
高見見到許念，挑了挑眉，龇牙打了個招呼：“小妹妹你好啊。”
許念禮貌的回應：“你好。”
飯桌上大多數時候是高見在說話，徐承禮偶爾應上兩句，只有許念一個人默不作聲的吃東西。
她正低着頭，碗裏突然多了塊肉。
徐承禮朝她笑了笑：“別光吃菜，多吃點肉長身體。”
身旁的女生注意到他們，歪着腦袋湊近了徐承禮些，低聲問：“這是你妹妹嗎？”
徐承禮輕“嗯”了聲，沒再多說。
許念吃飯的動作更快了，她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角，“哥哥你們繼續吃吧，我先走了。”
徐承禮挑了挑眉，“這麽快就飽了？”
許念點頭，簡潔：“嗯。”
徐承禮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柔聲問道：“要不等會，哥哥送你回去？”
許念面無表情，“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話音剛落，許念朝他們點點頭，徑直出去。
高見摸了摸下巴，“老徐，我怎麽覺得這小妹妹不大高興啊？”
徐承禮拿上東西，跟了上去，“沒事，可能有點認生。”
剛出門，外面的空氣比餐廳裏的新鮮不少。許念站定了會，深吸口氣再慢慢吐出來。
胸口酸酸漲漲的，有點難受。
徐承禮幾步走了過來，手掌習慣的在她頭頂摸了摸：“跑那麽快做什麽？”
許念低着頭，“你怎麽也出來了。”
徐承禮輕笑了聲，“你都走了哥哥還待着幹嘛？”
許念擡頭看他一眼，信你才怪。
他笑笑，懶洋洋道：“好吧，哥哥就是不喜歡這種場合。”
許念微微一怔，重複了遍：“這種場合？”
“嗯，”他解釋：“和不熟悉的人在一塊吃飯。”
許念眨了眨眼，“可是他們不都是你同學嗎？”
徐承禮點點頭，“那兩個哥哥是的，另外兩個姐姐我不認識。”
兩個人一起往公交站臺那邊走着，許念喃喃：“我猜，他們是想給你介紹對象吧。”
徐承禮好笑：“這你也知道？”
許念：“剛剛吃飯的時候其中一個姐姐一直看着你，有個哥哥也總是把話題往你身上帶。”
徐承禮低笑了聲，“哥哥看你一直埋頭吃草呢，沒想到還挺關注哥哥。”
“……”許念盡量讓自己看起來鎮定如初，“哥哥你一直看我埋頭吃草，沒想到還挺關注我。”
“……”
徐承禮被嗆了下，“好吧，咱倆互相關注行了吧。”
許念沒吭聲，半晌才道：“你喜歡那兩個姐姐嗎？”
他笑：“兩個？你這有點高看哥哥了吧。”
“……”
徐承禮說起話來懶洋洋的，“哥哥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許念心跳一頓，“為什麽？”
他低笑了聲，語調拖長：“就剛剛那幾個舍友，說哥哥是禍害，不能禍害別人。”
“……哦。”
下了車，從車站走到小區門口還有一小段距離，居名區道路兩旁路燈有些偏暗，她靠裏走，他靠外走。
許念走的慢吞吞的，他也就配合着她的步伐。
“小妹妹。”
許念動作沒停，“嗯。”
他似乎是笑了，又好像沒笑，“哥哥跟你說個事。”
他說話時，不論是語調還是什麽總會讓人感覺很舒服自在，許念沒多想，“你說吧。”
快走近小區門口了，人多了起來，他忽地停住了腳步，許念也跟着停了下來，微仰着頭看他。
“今天是哥哥最後一天給你輔導了，以後沒哥哥盯着你了還是不許早戀，不許成績下降聽見沒？”
頓了頓，又揉揉她腦袋，聲調柔和：“還有要記得想哥哥。”
許念愣了半晌，那雙圓溜溜的大眼裏滿是困惑，“可是我媽媽說你還要教下個學期的啊。”
徐承禮微微一怔，收起手，低聲道：“本來是這樣沒錯，但是哥哥家有點事哥哥要回去幫忙，所以。但是沒關系，以我們念念的成績考上S大絕對沒問題。”
許念下颚緊繃着，神情看不出好壞，“你怎麽知道沒關系？”
許念：“萬一我早戀，萬一我成績下降怎麽辦。”
徐承禮倒是笑了，“哪有那麽多萬一。”
許念眼神空洞的點點頭，喃喃：“是啊，哪有那麽多萬一。”
小姑娘眼眶泛紅，大約是不舍：“所以你今天請的是散夥飯喽。”
徐承禮挑了挑眉，沒吭聲。
許念忽地擡起雙眸直視着他，眼裏似有盈盈水波，“所以哥哥，我要是還有不會的題目，還能給你打電話嗎？”
徐承禮桃花眼一彎，又揉了揉她腦袋，“當然可以。”
“念念再見，念念加油。”
許念背對着他走回家，她不敢回頭看，甚至都不敢走慢一步。
淚水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嘩嘩的不要錢似的往下流。
這個人可真可惡呢，第一次這樣喊她。第一次喊她“念念”，居然是在分別的時刻。
還說什麽再見，再見什麽？他和她之間除了學習還能有什麽聯系，他這樣的人身邊還會缺她這樣一個只會惹事的小妹妹嗎？
許念越想越氣，小跑起來。
到家的時候林芳他們還沒回來，她一股腦的沖進自己房間裏，進了衛生間放開水低低的哽咽起來。
什麽初戀！
才剛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暗戀！
徐承禮回了宿舍，高見他們也剛回來，恰好先他一步。
高見挑了挑眉：“小妹妹送回去了？”
徐承禮丢下背包，懶洋洋的靠倒在椅子上，似乎整個人都疲憊極了。
“嗯，送回去了。”
高見喝了口水下肚，踢了踢他小腿：“我說你今天怎麽回事啊，洛雨可是喜歡你呢你看不出來嗎？人跟你說話你還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
徐承禮半掀開眼皮，漫不經心：“關我什麽事？我又不喜歡她。”
高見不樂意了，“兄弟我好心好意給你介紹對象，你這什麽破态度呢。”
徐承禮直接閉上眼睛，懶懶道：“你要喜歡她，你自己上。”
高見眉角一跳，忍着怒氣，“你什麽意思啊你？”
徐承禮：“沒什麽意思，就讓你以後別做這種無聊的事。”
“嘭——”的一聲，高見忽地起身，踢翻了身後的座椅，沖上前去揪住徐承禮的衣領，将他整個人都往上拽了拽，“你他媽又搞什麽鬼，有火別沖弟兄發啊。”
李岩見狀丢下耳機攔着高見。
徐承禮睜開眼睛，不耐，“說真的，以後沒空了，現在也很煩。”
高見覺察出他的不對勁，放下他，“你到底怎麽回事？”
徐承禮整個人癱在靠椅上，眉間無奈：“我答應我爸了，回去給他管公司。”
得知他不是有意的，高見也沒了剛才的火氣，扯了板凳坐在一旁，“給弟兄們說說。”
徐承禮兩手交合枕在腦後，整個人像是極度疲倦：“我以為他是騙我的，沒想到，真的要動手術了。”
高見詫異：“那叔叔現在怎麽樣？沒事吧？”
徐承禮搖搖頭，“住院了，過幾天手術，恢複期不知道多久。”
話落，他歪着腦袋，整個人像是卸去了渾身的力量，再度閉上了眼睛。
宿舍裏一片寂靜，誰也沒有再開口。
***
暑假到來，許念大門不出，俨然像個好學生似的窩在家裏寫作業。
這天陳如如提前發了短信通知她，待會要上她家一起寫作業一起玩游戲。
等門鈴響了，許念連忙跑去開門。
陳如如閃身進來，二話不說跑到許念房間站到空調底下吹冷風涼快涼快。
許念跟上，用遙控将扇葉調了上去，提醒她，“離遠點，別湊那麽近，一會吹感冒了。”
陳如如也知道，只是圖個一時爽快。當下走到許念背後，推了推她靠椅，嚷嚷：“不是吧，小姐姐我來找你玩的，你就趴在這寫作業啊。”
許念手上的筆沒停，在草稿上算着題目，“你還說了來找我一起寫作業。”
“……”
陳如如又推了推她胳膊，“起來玩游戲嘛，誰像你這麽早就寫暑假作業的，我們都是等到最後幾天才寫的，先玩着呗。”
許念被她推的胳膊一動，黑色的中性筆在草稿紙上劃出長長的一截線條。
許念依舊不為所動，“我要先寫完，等後面我要看書，還要提前預習高三的課程。”
陳如如終于察覺她的不對勁，這人怎麽就突然這麽有上進心了。
她搬來個凳子坐在許念斜對面，胳膊撐在桌子上，雙手拄着下巴，目光跟随着許念的動作，“你到底怎麽了啊，受刺激了？”
許念動作頓了下又繼續，“沒什麽，就是想好好學習，考上S大。”
陳如如表示了解，“去追你那個哥哥是吧？”
頓了頓，還是有些疑惑，“可是他不是都已經大三了嗎，等你考上S大，他都已經大學畢業了吧。他要讀研究生嗎？”
許念忽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面無表情道，“誰說我要考S大是為了追他啊，我就不能自己想考好的大學嗎？”
陳如如：“不是，”
許念：“S大是數一數二的大學，人人都想進去，我為什麽不能想進去。”
陳如如愣了愣，“能是能啊——”
許念：“能就行。”
“……”
陳如如忍無可忍：“你到底抽什麽風呢，我還沒說完一句你跟連環炮似的咕嚕一堆。”
許念一怔，心虛的低頭，“我哪有……”
陳如如勾着她下巴，“說吧，告白被拒絕了？”
許念拍開她手，面無表情：“告白什麽啊，以後也不會有機會了。”
“啊？”陳如如一嗅到八卦的氣息整個人都來勁了，“快說說，什麽叫以後也沒。”
許念心塞了下，扔了筆有氣無力的靠在椅子上，為這段無疾而終的暗戀默默悲哀。
“以後他都不會再輔導我功課了，他的工作結束了。我們也不會再見面了。”
陳如如嗤笑了聲，“就為這個啊？我真服了，那你不會給他發信息，打他電話或者自己去找他嗎？”
許念一記眼刀子飛過去，“我能用什麽理由啊，無緣無故的去找他，多那什麽。”
陳如如滿臉恨鐵不成鋼，“你怎麽那麽慫啊，反正他也就比你大五歲，我要是你我直接追了，還自己一個人在這傷心呢。”
許念：“……”
陳如如嘆了聲，想了想道：“那要不你可以吸引他的注意啊。”
許念不懂：“怎麽吸引？”
陳如如歪着腦袋：“譬如他不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
許念也思考了下，“他不讓我早戀，不讓我去酒吧，不讓我成績下降。”
陳如如給她一一排除，“早戀這個還是算了，成績下降了老師估計會告訴你媽，可能會有一頓打。那就去酒吧吧！到時候你再發個朋友圈，他看到了不就會主動聯系你了。”
許念覺得不妥：“他還會威脅我呢，說我不聽話就跟我媽打小報告。”
陳如如不在意：“那他哪次打了，人不還是挺寵你的嘛。”
她糾結了會，“那行吧，什麽時候去？”
“現在。”
“現在？！”
“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