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避而不談
工作日總是過的很慢,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一進門,撲面而來的是一陣排骨香。
一下班就有飯吃,本來該是件相當幸福的事,可方想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已經在這兒住了整整一個禮拜了,頭幾天還時刻提高警惕,防備着王大海打不開新換的門鎖,破門而入。
可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王大海連個人影都沒有,劉餘琳的心情也明顯好了很多,她就試着繼續勸她離婚,或是暫時搬去她那兒住,省得整天還得提心吊膽。
可只要她一提這話題,劉餘琳立馬就變了臉,再多說兩句,眼淚就懸在眼眶,要哭不哭的,看得她別提多難受了。
她真是拿劉餘琳沒轍,可也不能就這麽稀裏糊塗下去,起碼勸她換個環境,先搬去她那兒住兩天,省的睹物思人,給自己添堵。
打定主意,她擡首剛想開口,一雙粉嫩嫩的兔耳拖鞋就擺在了她腳邊。
“穿這個吧。”
方想看了一眼那拖鞋,新嶄嶄的,明顯是剛買的。
“那個,琳琳……”
“嗯?”
“就是之前我跟你說的那個……”
不等她說完,劉餘琳突然搶過她手裏的小挎包,“有什麽等會再說,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哦……”
脫掉腳上的黑色小高跟,方想擡頭又偷瞄了劉餘琳一眼。
劉餘琳正低着頭往角櫃裏放挎包,燈光自她頭頂傾瀉而下,勾勒着她天鵝般優美的頸部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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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翻領大毛衣,窄腿的休閑褲,一身秋冬裝,卻搭配着一雙不合時宜的涼拖鞋。
劉餘琳之前穿的布拖跳樓時光榮就義了,這雙涼拖還是前兩天臨時翻出來的。
她自己都沒鞋穿,卻想起來給她買……
再看看眼前暖烘烘的兔耳棉拖,方想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
“你怎麽了?怎麽不換鞋?”
視線不經意的撞在一起,方想不自然地尬笑了一聲,趕緊低頭換鞋。
穿着十六歲以後就再也沒穿過的少女粉,還真有點不習慣,方想努力忽略掉心頭的羞恥感拉開椅子坐下。
純白的長背椅,同樣純白的長形餐桌,沒有多餘的雕飾,桌面光潔如鏡,擺放着幾碟扣嚴實的菜。
“琳琳,其實……”
方想剛想開口,劉餘琳掀開了最近的一個碟子,“嘗嘗涼了沒?”
那是……糖醋小排!
方想的夜夜思心頭好啊!
方想想都沒想,拿起筷子夾了一塊。
入口嫩滑,醬香繞舌,簡直人間極品!
只這一口小排,方想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圓滿了。
她幸福地擡頭,剛想誇劉餘琳兩句,卻突然滞住。
之前在門口沒看清楚,這會兒迎着明亮的燈光,劉餘琳眼下淡淡的青影再也遮掩不住,一看就是沒休息好。
剛剛撩起的食欲瞬間蕩然無存。
“琳琳,不如……”
又是剛開口,又是被劉餘琳适時地打斷,“再嘗嘗這個,要是涼了我就趕緊去熱熱。”
方想順着她的視線望去,桌上的碟子全都掀開了,糖醋小排、清蒸鲈魚、腰果蝦仁、香菇菜心,外加一盅明顯煲了很久的紅棗蓮子羹。
全是她愛吃的!
居然能每天都不重樣的做她愛吃的,劉餘琳也太神奇了!
“我都記不清自己愛吃什麽,你倒是記得清楚。”
“因為你基本沒不愛吃的。”
劉餘琳淡淡一笑,盛了碗米飯遞給她,瑩白的米粒散着淡淡的清甜,粒粒分明,軟糯又不失勁道,不用嘗她也知道,這是她最喜歡的長粒香。
肚子不失時機的咕嚕咕嚕,方想咬了咬筷子尖,罷了,先吃飽了再談吧,要不然,只怕這頓飯不會安生了。
打定了主意,她接過米飯,筷子伸向了不遠處的蝦仁。
自打劉餘琳結了婚,方想就再也沒有吃過她做的飯,這一個星期吃下來,簡直不要太舒坦。
一陣秋風掃落葉後,桌上杯盤狼藉,四菜一湯都只剩了個底,方想心滿意足的從餐桌挪到沙發,一個葛優躺舒服的她全身都冒了泡。
“先別躺,剛吃過就躺對胃不好。”
“嗯……知道了,我再躺一分鐘,就一分鐘。”
方想舒服的眯了眯眼,又癱了一會兒才爬起來,攔住劉餘琳收拾桌子的手。
“你歇着,我來收拾。”
劉餘琳轉頭看了她一眼,笑容中透着一絲疲憊,“不用了,不幹點什麽我心裏難受。”
這下方想也跟着難受了。
她半強硬的奪過她手裏的碗筷,幫她端到了廚房。
本來也沒多少活兒,不過幾分鐘就全都收拾妥當。
方想牽着她的手坐到沙發上,第N次開口:“琳琳,我覺得你還是……”
“水!”劉餘琳猛地站了起來,不等方想反應過來,匆匆進了廚房。
方想怔了一秒,趕緊跟了過去。
“怎麽了?漏水了?”
“不是。”劉餘琳背對着她,連頭都沒擡,“我,我就是突然想起忘了煮水。”
望着劉餘琳僵硬的背影,方想要是再察覺不出她是故意打斷她的,那就真該自怼一句MDZZ了。
她嘆了口氣,走到她身旁,無視她瞬間更加僵硬的身子,接過她手裏的水壺擱到水池裏,“你傻?不開水龍頭怎麽接水?”
劉餘琳沒有言語,趕在她伸手之前,探手擰開了水龍頭。
嘩啦啦——
水壓因為高層的關系有些弱,水流溫潤地流進水壺,濺開一片清透的泡沫。
“琳琳……”
“水果!”劉餘琳突然轉身,眼神帶着一絲慌亂,“我們忘了吃餐後水果,你想吃什麽?蘋果?香蕉?雪梨?還是甜橙?”
方想無奈的抿了抿微薄的紅唇,伸手拽住她,“琳琳,你先聽我說。”
劉餘琳頭也不回,就那麽怪異的被她扯着手腕,背轉着身,“我知道了,你想吃草莓,我這就去買。”
這下方想真的是無語了,她邁步繞到她面前,低頭望着她。
其實她和劉餘琳基本一樣高,甚至劉餘琳還比她猛那麽一點點,只不過劉餘琳頭低得恨不得直接埋進胸口,她才會有這麽強烈的俯視感。
“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
劉餘琳身子明顯震了一下,“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想走就走吧。”
什麽?
她不過是想再勸一勸她,讓她搬出去跟她一起住,免得觸景傷情,她怎麽就直接開口趕人了?
“我說琳琳……”
叮鈴鈴!叮鈴鈴!
門口突然鈴聲大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