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高考
在很多時候,遲喻一直抱着得過且過的态度,但在紋身這件事上,他充分展現了腰纏萬貫的富二代特有的挑剔和難纏。
不是嫌紋身師的水平不夠高,就是覺得紋身店的裝修上不了臺面。特維斯雖然長得五大三粗,但性子卻是好的很,一下班就去學校接上遲喻,這幾個月幾乎逛遍了芝加哥大半的紋身店。最後一次,遲喻在學校後門上了車,坐在駕駛位的卻不是特維斯。
李澈回過頭,目光在他臉上停了一會兒,手指敲了兩下方向盤,說:“今天他有事。”
遲喻沒打算跟李澈搭話,因為李澈的性格和他一樣差。
車裏的空調溫度調的很低,座椅上的皮革味顯得更重,遲喻把車窗打開了個縫,濕熱的風猛然鑽了進來。正在阖目等紅燈的李澈突然睜開眼,腦袋一偏,冷冰冰的說:“窗戶關上。”
“我冷。”遲喻皺着眉,不耐煩的扯了扯衣領。
李澈從後視鏡裏掃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擡手按**側的車窗總控,直到右後車窗關的嚴嚴實實,才淡淡開口:“我熱。”
這個紅燈等待的時間十分漫長,每次綠燈的那幾秒最多可以過三輛車,十分鐘過去了,他們的車還是卡在後方。轎車一動一停,遲喻覺得犯惡心,他翻了個身,整個人蜷縮到門邊。
“特維斯覺得自己在身上留下我的名字很浪漫。”李澈嗓音很輕,比起和遲喻說話,更像是自己的喃喃低語。汽車發動機的聲響幾乎蓋過男人的聲音,遲喻聽見李澈說:“但我不覺得。”
我不開心,遲喻聽見李澈這麽說。
走過第六大街的十字路口,車行進的速度便快了許多,沒過一會兒,車子的颠簸便停了下來。遲喻閉着眼坐在後座一動不動,李澈也沒什麽都沒說,過了好一會兒,遲喻聽見了發動車的聲音。特維斯找的這家紋身店位置很偏,等他們再回到家時,天全黑了下來。
“那家店怎麽樣?”特維斯笑着打開門,見遲喻黑着臉,便看向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李澈。
李澈彎下腰換鞋,說:“他不紋了。”
“為什麽?”特維斯語氣中是藏不住的疑惑,“他昨天還在看圖樣。”李澈只顧着換鞋,特維斯覺得在他這兒問不出原因,轉身就要上樓去問個清楚。手腕一涼,特維斯停住腳步,緊扣着手腕的指尖慢慢下滑,最後與他十指相扣。
李澈拉着特維斯的手往卧室裏走,他步子很快,一邊走一邊說:“你的注意力好久沒有放在我身上了。”
紋身這件事并沒有完全擱置,好幾次遲喻在和付止桉語音時,試圖想問問他關于紋身的态度。但付止桉好像總是很疲憊,有時候語音時間長一些,他甚至會在中途睡過去。付止桉學習一直很好,但遲喻覺得最近他好像更拼,為了減輕付止桉的壓力,他提出減少語音次數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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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付止桉的聲音有些沙啞,他擡起頭看了一眼鏡頭,懸在卷面上的筆尖頓了頓,“我不同意。”遲喻看着屏幕裏男生有些蒼白的臉,眼下烏青重的像被人打了一拳,連眉梢都摻着倦意。遲喻垂眼嘁了一聲,搖頭晃腦的模仿着付止桉剛剛的模樣,壓低嗓子學道:我不同意。
電話那頭的男生沒什麽反應,依舊垂着腦袋寫卷子,抿着的唇角卻不由自主的向上揚。
這樣的相處節奏一直持續到高考的前幾天。遲喻在和付止桉語音,看着屏幕裏男生越發消瘦的下巴,遲喻伸着胳膊,用指節叩了兩下屏幕,付止桉聞聲擡起頭,眼底發紅。兩人對着鏡頭一言不發,遲喻抿了抿嘴,看着付止桉有些凹陷的臉頰,說:“你瘦了。”
付止桉低低的嗯了一聲,一面在卷子上寫下一串公式,一面慢悠悠的開口:“因為長個了。”
“再見面的時候,你應該要仰視我了。”
遲喻瞪了一眼屏幕裏低頭寫卷子的付止桉,恰巧他也放下筆看向鏡頭,兩人的視線撞到一起。遲喻的眼尾慢慢向下垂,長而直的睫毛幾乎觸到了下眼睑,遲喻莫名想笑。付止桉腦袋微微一偏,撲哧一聲也笑了出來,懸在半空的指尖****。
只笑了兩聲,兩人又恢複了緘默。
再見面的那個時候,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因為遲喻讨厭等待和猜測,再加上遲越狄給他的零花錢實在是花不完,在高考的前一天,遲喻決定勉為其難的回個國,順便再去看一眼付止桉。芝加哥高中的課程結束的早,essay交完的第二天遲喻便開始收拾東西,攤開行李箱,在房間裏弄得叮當作響。
“你什麽時候回來。”李澈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他房門口,他雙手插在口袋裏,站得筆直。
“周四。”遲喻試圖把一套歐式餐具塞進行李箱,好幾次嘗試無果之後,他才憋着火回答:“我周五還有presentation,要回來。”
李澈拿出手機在屏幕上點了幾下,重新擡起頭,聲音不大不小:“周五我要開會。”
言下之意是你回來到機場沒人接,遲喻箱子收的差不多了,他站直身子,不鹹不淡的沖着李澈掀了掀唇角,說:“我以為你是特維斯的保姆呢,天天憋家裏做飯。”
李澈無所謂的聳聳肩,從門把手拿下個環保袋順手扔給他,遲喻試了試,剛好能裝下那套歐式餐具。他擡頭打算道謝,門口站着的那人已經不見了。
遲喻回國的時間恰好是付止桉高考的第二天,他想了很久,還是沒有把回國的消息告訴付止桉。因為走的急,十二三個小時的行程,卻在中轉機場待了将近六個小時。遲喻蜷在椅子上,懷裏抱着體型巨大的餐具套裝,包裝盒的一角戳的下巴有點痛,但他也沒撒手。
長途飛機像是會吸幹人陽氣的妖怪,在取托運行李時,遲喻只覺得步子漂浮。
遲喻提前打聽好了付止桉的考場,從機場出來,看着門口等待出租車的長隊,遲喻不耐煩的扯了扯衣領。戴着金鏈子的男人不知道從哪兒蹿了出來,用着不太标準的普通話,說:“帥哥,坐我車吧,不用等。”
遲喻不太想坐那輛看起來不太幹淨的桑塔納,但他只猶豫了一秒就上了車。和他想象中差不多,坐墊烏七八黑的看不出原本的顏色,空氣裏彌漫着劣質的煙草味。
走到一半,遲喻從貼了太陽膜的車窗上看見了自己的倒影。頭頂的碎發翹起一撮,雙眼無神,透着奔波之後的疲憊。他美滋滋的拉開雙肩包,從裏面掏出黑色的鴨舌帽戴上,為有先見之明的自己感到自豪。
在高考期間,路上的車少了許多,沒用太多時間便到了付止桉所在的考場。遲喻大方的從口袋裏掏出兩百扔在前座,司機也喜笑顏開,忙下車去後備箱給他拿行李。遲喻拖着行李箱站在大太陽下,汗水順着側頸流進衣領,衣服濕透幾乎黏在身上,但遲喻還是覺得心情不錯。
毒辣的陽光讓遲喻幾乎睜不開眼,陸續有人走出校門,遲喻情不自禁踮着腳尖往裏看。順着人流,遲喻一眼就看見了穿着白色t恤的付止桉,他是長高了,混在人群中也十分顯眼。他看着付止桉離他越來越近,原本勻速前進的腳步突然被打斷。
穿着黑色連衣裙的女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付止桉側過身。不知道聽她說了點什麽,唇角一勾笑了出來。
好像有人點燃了遲喻腦子裏那根細細的引信,嘣的一聲,炸的連渣都不剩。
他攥緊了手裏拎着的環保袋,擡起左手把頭頂的帽子取下,用扔鐵餅的勁兒朝着付止桉扔過去。
“付止桉,我**媽!”
遲喻聽見自己這麽說,然後他看到付止桉那張蒼白的面容,從冷淡轉為驚愕,然後目不斜視的大步朝他走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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