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離月考也沒幾天了。
到了高三，面對這種每個月都會來一次、比大姨媽還準時的考試，不只是學生們，就是老師也都淡定了。
晚自習中途休息時間，阮溪正在做着英語的完形填空。
過了國慶節，天氣就變得涼爽起來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同學把窗戶都打開，一股帶着桂花香味的秋風鑽了進來，舒服極了。
阮溪剛做完題目，準備翻到最後一頁對答案時，一瓶礦泉水放在她的課桌上，她下意識地擡起頭來，跟周澄的視線撞到一起。
周澄在跟阮溪對視時，都沒多少定力，沒有幾秒鐘就倉皇移開視線，他什麽話都沒說，就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如果幾天以前，陳蘭清只是懷疑周澄在追阮溪的話，那麽現在只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的确是在追。
早上他會給阮溪帶早餐，楊記的雞湯粉、春林路那邊的雜醬面還有四季香的豬肉包子，還有雷打不動的鮮牛奶，這是标配，有時候還會有切得很好看的水果。
前幾天中午，他都會給她買上一份蔓越莓雞蛋仔外加一杯珍珠奶茶。只不過阮溪都沒喝，從昨天開始，他大概是摸出她的喜好來了，便帶了如實的酸奶還有車厘子。
阮溪看着這礦泉水，沖周澄笑了笑，并沒有說謝謝。
她越發感到欣慰了，孺子可教。
周澄是很聰明的學生，他現在知道投其所好，前幾天給她帶的吃喝，都是現下女生們都愛的，只不過她覺得糖分太高，所以都是敬謝不敏，她也不打算為了迎合他，而不顧自己的身材跟健康，幾次下來，他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了，給她帶的東西越來越健康。她吃得也放心。要是給她買一杯奶茶，她光是計算卡路裏就喝不下去了。
這不，前幾天他每天趁着晚自習休息時間去給她買吃的，要麽是橙汁可樂，要麽是烤雞柳跟玉米，現在就學聰明了，只給她買一瓶礦泉水。
如果只是周澄單方面的追求，那麽肯定沒多少人在意。
畢竟追過阮溪的人太多了，可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阮溪雖然沒有給回應，但對周澄的追求，并沒有表現出拒絕的意思！
陳凱坐在最後一排，他沉浸在武俠小說的世界中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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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到了高三，老師們對于這些沒一點思想覺悟的學生都是抱着放棄态度的，只要不犯出格的錯誤，在課堂上看小說或者睡覺，他們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我草，阮溪該不會真的被周澄追到吧？”陳凱的同桌也是個來混時間的，看到前面那一幕，再看看陳凱，推了推他，“你就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上次不是還說打周澄嗎？”
陳凱勉強擡起頭來，目光有些不甘心，但還是罵了同桌一句，“關你媽屁事呢。”
“說說啊。”同桌對陳凱說，“只要凱哥你一句話，我明天就找五中那群人……”
陳凱不耐煩地将手機往課桌上一摔，發出的聲響也吓到周圍的同學。
他怒了：“看你爹啊看！”
陳凱又對同桌說道：“你別特麽給老子找麻煩了，周澄的事別提了。”
他發起火來的确是吓人，同桌低聲咒罵了幾句也就沒說什麽了。
明明以前是他要搞周澄的人，現在反倒跟個孫子似的。
如果說陳凱以前有多想找周澄的晦氣，那麽現在就有多不想面對他。他以前只聽說過周澄家境還不錯，校長都跟他爸熟，但那也只是聽說，上次他找人去圍堵周澄，不小心被周澄家的司機看到，結果沒幾天，他回家就被他爹跟他媽來了個男女混合雙打。
他爹他媽怎麽說的來着——
“你知道你那同學的爸爸是誰嗎？那是你老子我的頂頭大老板，我還在他家旗下一家分公司當部門主管呢。要是你老子被公司炒鱿魚了，你跟你媽去喝西北風啊？”
“凱凱，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如果你真的得罪了你那個同學，你爸爸以後想在業內找一份工作都難了，這也就只是一年了，你就算跟人有天大的過節，也得忍着知道嗎？你都十八了，該懂點事了，不求你考個好大學為家裏争光，你好歹也不能拖咱家的後腿吧！”
“你跟老子等着，要是這次因為你的事，老子不能升職當經理，你就把你的皮繃着吧！”
“凱凱，你聽你爸爸的，我們這樣的人家是惹不起他們的。”
陳凱不願意聽到在爸爸口中那麽懦弱的話語。
他也是隐約才意識到成年人世界的現實與惡心。他媽媽還在私底下勸他，讓他去給周澄賠禮道歉，最好跟他成為朋友，這樣說不定對他、對他爸爸都有很大的幫助。
只不過他媽有一句話說對了，他不能拖他家的後腿。
他不想聽到他爸爸低聲下氣去求別人的消息。
陳凱已經無心再看小說了。他心情不好幹脆翹一節晚自習去網吧打游戲算了。反正波波又懶得管他，就算給他爹媽打電話，他們也不會關心。
阮溪本來也在矛盾該怎麽應對周澄的追求，其實她沒想到周澄會這麽快開竅，本來以為以他的性子，他們只會暗搓搓的暧昧，沒想到他這麽實誠，如果她跟他都是學渣的話，波波肯定也懶得管他們，可關鍵是什麽呢，她年級前三，考清華北大的種子選手，他班級前十，考一本的預備軍，這時候要是傳出早戀的傳聞，輕則波波挨個找他們進行思想談話，重則請家長棒打鴛鴦。
可如果将周澄跟其他追求者一視同仁，阮溪又不願意，要是周澄以為她對他也沒那個意思，最後心灰意冷徹底放下她，那她真的要哭暈。
權衡再三之後，阮溪決定坦然接受周澄的一切心意，但目前為止，她暫時不回應，等什麽時候找到機會了，她再跟周澄通通氣，反正暗示也好，明示也罷，也讓這小子知道，他不是單相思，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波波日理萬機，只要阮溪別跟周澄兩個人手牽手被人拍照上學校論壇，他也不會知道她跟周澄之間的小暧昧，當然了，每個班上都會有“告狀精”的存在。
阮溪所在的三班也不例外。
她看向某一個空着的座位，不由得感慨，告狀精放暑假的時候玩得太嗨，去溜冰結果将腿給摔骨折了，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現在是高三，告狀精雖然不一定真的在家裏呆滿一百天，但至少這段時間她是清淨的，也是安全的。
下晚自習之後，周澄跟同桌一塊兒往車棚方向走去。只要不是到寒冬臘月跟梅雨季節，他都是騎單車上學放學。
同桌對周澄，從一開始的勸解到了現在的羨慕嫉妒恨。
他又一次問周澄：“憑什麽你給阮溪買水她就喝，我給她買她就給錢我啊！你說，她有沒有給你錢？”
周澄是個很實誠的人，他搖了搖頭：“沒有。”
同桌徹底抓狂了，“這是區別對待！怎麽我們給她買東西，她要麽退回來，要麽就給錢，我們又不是外賣小哥！”
周澄雖然沒說話，眼裏卻流露出笑意。
仔細回憶一下，上次他們去公園，他給她買棉花糖、喝奶茶，她都沒說要他算得清楚！不知道為什麽，周澄內心有點兒說不出來的小雀躍。
車棚停着很多單車，霍聞達跟着江易寒過來，正好就看到周澄，便樂了，推了推江易寒，努了努嘴，“喏，你看看那個穿黑色衛衣的哥們兒。”
江易寒一個晚自習都在做卷子，頭都快炸了，脾氣也不怎麽好，“有屁快放。”
“不知道算不算大新聞，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就那個哥們兒，好像追到你表妹了。”霍聞達的語氣也有點酸，本來他都跟校花她表哥成了朋友了，按理來說是近水樓臺先得月，怎麽他現在連校花的微信都沒搞到手呢？說起來也是夠讓人心酸的。
江易寒這才有些感興趣，“哦？”
霍聞達立馬說道：“你表妹可是最難追的，不管是誰給她送東西買東西，她都是退回來，要是碰到熟人追她，她就給人家錢，反正算得很清楚。這哥們兒就不一樣了，他又是帶早餐又是帶水果，你表妹可都接受了，而且好像沒給人錢，搞不好已經追到了。”
江易寒過去推車的時候，周澄跟同桌正好推了車出來，兩兩相遇。
他漫不經心又極快地打量了眼前這男生一眼，啧。
等周澄走遠之後，江易寒就很斬釘截鐵的對霍聞達說：“沒可能。”
霍聞達疑惑，“啊？”
難不成是他消息不靈通了，連阮溪的表哥都說沒可能了。
江易寒為什麽如此篤定呢。
他突然想到阮溪那給人打分的标準，剛才那男生實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到他現在已經記不起來他長什麽樣子了。
阮溪那麽挑剔，連他都看不上，怎麽會看上這麽平凡普通的哥們兒呢。
“我說，剛才那哥們兒，追不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