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物在冬天會很難過。”
邱海心有些驚訝地偏頭看她,不知道這句異常感性的話,是不是有那層隐喻。
周期然對上了她的目光,直接給了她答案:“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邱海心躲避了目光。
這次,顫抖是在心尖上了。
心尖上的顫抖會讓人臉紅心跳,會讓人身體發熱。她本來就是個什麽都寫在臉上的人,到了周期然這裏,越發透明得像是融化的火焰了。
兩人進了樓,進了電梯,邱海心再一個字都沒說。
沉默地上行,邱海心覺得周期然大概是誤會了她的意思,她的态度轉變只是因為周期然的确是遇到了麻煩,而邱海心樂意從朋友的角度提供幫助。
但周期然好像把這幫助的性質想的太多了,太廣了,想成了邱海心不僅要開解她,還要收留她。
收留她,不止一天兩天,而是像收留流浪的動物一樣,度過冬天。
邱海心垂着視線,盯着自己糾纏在塑料袋上的手指。
周期然突然開了口:“你那個朋友,同事?”
“啊?”邱海心沒反應上來。
周期然看着光滑的轎廂:“今天和你吃飯看電影那個。”
邱海心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磕磕絆絆回答到:“嗯,是,以前的,現在沒在一個項目。”
周期然“嗯”了一聲。
電梯到達,邱海心想起宋希跟她描述了很多遍的那個瞬間。
于是笑了笑把這個話題接了下去:“看電影的時候,我們不是坐一排麽。”
“嗯。”周期然出了電梯。
邱海心緊跟在她身後:“你是不是路過人家的時候盯着人家看了好一會兒?”
周期然沒回答,三兩步到了家門口,靜靜地站在那兒。
邱海心低頭從包裏掏鑰匙,動作慢慢的,嘴巴上的話也不緊不慢的:“是覺得她很漂亮吧?希希的确是很好看,之前實習的時候就有人追她……”
鑰匙插進了孔裏,周期然沒接她的話,只是盯着她的手指。
邱海心只得擰動手指,将這件事擱置下來,後面有機會再問。
房門打開了,屋子裏很暗。
離家之前換衣服的時候,她拉上了窗簾,這會光線稀少,像是夜幕下的黃昏。
邱海心邁進去一只腳,周期然已經擠着她,進來了。
屋門被周期然擡手關上,“嘣”地響亮地一聲,震在邱海心的腦海裏,仿佛在撥動那根理智的琴弦。
周期然站到了她面前,輪廓隐進昏暗的環境裏。
邱海心下意識地擡手去開燈,被周期然擋住了,她攥住了她的手腕,然後一點點地,将她的整個掌心都納入了手指。
這場景,似曾相識。
一瞬間,感官比記憶先到,邱海心的臉發燙,嗓子發幹,心跳紊亂。
周期然道:“優秀員工,你現在還是單身嗎?”
突兀的問題,突兀的稱呼,但邱海心很快就想起初見的那個雨夜,濕淋淋的像落水的貓一樣的周期然,散漫地觀察她的房間,問出的那些讓她又氣又羞的問題。
邱海心現在的感覺,不比那時好多少。
她想挑一兩個字鬥争回去,周期然卻并沒有等她的回答,她偏頭靠近了她,一個對于她們兩人來說,都不算陌生的姿勢。
“你還我一個。”周期然道。
而後,柔軟的唇瓣便覆了上來,在碰觸的那一瞬,邱海心從心髒湧出的慰藉和舒适漫向全身,讓她整個人都變軟了。
她變成了雲朵,裹着雨的雲朵。
手裏的袋子掉落下來,撞到地上,響亮的一聲。
大概是水果滾出來了,大概啤酒瓶子都要磕破了,但無人在意。
邱海心不想在意,直到同周期然再次親吻,她才算徹底明白,自己等待這一刻,等得多久,多熱烈,多渴望。
她都快把自己的心髒掏出來翻個面了,她都快被烈火烘幹,又被大雨澆透了。
她無法控制自己張開的唇,無法控制自己攀附上去的手,她閉緊了雙眼,再不想去窺探周期然是什麽樣了。
先滿足自己,先滿足完自己再說。
但吻真的很難滿足。
在反反複複的靠近與分離中,邱海心只覺得深入骨髓地渴。
渴到她呼吸都快喘不出來,額頭都起了汗,周期然的發絲,沾到了她的臉頰上。
邱海心覺得自己也瘋了。
她猛地推開了周期然,然後随手從地上撈起了一罐飲料,打開,咕咚咕咚地狂灌了兩口。
焦渴剛剛緩解,周期然又靠了過來。
“是酒……”邱海心溢出兩個字。
周期然的唇幾乎在貼着她的唇回話:“你不就是想讓我喝酒嗎?”
邱海心無法回答,她的唇舌又被周期然奪去了。
她實在是沒想到,她買的酒,居然是這樣喝掉的。
等到酒喝光了,吻結束了,天色已經真的黑了下來。
窗簾裏透出的最後一絲天光泯滅,邱海心癱坐在地毯上,不想動彈。
周期然又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
然後去拉開了窗簾。
很少有這樣的情況,夜晚的房間裏,不開燈,但人醒着。
窗外有來自城市的霓虹,不知道從哪裏蔓延過來,為屋子裏鍍上一層暗藍的色調。
眼睛适應了黑暗,便能看清很多東西。
比如周期然隐藏在衣服下的身體的輪廓,比如她那雙仿佛溢着星光的眼睛,比如屋子裏熱烘烘的,如同花開到荼蘼的氣味。
周期然在邱海心的對面坐下,問她:“要喝水嗎?”
邱海心搖搖頭,忽地低頭笑起來,在笑一些很幼稚很細碎的問題,比如,怎麽現在才問她要不要喝水,比如她剛才是不是喝了很多“水”,比如,這種醉醺醺的感覺,到底是來自酒,還是來自……吻啊。
“周期然……”邱海心叫着這個名字,語氣裏很是無奈,“你是不是酒量很好啊?”
“嗯。”周期然回答她,“很難醉。”
“那怎麽辦啊……”邱海心向後癱去,“我準備把你灌醉問你家裏的事的。”
周期然道:“你現在就可以問。”
“我問你就會回答嗎?”
“嗯。”
“所有的都回答?”
“嗯。”
邱海心發起了身,一臉驚奇地看着周期然:“你不是很不愛說這些嗎?”
周期然笑了笑:“誰愛說這些啊。”
但她很快又補充道:“但你現在問,我會說的。”
邱海心一時楞在那兒,她不知道從哪裏問起了。
她楞了好一會兒,楞到她怕周期然要反悔了,周期然突然自己開了口,道:“其實故事很簡單。我爸很有錢,但很花心。他和我媽離婚早,我被判跟着父親。他以前不太管我,我就自己長。後來我玩的東西多了,闖禍也多了,他不得不管我,就發生了很多矛盾。
“矛盾激化的時候,換過學校,換過城市,關過禁閉,停卡,斷絕父女關系……反正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幹過。
“去年我有個視頻在網上火了,他覺得我給他丢人丢大發了,就用高考威脅我。搞笑,他竟然覺得我比他更在乎高考嗎?”
邱海心的心擰成了一團,聽到這裏,真想大喊一句:你們都沒人在乎高考的嗎?我在乎的啊!
周期然看見她的表情,笑了一下:“我沒考。”
邱海心:“……”
邱海心整個人都頹喪了。
周期然笑着道:“這件事是我贏了啊,你幹嘛這個表情。”
邱海心不得不吐出一點自己的想法:“這哪裏有什麽贏不贏,耽擱你的前程……”
周期然擡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他不在乎我的前程,我也不覺得自己的前程要靠高考來決定。”
邱海心:“那出國又是為什麽?”
“說出來你得笑。”周期然道,“上個月他公司出了點事,他請大師算了一卦,說問題在我,我要是上了正道,公司也就在正軌上了。所以他又開始折騰我了,好不好笑。”
邱海心扯扯嘴角,難過得不行:“好笑。”
周期然:“他們那個圈子,孩子基本都是出國留學,不管你在外面幹什麽,回來都算是鍍了一層金,好聽,在正道,再扔個小公司給你玩玩……”
邱海心道:“你沒有興趣……”
周期然:“對,我沒有興趣。”
邱海心:“那現在怎麽辦?”
“看他出什麽招。上次是折騰我朋友的店,所以我回去了幾天……我沒想到……”
邱海心趕緊擡手捂住了她的嘴,雖然她對這件事的誤會已經解開了,但想到自己那麽沖動那麽幼稚地去做事,還是十分尴尬。
“不用說了,我明白了。”邱海心道。
周期然的唇瓣挨着她的掌心,呼出來的氣息讓她的皮膚一片潮熱。
邱海心捂得很緊,那潮熱從她的指尖向上傳遞,很快讓的臉頰和耳朵都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