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舍的人兒
這幾日,藍山似乎格外的忙,有時早飯都沒吃,便沒了影。送小丫去學堂的任務又回到了周安安的身上。
周安安沒精打采的牽着小丫往學堂走。
小丫也沒精打采的。她在想那天晚上藍山和她說的事情。
那天晚間,藍山在院內練拳,小丫就如同往常一樣收了功課,去院中蹲點。
看藍山在院子裏閃轉騰挪,疾風陣陣,眼睛裏一直冒着亮晶晶的小光芒,看到高興處,還猛拍幾下巴掌。
藍山練完後,靜靜吐納片刻,轉頭便對上了周小丫亮晶晶的大眼睛。
靜默了片刻,藍山問道:“小丫想早些習武嗎?”
周小丫用力的點了點頭,“想呀,想呀,做夢都想。”
藍山走向周小丫,在小丫身邊席地而坐,“據我所知,有一位避世的高人,武藝在我之上。”
“比姐姐還厲害?”
藍山點點頭:“是啊,她已有六十餘載的功力,是我遠遠不及的!”
周小丫看向藍山:“姐姐的武功是和那位高手學的嗎?”
還真是敏感,藍山看了周小丫一眼,“沒錯,她就是我師父。”
周小丫沉默了片刻。
藍山挑眉,摸摸小丫的頭,“比我還高的高手,都不感興趣?”
周小丫風馬牛不相及的問了一句:“姐姐,你是不是真的要走了?”又執着的看向藍山,“也想把我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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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換藍山沉默了,她一直都覺得小丫的心智過于成熟,且為人敏感,遠遠超過她的年齡,每每和她講話,都有種年齡上的錯位感。
“小小年紀,想的到夠多的。”藍山感嘆。
“不是想的多,”小丫低迷地道,“那天在院子裏背書,其實我分心了。穆姐姐的聲音時大時小,我聽到了幾句話。否則,也不會一篇文章背了十來遍還記不下。”
小丫拉了拉藍山的袖子,“姐姐,我從來沒與哥哥分開過。我能和哥哥一起嗎?”
藍山語重心長,“小丫,不是不能在一起。可是這是你唯一能快速成長的機會,師父下個月就要去雲游,機會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師父這個人,文韬武略樣樣精通,就是為人有些怪癖,脾氣臭些。跟着她,你能看到不一樣的,聽到不一樣的,學到不一樣的,而不是在這裏和那些普通的夫子們蹉跎時間。”
“況且,只有學到了本事,你才能保護你想要保護的人!”
要保護的人!周小丫望了望裏面的屋子,眼眶有些發紅,她舍不得哥哥。前些日子,過的有上頓沒下頓的時候,哥哥明明餓的不行,還是什麽都緊着她吃,看她被娘揍,哥哥也會擋在她身上。
她呢,她好像什麽都沒為哥哥做過,一直在拖哥哥的後腿!
藍山靜靜的等着她做決定。
周小丫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我去!”說完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有些不确定地問:“你師父能收我嗎?”
藍山眼裏帶了笑意,“她要是敢不收,你就哭給她看,你做好哭一天的準備!”
周小丫臉色有些發黑,長這麽大她還沒有哭過一天的時候!
藍山了然,“哭不出來的時候就幹嚎,必要嚎上一天!”
周小丫的臉色更黑了,這絕對會成為她的黑歷史。
“五天後就會送你走,你做好準備。學堂那裏你不用管,這幾日照常去就可,”說完藍山就叫出兩名暗衛,對小丫交代,“這兩個人以後會跟在你的身邊。”
周小丫繃着一張小臉,盯着憑空出現的兩個人,娘啊,吓死人了!
藍山再次交代暗衛,“小丫以後就是你們的主子,護好她。到了師父那裏,若是小丫哭了一天,師父也沒同意,你就讓她摸摸小丫的肩胛骨。”
暗衛稱是,身影眨眼間又消失在夜色裏。
事實上,藍山多慮了,在小丫幹嚎了一個時辰後,她那被嚎的發怵的師父就被迫的同意了,藍山實在是太清楚她師父的軟肋了。
小丫掰着手指頭數了數,距離姐姐說的五日時間,今天已經是第四日了,明天就是第五日,看看牽着她手的哥哥,好舍不得!!!
“哥哥,”小丫搖搖周安安的手,“若是我走了,你會不會想我?”
周安安低頭,手指點在小丫的額頭上,“小丫頭,你想去哪?哥哥告訴你,離家出走是不對的。”看小丫頭情緒低落,又趕忙安慰道:“放心吧,你在哪,哥哥終會把你找回來的。”即使是就要分別了。
送小丫進了學堂,周安安再也提不起情緒。
他知道要分別了,藍山與他說了!
這對于小丫是個機會,他想妹妹能過的好,能過上她想要的生活!
可是他好舍不得!!!
回到家裏,周安安對着屋子發了會兒呆,藍山讓他挑重要的東西打包,可這屋子裏哪有什麽重要的,重要的人都不在了。
噢,也有重要的,那個錢匣,可他拼不上了,嘤嘤嘤!!!
周安安打開床頭隔板,看那一堆散木板,露出個想哭的表情,想能告訴他這個要怎麽裝上去?!!
懊惱的抓了抓頭發,周安安把木板都掏了出來擺在床上,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嘗試,最終也只能把木板摞出一個錢匣的形狀。
可周安安知道,這是外強中幹,一碰就散。
瞅了一會兒錢匣道具,周安安轉身去翻了一個包袱皮,又找了幾根繩子。
先用繩子順着錢匣的形狀把它綁好,然後紮緊,再用包袱皮在外面包好。
周安安嘴角挑起一絲笑意,看不出來啦,還挺能唬人的!
打開櫃子,周安安拿出幾個人的衣服,分別打了包,然後又無事可做了。
周安安站起身來,打算去院子裏喂喂小黑和小花,才想起它們已經被他送人了。
人都不在,雞也沒了,酒肆也賣了,還能幹嘛呢,周安安坐下繼續發呆!
藍山回來的時候,院子裏就悄無聲息的,踏進東隔間,就看見椅子裏發呆的小人兒,那一臉的失落。
藍山在他對面坐下來,輕聲問道:“舍不得?”
看見可以依賴的人,周安安眼睛開始不受控制的分泌液體,不一會兒,那濕漉漉的黑眸,就把藍山心疼的不行。
周安安微仰着頭,不讓眼裏的淚水落下來,挑起一個苦澀的微笑,“沒事的,又不是永遠見不到了。”
藍山心裏不是滋味,踟躇道:“安安,若是、若是我離開了,你可會......這般不舍?”
周安安猛的瞪大眼睛,猝不及防的,一顆淚珠迅速地滾落下來,“你也要走?你不是說要與我一起嗎?抓住藍山的衣袖,有些哽咽,“你不許騙我?你說要與我一起的,你說過的!”
藍山探臂将小人兒抱進懷裏,周安安沒有掙紮,也顧不上羞澀,他雙手抓緊藍山的衣襟,再次詢問道:“阿山,你不會走的,對不對?”
藍山無法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看不得小人兒祈求般的淚眸,便将他的腦袋壓入懷中,輕輕的拍着他的脊背,讓他緩解情緒。
好半天,藍山感到胸前的衣襟都有些濕透了,無奈的擡起小人兒的臉,“安安,我早就有些話同你說,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
周安安淚眼朦胧的看着她。
藍山抿抿唇道:“安安,我...喜歡你!”
周安安呆愣的看着她,臉上慢慢的蔓延起紅霞。
藍山被看的難為情,見小人兒情緒控制住了,再次把小人兒的腦袋壓進了懷裏,然後岔開了話題,“有些事你遲早都要知道,今天就都同你講了吧。我全名叫藍擎山,耳熟嗎?”
懷裏的腦袋點了點,婚書上有,可是接下來的話卻讓周安安身體僵硬了。
“我原來在朝廷任職護國大将軍,統領手下二十五萬兵馬。”拍拍懷中人僵硬的脊背,“因為一些原因,暫時卸甲,隐居了幾年。如今,邊關又不太平了,東瀛蠢蠢欲動。皇上任命的聖旨不日就會傳到我的手裏,那時我就不得不走了。”
周安安擡起頭,烏溜溜的大眼睛裏滿是震驚,“你是...大将軍?”
藍山點點頭。
“你要去打仗?”
藍山再點點頭。憐惜的摸摸小人兒的臉,“走前,我會把你送到千老那裏。你不是想學...呃...獸醫嘛,千老是個很厲害的醫師,你能學到不少東西。”
周安安仍情緒低落,他最親近的人都要走了。
“學了有什麽用?若是千老真的那麽厲害的話,怎麽可能是獸醫師,肯定是醫人的。你們都不在我身邊了,我學的再好也無用。”周安安低語。
藍山有些沒轍,她真是不擅長哄人,努力措辭,“也不是沒用,若是...若是我受了傷,你還可以為我醫治。”
周安安一臉的‘你騙人’,“你都在邊關了,那麽遠,我怎麽給你治?”
藍山:“你過去不就......”好了?咦?不對!
周安安再次抓緊藍山的衣襟,急切地道:“若是我學成了,我也可以進軍營當醫師的,對不對?”
“可以...”的吧,藍山頭大,誰來告訴她怎麽終止這個話題?!
周安安緊追不舍下一錘定音,“那就這麽定了!”
藍山一臉蒙圈:定了?怎麽就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