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努力的人兒
周安安拉了拉藍山的衣袖,疑惑的指了指酒肆窗沿上擱置的幾只酒碗,這麽放置着,好酒不是都浪費了麽?
藍山眉目深沉,仿佛衍生出無盡的思念之意,她淡淡道:“祭奠我的一些......”嘴邊醞釀了片刻,續道:“一些肝膽相照的姊妹。”
都不在了麽?周安安擔憂的望向藍山,小手握在她的大掌上,微微用了些力。
嘴邊有些苦澀,藍山閉眼深呼吸了幾口氣,臉頰的冷峻漸漸散去,“莫擔憂,我無事。”頓了片刻又道:“最近酒肆清閑,你每日早些回去,順便安慰安慰小丫那個委屈包。”
是的,小丫今天委屈極了,本以為可以和哥哥一同來酒肆玩,結果藍山告訴她一個晴天霹靂。藍山早前給小丫報了一個學堂,若是快的話,這兩日便有了結果,這本也是好的,無奈的是小丫面試表現太好,不但打破了錄取年齡的限制,還俘獲了一衆夫子的拳拳愛才之心,所以第二天早早的便接到了通知,手續已經辦妥,周小丫童鞋可以去報到了!
周小丫本名霍水,奈何這個名字實在有礙試聽,藍山便叫周安安給她另尋個名字,周安安想都沒想,周小丫這個搓名字就脫口而出,小丫當時悲憤的想要撞牆。
藍山本着擇日不如撞日的原則,帶着周安安,當日便把小丫送進了學堂。小丫頂着憂郁的小眼神,嘴角挂着栓油瓶,一步三回頭的進了學堂。
周安安想起早間送小丫去學堂的事,嗤嗤的笑了出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小丫那副吃癟的表情,真是有趣極了,不行不行,回去一定要繼續逗逗她!
藍山側目注視他閃動的黑眸和那笑靥如花的嬌容,嘴邊的笑意漸濃,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後,立刻板正了面孔,恢複了她平日波瀾不驚的深邃模樣。
以前路過酒肆的時候,周安安都是抱着憧憬的态度,可是今天這一坐,卻坐出了些許憂愁。藍山酒肆以前的生意紅火到什麽程度,他是知道的,今日裏卻只來了常盛一人。藍山去酒窖忙碌,不在身邊的時候,周安安緊蹙的眉頭就沒舒展過,到底是自己帶來了晦氣,要如何做才能讓酒肆恢複往日的紅火,周安安憂愁的絞着手指。
直至接小丫下學回家,周安安的眉毛還打着結,逗弄小丫的心思也跑到了九霄雲外。
小丫歪着小腦袋疑惑的看着他哥哥,以前哥哥即使被娘親揍了,也沒這般過。拉了拉哥哥的衣袖,小丫輕聲問:“哥哥,你今天怎麽了,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撫了撫小丫的腦袋,周安安搖了搖頭,小丫再懂事,也僅是個三歲的娃娃,有些事情是理解不了的,想了想,換了個思路回道:“姐姐釀了很多新酒,又醇又香,哥哥在想怎麽讓更多的人都知道。”
小丫小大人似的摸了摸下巴,“要不我讓我的同窗們帶一些給他們的娘親嘗嘗?”轉頭又道,“不行不行,太虧本了!”
周安安噗嗤一聲笑出來,才第一天便知道用同窗這個詞了,看來這小丫頭真是用功了。
小丫不樂意道:“哥哥,你又嘲笑我,今天夫子都誇我有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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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安安抿唇樂,“哥哥不是嘲笑你,哥哥是太高興了,小丫長大了!”
及至兩人回到家中,周安安尚未想出什麽好的法子,看到滿地的果蔬葉子,不禁又憂上三分。
快冬日了,若還是這般光景,過冬的糧食怎麽置辦,自己兄妹二人已經給藍山填了許多麻煩。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小丫的方法也不是不行,只是卻要換個方法,畢竟那裏是學堂。
周安安想着,只要這些人嘗過了這些新酒的滋味,必定會有識酒之人再次光顧酒肆的。想罷,握起右拳,輕輕的在左手掌上砸了一下,對,就這麽定了。
不過,不能讓藍山發現的吧,發現的話就會被阻止了吧,嘆了口氣,周安安憂愁的趴在桌子上。
沉默許久的小丫終于受不了的爆發,啪啪拍了幾聲桌子,“哥哥,你到底什麽時候做飯,再不做好,姐姐都要回來了!”
對,對哦,周安安睜大了雙眸,火急火燎的沖向廚房。
這頓飯少有的安靜,藍山本就是個不茍言笑的,而周安安心事重重,無心找話。待到碗筷收拾完畢,藍山把兄妹二人叫到身邊。
她細細打量周安安,臉還是那張漂亮至極的小臉兒,可是那雙緊蹙的黛眉,讓人着實心焦。拉着他坐到椅子上,藍山問道:“可是有人欺負你了?”
周安安眉毛輕揚,怎麽和小丫一套問詞,微噘着嘴驕橫道:“誰敢欺負我?”
藍山微啞,是了,這就是個小老虎來着,“那今日怎地這般不高興?”
周安安雙手食指放置嘴角兩邊,将嘴角推至一個上揚的弧度,“誰說的,看,我多開心!”
藍山啼笑皆非,明知她是問不出什麽了,就不再追問,而是轉頭看向小丫,“小丫,今日在學堂過的如何?”
小丫眯起一雙笑眼,學着哥哥的樣子将嘴角推出一個頗為詭異的弧度,“好極了。”
要不是溜得快,差點被揍了!!!
藍山搖頭,實在是拿這對兄妹沒轍,“我明日要出趟遠門,少則三日,多則五日方能趕回,你們可能照顧好自己?”
兄妹二人齊齊拍拍胸脯,響亮回應:“沒問題!”
小丫偷笑,暗暗計劃怎麽修理那幫欺負自己的兔崽子。周安安嘴角微彎,看來可以進行初步計劃了。
藍山将兩人詭異的表情收至眼底,頗為寵溺的笑了笑,怎麽折騰都好,總歸有自己護着他們。
藍山為兄妹倆留了些銅板,就簡裝出發了,最近身邊林林總總的一些事,讓她感覺到深深的危機感,此時尚且分辨不出暗中人是敵是友,總歸不能太被動,是時候拉拉舊線了。
周小丫自不必說,哥哥對她的影響不小,好多學院的學童都是避她不及,更有一些纨绔暗中使絆,欲将她逐出學院。好在小丫人小鬼精,結下了兩個差不多年紀的好友,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這三個豆丁硬是讓這些頑童啃了些硬骨頭,偏偏還有苦說不出。是以藍山外出這幾日,小丫的心情格外的美麗。
周安安一心振興酒肆,自是無暇顧及小丫的變化。他每日早出晚歸,每每将小丫送至學堂,便去酒肆取來美酒和相應器皿,放到在雜房尋來的推車上,起身去鄰村販賣。
栾寧鎮當然是最好的選擇,可每當村名打開大門看到是周安安時,便哐當一聲關上了大門。周安安無法,只得多費幾裏的腳程,趕往鄰村。
擡起袖子擦拭一下鬓角的汗,周安安露出一個極為燦爛的笑容,一點都不累,今天就比昨日多賣了半壇,想着拍拍衣袋內的銅板,頓時覺得全身都是使不完的力氣。
緩緩的秋風中,他鬓角的發絲微微飄動,那張被塗的有些暗黑的臉上似散發出耀人的光芒。嘴角輕抿,周安安輕輕的敲響了下一家的大門,臉上洋溢的熱情讓開門的管家晃了眼。
管家一身素淨的長袍,此刻間她的鼻子微微的動了動,似是尋找香氣的來源,臉上表情有些疑惑,“小哥兒有何事?”
周安安臉上的梨渦若隐若現,“嬸子,我是從栾寧鎮趕來的,帶過來一些美酒,保證是您從未品嘗過的純烈,要不上來上一壺?”
管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态,原來是酒香。這年頭,有幾個女人是不好這一口的。
周安安一看,便明了對方心動了,趕忙用備用的清水清洗了下小酒杯,而後滿上一杯端了過來,“不如您先嘗嘗?”
管家如是飲了,頓覺臉上一亮,“好酒!小哥兒也不用再跑了,這兩壇都賣與老婦吧。”
周安安黑眸彎成了兩彎新月,“好的,好的,對了這是藍山酒肆釀制的呦,您若是還想品嘗些新的口味,可以派人知會一聲,我給您送來。”
管家滿意的點了點頭,付了酒錢,道:“有勞小哥兒了!”
及至周安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小道上,管家的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她輕輕合上大門,邁步進了正廳。
微微低伏下頭,管家恭敬的道:“主子,藍将軍留在身邊的那個男人剛剛來過。”
堂上上首座位的女人右手支着額頭,若有所思的問:“哦?所謂何事?”
“賣酒!”管家言簡意赅。
上座之人微哂,誰會想到堂堂雲國的大将軍,看上的男人不但是個掃把星,還成了賣酒的小哥兒!不自覺的嘟囔出口:“也不知道阿山是怎麽想的?”
管家再次躬身,“主子,恐怕藍将軍已經發現黎英的存在了,否則此次也不會...是否将黎英撤回?”
女人的目光遙遙的望向了窗外的景色,“不必,若非這樣,怎會讓她出山?我穆天賜的主子,總不能一輩子憋在烏龜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