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的太偏心
“三嬸嬸，抱抱。”
這句話才說出來，整個飯廳的聲音都消失了。
衛純淩彎下身，本來已經準備好要抱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僵住了。
她确實已經跟娃娃說過很多次，自己不是三嬸嬸，但這孩子一下記住一下又忘了，剛剛後院都會喊姐姐了，怎麽一睡起來就……
衛純淩擡頭，剛好對上喬子賦的眼神，他的目光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一手還正要拿起筷子。
喬子賦看到女孩朝自己抛出求救信號，一雙淺色水眸飽含不安跟緊張，手足無措的樣子讓他目光流連幾秒，最後才低下頭看娃娃。
孟娴的心髒都快跳出嘴了，聚精會神看着喬子賦會怎麽做。
他的大手伸過去摸了摸娃娃的頭，娃娃迷迷懵懵的轉身，看到是喬子賦就笑了，聲音稚嫩嬌憨：“三叔叔，抱抱。”
喬子賦很輕松地把她抱到腿上，順了順她軟軟的頭發，淡淡地說：“孩子睡傻，說話都不清楚了。”
秦岚見狀趕緊打哈哈說道：“純淩，孩子不懂事，怎麽就把你看老了？”
陳麗好忍不住笑，适時圓場：“就是，叔叔嬸嬸發音真挺像的。”
“不過這也表示，咱家的大設計師該讨老婆了，明年娃娃就不會喊錯了。”五堂叔大笑一聲。
“堂哥，我今年有幾個設計案太忙，還真沒空談感情。”喬子賦淡淡一笑，手指輕輕撥弄着娃娃的小發尾。
這句話讓喬靜思的臉色瞬間黯了下來，坐在老人身邊的陳麗好都感覺到那股越來越高漲的怒意，要不是現在是除夕夜，估計喬靜思早就拍桌發作了。
年夜飯後，衛純淩依約帶着娃娃去院子裏摸椿樹，祈禱能平安快快長高，一大一小在院子的樣子，讓陳麗好跟秦岚看着溫暖。
“老三平常對純淩怎麽樣？”秦岚小聲地問。“我看着不冷不熱，老爺子到底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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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麗好嘆了口氣：“衛家的事本來是我家這個在做，要不是他現在身體不好，早就沒這麽多事。”
“子豐看着比較穩妥些，子賦自由慣了，他能管得了什麽？”
“純淩很乖，她不需要人操心，說管也不過是名義上的，實際上是保護。”陳麗好壓低聲音說。“這事兒你可千萬不要出去亂講，是我那天從老爺子房間偷聽來的。”
秦岚屏氣凝神，點點頭。
“衛家現在出這麽大事兒，我老公那個書呆子腦袋只能管管辦公室的事，真要碰上像這次的危險，他恐怕連命都搭上去。”陳麗好語氣沉重。“老三就不同了，我聽着感覺他有雇用一群人，像是保镳什麽的，上回在店裏出事，兩個人都好端端回來。”
秦岚驚訝的吸了口氣：“看來子賦想的還周全，衛家那裏關系盤根錯節的…确實是要有點準備。”
“只是這回老爺子把老大老三叫上去，不知道是說什麽呢……”陳麗好擡頭往二樓的陽臺看。
喬靜思看着眼前的兩個兒子，一個對自己恭敬的垂着頭戰戰兢兢，另一個雙手環抱于胸，別過臉。
“等過完年，純淩的事就讓子豐接手。”喬靜思緩緩說道。
喬子豐擡頭，臉色有些錯愕：“父親，我現在身體還……”
“純淩年後就跟喬迪同樣學校，住校就沒什麽好擔心了。”喬靜思說。“子賦做事跟人際關系沒你謹慎，交還給你我比較放心。”
“我明白了。”喬子豐吸口氣，轉頭看着喬子賦拍了拍肩膀。“三弟，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父親知道你年後有兩三個國際大展，咱們家還要靠你争光呢！”
聽到大哥緩頰，喬子賦的臉色依然平淡，但目光稍稍朝向他：“注意身體。”
“你先出去，剩下我跟老三說。”
喬子豐點頭，便起身走出喬靜思的房間，不遠處就看到陳麗好走過來。
“怎麽樣？爸說什麽了？”陳麗好緊張的問。
“說年後純淩讓我管。”喬子豐無奈地嘆氣，小聲地說。“三弟的臉色不大好，我擔心等等就吵……”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裏頭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門外的兩人都一驚。
“歲歲平安。”聽得出來說話的人是喬子賦。“我尊重你質疑我/的/自/由。”
“新年我不罵你，我只是提醒你。”聲音明顯有怒氣的是喬靜思。“撇開衛家對我們的恩情，你們男未婚女未嫁，純淩還這麽小，你就這般破壞她名節？”
“孩子還小，誤會而已。”
“誤會？那她怎麽不喊孟娴？四歲的娃兒還會挑人？分明就是你幹了什麽事給孩子看到！”說好不罵，喬靜思這回還是咆哮了。
“我能做什麽事？”喬子賦語氣依舊平靜。“全家人都在，早上還跟喬迪出去，我跟她真的碰到面的時間還不超過一小時。”
“總之，以後你跟她少碰面，你就去好好縫你的衣服！”
陳麗好在外面聽，拉住丈夫的衣服小聲地說：“怎麽辦，是我早上随便亂說話讓孩子誤會了，我進去跟爸說說吧，這真不關老三的事。”
“爸正在氣頭上，估計也聽不下去你的話，晚點說吧。”喬子豐安撫妻子。
陳麗好也只能聽着裏頭的怒罵，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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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期待的發紅包時刻，孩子們乖乖地來到喬靜思面前排隊說吉祥話，這時莫過于是老人家最快樂的時候。
衛純淩從喬靜思接過紅包，老人厚實卻有着皺紋的大手輕輕的摸着她的頭，她眼眶漸漸泛紅。
這一大家子的歡樂氣氛，是她想都沒有想過的溫暖。
“好孩子，別哭。”喬靜思慈祥的說。“過年要開開心心。”
“謝謝爺爺。”
一旁的陳麗好把她拉過去，溫柔地把她眼淚抹掉：“不哭不哭，這是我最開心的一次新年，總算享受到給女兒紅包的感覺。”
衛純淩含着眼淚，嘴角上揚：“謝謝阿姨。”
“乖。”陳麗好笑着說。“你爺爺還準備不少紅包等抽獎呢，別哭着把財神趕跑了！”
衛純淩抹掉眼淚，點點頭。
這時喬迪不知道發什麽瘋，突然又跳又叫，接着噗咚一聲跪在喬子賦面前，用頭蹭着他的手：“三叔叔……嗚嗚，我……”
“起來。”他的語氣有着無奈，硬抽回手。“我還沒走，你跪什麽。”
“我一定會用功念書，長大孝敬你！要是以後你有老婆了！我也一定孝順她！”喬迪語氣認真，手緊緊的抱起喬子賦腳邊的大盒子。
“唷，我看看你三叔又給你買了什麽，買到連親生爸媽都忘了。”陳麗好故作生氣地走過去拍了兒子的頭，随即嗓門提高：“老三，你這太寵孩子了，又給他買電腦！”
“上次那臺壞了，現在學校要用到電腦的機會可多了，做個報告開一堆軟件，電腦都頓的沒法做了！”喬迪馬上站起來捍衛權益。
“你是沒辦法打游戲吧你！”陳麗好瞪了一眼。
孟娴此時把衛純淩拉了過去，小聲問她：“你三叔叔買了什麽給你？”
衛純淩搖搖頭，微微一笑。
“沒、沒有？”孟娴瞪大眼，撇撇嘴。“還真偏心啊。”
“別這麽想，我其實不需要這個。”她說。“再說他買給喬迪，是因為喬迪是他親侄子，我又不是。”
孟娴嘆了口氣，從随身小包裏拿了一份紅包偷偷塞到衛純淩手心：“拿着，別理你那無良三叔，姐的紅包給你去黴氣。”
聽到孟娴這麽說，衛純淩忍不住笑出聲，輕聲說道：“謝謝，新年快樂。”
“前面那句謝就不用了，好歹我也跟你睡過。”孟娴不正經的摸了一把衛純淩的臉，喬子賦正好轉過頭來，半瞇起眼。
“年後我就開學了，要是放假的話你有空，我們再約吧。”她鼓起勇氣說了這句話，這是她第一次跟長輩約聚餐。
“這有什麽問題。”孟娴從錢包裏拿出一張名片，翻過來寫了串號碼。“這是我私人用的，你打名片上的我通常不接。”
“好。”聽到孟娴說話這麽直接，衛純淩忍不住笑出聲。
“好啦！沒禮物總是有紅包，去跟你三叔讨一個。”孟娴轉頭找喬子賦，就看到他不見了。“人呢？”
“剛剛一通電話，人走出去了。”喬迪說。
“真是……”孟娴翻了白眼，這時她的手機也響了，看了屏幕上顯示的人，啧了一聲。“幹嘛呀你？……喔，你等等啊。”電話沒挂也起身走出客廳。
衛純淩收好紅包，轉身就看到喬迪正好在用新的筆記型電腦，整個人興奮地沉浸在裏頭，她走過去坐他旁邊就問：“學校很多報告嗎？”
“多啊，而且一個比一個還變态。”喬迪轉頭，語氣認真。“還算是基本，有些要拍微電影、做舞臺劇，那些文宣稿子大家都用ps做，你電腦不好一點根本做不來。”
衛純淩頓了一頓：“沒有手寫交報告？”
“有啊，不過占少數，都是年紀大的老師才看那些。”喬迪說。“大部分還是要用word打報告，分組報告也要用社群軟件大家聯系對傳。”
“這樣啊……”
喬迪看衛純淩面有難色，壓低聲音問：“不是吧？你沒有任何社群軟件？”
“沒在用這個，而且我手機……”她從口袋拿出來，喬迪一看就知道是去辦手機號的時候，送的那種0元手機。“沒這麽多功能。”
一瞬間身為哥哥的他突然有點五味雜陳，把電腦放到一邊，正色說道：“明天我帶你去買吧，我送你。”
“……可以去買，但不用你送我。”
“這幾年紅包錢我也存了不少，平常沒什麽要用到錢的地方，你是我妹妹，哥哥送你東西有什麽關系。”喬迪拍拍她的肩膀。“開學後學校用到電腦的機會多，你有新手機大家聯系也方便，平常我在的時候沒人敢動你，但總有我不在的時候，我可不要他們欺負你。”
衛純淩聽到這句話，胸口覺得溫暖，她很想告訴喬迪她并不怕別人欺負，怕的反而是對自己好的人一個一個離開。
但她知道現在自己該說什麽話，甚至她也想感受從沒享受過的手足之情。
“謝謝哥。”她說。
喬迪瞬間耳朵紅，腼腆的笑了。
這時孟娴剛好走進客廳，看到衛純淩就說：“純純來，陪姐去買包煙。”
衛純淩握了握喬迪的手，起身朝孟娴走去，孟娴一手搭上她的肩膀，拉着她往外走，調侃道：“跟小迪混得不錯啊？”
她把剛剛喬迪跟自己說的話，告訴孟娴，孟娴睜大眼睛：“唷，還看不出來這臭小子挺靠得住的，不過……”
“不過？”
“這些東西早就有人幫你準備好了。”
衛純淩疑惑地看着孟娴，兩人走出喬家後往右邊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不遠處的小商場，而店門口停着一輛車。
孟娴帶她來到後車門，敲了敲之後嚷着：“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車門被打開，就見到一只漂亮的手遞了一張鈔票出來，孟娴咧嘴大笑：“唷還真給錢，行了你們動作快點。”随即暧昧的看了一眼衛純淩，推她上車。
衛純淩一頭霧水的被推進去，轉頭看了裏頭的人，睜大眼。
是一身西裝筆挺的喬子賦，在昏暗的車廂內，唯一的明亮竟是他的那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