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聽梵雙膝跪地,死死地咬着牙根,喉嚨深處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噴湧而出。
他的身體在不自覺地顫抖,因為用力,額頭的青筋暴起,面孔連着脖頸都漲紅了一片,整個人處在一種極度痛苦的狀态。
“沈少爺,你怎麽了?”道士正要收工,卻突然看見雇主家的孫子跪在了地上,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沈聽梵。
心裏想,這可不是發燒該有的症狀,可別吓我啊,難道真是鬼怪邪祟作亂。
也是這一碰,沈聽梵徹底失去了意識,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道士傻眼了,這一倒讓他背後的汗流得更急了,他急慌慌地推搡着小徒弟:“去、去把沈家人叫出來。”
同一時間,推開小花園的門準備來澆水的女傭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她身後的一名女傭大喘了一口氣,回過頭,聲音極虛,“夫人~”
第三名女傭是個心态強的,掃了一眼大概,轉身就跑回去,中氣十足地一吼:“夫人,小姐跳樓了!”
這時,客廳裏的顧母,坐在樓下談話的魏家人和剛走下樓梯的魏成洲通通跑了過來。
魏父看見眼前的這一幕當衆甩了魏成洲一巴掌:“逆子,我是這樣和你交代的。”
魏成洲也傻了,顧星萊這次是來真的。
聞聲,顧星萊睜開一只眼觀察情況。
別墅裏是個人都跑了過來,有打120救護車的,有給顧家老先生打電話的,還有打電話給自己家人哭訴工作不保的,吵吵嚷嚷,場面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顧星萊一陣頭大,感覺這下事情鬧大了,她不自覺顫巍巍地伸出了一只手,“我……”
顧母會“意”,一把沖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語氣悲痛,嘴裏抽抽嗒嗒,“星,星萊,你可千萬要挺住啊,媽媽沒有了你可怎麽辦。”
誰知,下一刻顧星萊若無其事地坐了起來,表情尴尬中透露着幾分無辜,“我腳滑。”
你們快信。
一時間,傭人的哭訴全卡在了嗓子眼。
隔壁
“少爺!少爺!”
衆人的注意很快又被隔壁奪去,顧星萊見狀,降低最佳存在感的最佳辦法就是融入人群,所以她也跟着看起了熱鬧。
而一旁的魏成洲斜了一眼魏父,見他也在往隔壁瞧,冷笑一聲,索性什麽也不管了,大步地走出了顧家。
自從顧星萊“腳滑”事件之後,別墅裏開啓了二十四級警戒。
顧星萊被管家護着進了客廳,而顧母在她身後喘着粗氣,眼妝也暈開了一團,一臉兇相瞪着顧星萊的背影。
顧星萊坐在沙發上,拿起杯子正要喝水,餘光瞥見周圍的傭人仿佛達成了某種共識,紛紛停下了手裏的工作,她遲疑了,“這水裏有毒?”
“毒死你算了。”顧母說着氣話。
管家帶着傭人齊刷刷地跪了下來,“沒有沒有,我們怎麽會下毒。”
顧星萊扯了扯嘴角,有些無奈,她是皇帝還是公主,怎麽這群人一言不合就下跪。
隔壁點火,這裏下跪,小說裏富人一脈相傳的封建?
“放心吧,我不會嗆死的。”顧星萊覺得他們太過大驚小怪,仰起頭,一杯子水咕咚咕咚全灌了下去。
瞧見她髒污的睡裙和粗俗的喝水姿态,還有原本纏在她頭頂,卻不知何時圍在了脖子上的繃帶,顧母撫了撫自己的胸口,什麽小姐,簡直就是個乞丐,這丫頭生來就是專門跟她作對的。
家庭醫生在檢查完顧星萊之後,并沒有發現異常,別墅的人懸着的那顆心也終于放下了下來,而顧星萊正悶着被子躺在床上進行自我開導,對于問話的人一概不理。
顧母想上去把人揪出來,狠狠教訓一頓,管家制止了她的行為,“夫人還想在刺激小姐一次嗎?”
這下換顧母不說話了,魏父站在一旁的神情冷肅,他朝顧母點了下頭,“成洲我會好好管教的,來日再來拜訪。”
随着衆人的離開,房門被關上,顧星萊也從被子裏鑽了出來。
其實留在這裏也是有好處的,起碼女配是個名副其實的白富美,這裏也比她在現實生活中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沒錯,她不死了,活着多好,穿書多好,有錢真好。
顧星萊宣布自我開導成功。
她走下床,準備去洗個澡,顧星萊跳了三次樓,也在地上滾了三次,身上附了許多灰塵,而她有潔癖,自然不能忍受。
整個三樓都是原主的地盤,牆壁打通,分為客廳卧室衣帽間三大功能區,靠近樓梯口的位置還有一間獨立的鋼琴室。
衣帽間做的是隐形門進出,顧星萊推開門後才發現這裏面別有設計。
衣帽間占了三樓一半的空間,她看着一排排分區隔斷的衣服首飾,包包鞋子,就像一個私人商場,暖白的光從上灑落,溫馨中又不失精致奢華,原主白富美的稱號并不是鬧着玩的。
顧星萊拿起一件新的睡衣,剛推開門,就聽見身後的衣帽間響起了一陣陰森森的,“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顧星萊一聽,這不是那條自稱系統的狗嗎,它怎麽又回來了。
她轉過身,看向地下的小土狗,“你還想幹什麽?”
【呵。】系統見沒吓到她,也不裝神弄鬼了,【我現在就是要代表穿書總部懲罰你這個不聽話的穿書者。】
市中心醫院。
沈母拿沾了水的毛巾擦拭沈聽梵額頭沁出的汗珠,擔心地詢問:“聽梵,又開始痛了嗎?”
顧星萊對這個強行把她抓來做苦力的系統沒有好臉色,關上門直接走向了浴室,臨進浴室還回頭警告了一句,“我要洗澡,你最好識相一點,別亂跑。”
系統瞪着她,浴室的門被關上,而顧星萊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它又惡狠狠地往上調高了一個檔。
沈聽梵坐了起來,他的眼眶通紅,并且布滿了紅血絲,額前的頭發被汗水浸濕,濕漉漉地貼在面頰,臉色煞白,一副命不久矣的病美人之态。
他擡起自己的手,筆直修長,筋骨清晰,是一雙宛如上天鍛造的鋼琴家之手,但上面卻仿佛爬滿了千萬只蟲蟻,它們正在貪婪地啃食叮咬,源源不絕的電流通向四肢百骸,讓他頭皮發麻的同時精神也在飽受摧殘。
系統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裏面的動靜。
浴室裏的高科技産品使用起來對顧星萊有些難度,她看着顯示器上面的紅色圓形按鈕,擡手,水溫顯示出以後,再打開花灑的開關,調試水溫。
聽見浴室裏傳來的水流聲,系統又試着把電擊的數值往上調。
沈聽梵坐了起來,他的眼眶通紅,并且布滿了紅血絲,額前的頭發被汗水浸濕,濕漉漉地貼在面頰,臉色煞白,一副命不久矣的病美人之态。
他擡起自己的手,筆直修長,筋骨清晰,是一雙宛如上天鍛造的鋼琴家之手,但上面卻仿佛爬滿了千萬只蟲蟻,它們正在貪婪地啃食叮咬,源源不絕的電流通向四肢百骸,讓他頭皮發麻的同時精神也在飽受摧殘。
系統又問:【痛不痛?】
顧星萊正在找沐浴露,她想起系統之前的話,也猜測到了系統奇怪的舉動可能是在對她進行某種懲罰,但是它并不知道自己做的這些對她來說完全沒有用,起不到絲毫震懾作用。
又過了五分鐘,顧星萊打開門,帶着一身的水汽,邊擦頭發邊往外走。
沈家人一臉愁容地等在病房外。
老太太唉聲嘆氣地念叨着,“菩薩保佑,保佑我的乖孫兒平安無事。”
沈斯鶴聽不下去了,“媽,你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先回去等着好不好。”
“不行,我就在這裏守着,等着我孫子出來。”老太太一臉倔強,誰勸都沒用。
這邊,想等頭發稍微幹一些再吹的顧星萊又瞄上了桌子上的蘋果,她伸手拿過水果刀。
系統一直在觀察顧星萊的反應,【你不痛嗎?】
顧星萊丢給它一個關懷智障的眼神,“你有病嗎?”
系統:罵我,加最大!
滴、滴滴——
床頭的心電圖呈現出一條直線。
沈聽梵平躺在病床上,衣衫大開。
醫生下壓電極板,“我準備好了,都讓開。”
……
病房門打開,沈家老少瞬間圍了上去,“醫生,怎麽樣?”
“很抱歉。”
老太太一聽,一口氣沒提上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沈母立馬沖進了房間,抱住自己的兒子,“聽梵,是媽媽,你醒醒,對不起對不起,媽媽沒保護好你。”
顧星萊原本把刀刃斜着貼在蘋果上,結果因為蘋果的表皮太滑,她手裏的水果刀不小心走偏了,鋒利的刀刃直接片進了指腹,鮮血滋滋地流了出來。
“呃……”沈聽梵指尖一顫。
顧星萊舉着受傷的指頭,雖然說不痛,但看着煞人的鮮血不要命地往下流,顧星萊還是覺得心裏發毛。
她抽了幾張紙裹住手指頭,步履平穩地走進洗手間,直到裏面傳來嘩嘩的流水聲,系統才不敢置信地轉過頭,它已經開到最大了,難道顧星萊是書裏的bug,所有的懲罰對于她來說都沒有用?
控制器上方紅色警示燈滅掉的那一刻,沈聽梵極為緩慢地睜開了眼,身體被某些不知名力量施加的痛楚都被卸了去,粉身碎骨的感覺逐漸被麻木代替,只有此時左手食指的刺痛最為清晰。
此時,病床上的沈聽梵緩緩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