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實的戰争
望着自己衛兵流淌出的鮮血宋雨航一時間愣住了，一切是那麽的真實，一旁的槍炮聲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生命竟然如此的脆弱！
“長官！長官！”
宋雨航被猛子搖醒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小日本鬼子！我操你八輩祖宗！”
這時！日軍背後響起了隆隆的炮聲和機槍掃射的聲音，包抄的戰車已經到位了，殘餘的百十名日軍很快被壓縮包圍在了一個不到二百平方米的幹枯水塘內。
十幾名沖上去的中國士兵被頑抗的日軍擊中，沖鋒的隊伍頓時出現了混亂！
“手榴彈準備！”
宋雨航一聲大吼，從身旁正在射擊的一名憲兵身後抽出一枚手榴彈，扣下拉火環振臂一揮率先投進了水塘，在宋雨航的帶動下，中國士兵紛紛将手榴彈如同冰雹一樣投入水塘內。
最開始日軍還揀起手榴彈反擲回來，但是随着鋪天蓋地而來的手榴彈，水塘內響起了日軍士兵絕望的嚎叫聲，伴随着聲嘶力竭的慘叫聲的是一聲聲悶啞的爆炸聲，破碎的衣服、殘肢和泥土一同飛上了天空，随後又紛紛落下，砸得中國士兵頭上的法式平頂鋼盔當當做響。
硝煙尚未散去，宋雨航帶領着士兵沖入了水塘，鮮血已經将水塘的泥土染紅，爆炸留下的彈坑邊，鮮血将幹枯的塘底重新濕潤，中國士兵每走一步就會帶起一片血泥，在橫七豎八的日軍屍體中，一些日軍傷員在痛苦地呻吟着。
回身望了一眼那些倒在沖鋒途中的己方士兵，帶着白色紅十字袖标的醫務兵在硝煙中來回往返尋找傷員，宋雨航這才意識到，即使知道了歷史的結果又能怎樣，相等的兵力，預設伏擊，火力投擲齊射超過敵軍數倍，參戰将士舍生忘死奮勇殺敵！在看看地上過百具的我軍遺屍，他才恍然意識到自己所能做的還是太少太少，之前那些憑借一己之力，或幾件先進武器去改變歷史的想法太不切實際了。
這一切就是真實的戰争！不是那些影視作品或是小說，幾件先進的武器，為将者登高一呼，幾句熱血沸騰的豪言壯語，将士用命，甚至一陣炮火就能左右戰局，敵人兵敗如山倒！看來自己那個時代的人們距離戰争真的是太遙遠了，他們根本不了解戰争的實質，戰争的殘酷。
真實的戰争帶給人類的恐怕只有生靈塗炭和無盡的噩夢！
宋雨航注視着倒斃在地上的日本士兵，他知道這些日本士兵自從小學起就接受武士道和為天皇盡忠思想的熏陶，其中的軍曹、曹長及軍官都是職業軍人。
即便普通士兵來講，也都經過了三到五年的嚴格系統訓練。他們是職業軍人，是冷酷無情的戰争機器，殺戮和掠奪是他們唯一的目的，擊敗這樣的對手，首先必須擊毀他們的信念，摧毀他們的意志！在從肉體上徹徹底底的消滅他們！惟一要做的就是比他們更加無情，更加冷酷！
這時包紮好了傷口的黃先憲打斷了宋雨航的思路，一臉興奮的他對宋雨航道：“今天多虧了兄弟你啊！要不你老哥今天的日子可就難過了！竟然全部消滅了日軍一個大隊，這同古首戰的功勞非你我莫數啊！”
全殲滅日軍一個大隊級的摩托化搜索隊啊！這麽大的功勞放在平時黃先憲還真不敢一個人領，起碼也得拉上團裏和師部的長官們，這也是國軍部隊中的慣例，也是為了日後打敗仗的時候有人替自己擔待，但是今天不同，有宋雨航這位大爺在這，誰敢來分功勞？
宋雨航并沒有看黃先憲，只是走向了一名擔架上的士兵，臉色蒼白的士兵脖子上纏了很厚的包紮帶，但是鮮血還是滲了出來，宋雨航摸了摸士兵脖子側面的動脈，輕嘆了一聲，将士兵胸前的毯子拽到了臉上，啪的敬了一個标準的軍禮。
宋雨航的行為讓附近的士兵頓時為之一愣……
擔架走遠之後，宋雨航面無表情放下手臂對黃先憲道：“日軍只有五百人規模，并沒有一個大隊的兵力，充其量算半個大隊。”
黃先憲愣了一下，心裏合計今天這位少爺到底是怎麽了？不但沖鋒在前，而且在核查戰果的時候竟然要實查？
其實宋雨航也知道，抗日戰争時期，中日雙方對外公布的戰果幾乎成了笑料，每次打仗，都是基層作戰單位戰果加一點，損失減少一點，報到營裏戰果在加一點，損失在小一點，團裏、師裏、軍裏、戰區、以此類推，到軍委會統帥部發布的時候已經不知道翻了多少翻了，所以就導致了八年間中國軍隊殲滅日軍的數量超過了日本的人口，以武士道精神自居的日軍更是如此，殲滅了中國全部人口總數過半的軍隊！
最可笑的是1945年一支當天下午投降的日軍部隊，上午還向師團發報，殲滅中國軍隊數千，皇軍損失甚微。
戰果已經不是宋雨航所關心的了，他的出現雖然影響了一些歷史的分支，但是今天的戰鬥結果讓宋雨航高興不起來，日軍的頑強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難道同古真的會象歷史中一樣失守嗎？”宋雨航感到一陣深深的不安。
對于俘虜的30多名日軍傷員，黃先憲還是告之了宋雨航，雖然日軍俘虜對于中國軍隊來說已經不算是個稀罕玩意了，按黃先憲的打算是他和宋雨航一人一半，其中一個中尉就讓給宋雨航，畢竟仗是靠人家的幫忙打贏的。
宋雨航聽說還有日軍俘虜，竟然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即安排身後的衛兵班長猛子道：“你讓徐副官帶一個今天沒參加過戰鬥的連去，挑一些新兵，告訴士兵，那些日軍傷員和俘虜就留他們練刺殺了！”
“什麽？”
黃先憲當時就愣住了，宋雨航的安排實際就是他想做沒敢做的，雖然私自處理俘虜在中日兩軍是經常有的事，一旦上峰追查起來是個大麻煩，尤其宋雨航的憲兵身份更加讓他顧及。
望着宋雨航離去的身影，黃先憲對于這個非常符合自己脾氣的宋家表少爺的評價只有四個字“心黑手辣”！
回到了憲兵司令部後，宋雨航拿着徐圖安送來的傷亡名單一個人躲進了作戰室，此刻的他需要的是冷靜，因為就在明天，1942年3月20日，日軍第五十五師團将正式對同古發起進攻。
戴安讕在得知了上報的戰果後，刻意的詢問了戰鬥的詳細經過和宋雨航的表現，随後用力一拍桌子道：“就連宋雨航這樣纨绔少爺都能覺悟，與敵短兵沖殺在前，看來國人真的是覺醒了！人家已經給我們打出了一個樣，殲滅了日軍的一個摩托化精銳搜索大隊，我們第二百師絕對不能落于人後，一定要打出我們中國軍人的威風！”
二百師一衆軍官頓時摩拳擦掌，憲兵團是什麽戰鬥力，大家自然心知肚明，作為中國唯一一支機械化部隊的第二百師自然是精銳中的精銳，中國軍隊自從甲午戰争之後第一次跨出國境，此戰正是立威于國門之外，揚名國際之機啊！身為軍人，哪個不想萬丈榮光留名青史？
相比之下，設在距離同古城30公裏外，一個叫做瑪拉的小鎮郵局中的日軍第五十五師團指揮所內則是一片愁雲慘狀，竹內寬中将拄着武士刀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身前一排佐官低頭等待訓斥。
竹內寬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的愛将矶部一郎的搜索隊遭到了不明身份的武裝襲擊，現在為止只還沒有發現搜索隊的生還者，恐怕矶部一郎這次是兇多吉少了。
更為讓竹內寬擔憂的是他們的對手很可能已經不是英國人了，而是中國人，這一切讓他想起了幾天前的那份情報，如果自己多重視一些的話，矶部一郎也不會遭此厄運。
“支那軍隊！八嘎！”竹內寬狠狠的礅了一下武士刀，他是在無法理解，一個連自己國家都丢了五分之三的軍隊跑到緬甸來幹什麽？
望着漸漸落山的夕陽，竹內寬命令道：“今夜23時，112聯隊，143聯隊自行發動試探攻擊，探明敵方主要防禦陣地及火力，淩晨5時發起進攻，騎兵聯隊的配合作戰。”
随後竹內寬開始享用那份剛剛準備好的鳗魚飯，在他用餐的工夫，那道簡短命令已經在參謀人員的精心策劃下形成了“戰術指導方針”下發到各聯隊。
19日晚23時，按耐不住了日軍第112聯隊在聯隊長井村一郎大佐就指揮部隊對鄂克溫一線的中國守軍第五九八團開始了猛烈的進攻。
宛如爆豆般的槍聲和炮聲在清晨達到了頂峰，城內不時落下的炮彈讓憲兵團立即緊張了起來，二分之一人員戒備已經變成了全員戒備，但是讓所有人納悶的是宋雨航竟然不見了？
徐圖安在衛兵猛子處得知了宋雨航竟然還在睡覺的消息後，頓時整個人陷入了石化？日軍猛攻鄂克溫陣地，第二百師發文要求憲兵團派人督察，這個要緊關頭他還能睡得着？
無可奈何的徐圖安敲了半天門沒有反應，只好讓猛子把門撞開！猛子用大眼睛瞪了徐圖安好一會道：“你自己怎麽不撞？”
“我能撞得動嗎？”猛子的話氣得心急火燎的徐圖安大吼大叫，最後命令猛子撞門，本有也優點擔心參謀長安全的衛兵門開始撞門！讓人意外的是撞了十幾次，木頭都裂了門愣是沒開？一定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跳窗戶！”衛兵加上警衛排，三十幾個人幾乎把所有的窗戶都拆了，闖入房間的他們發現參謀長的枕頭邊倒着一個酒瓶，兩個耳朵塞上了不知一團什麽東西？正睡的無比香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