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家裏有事兒就自然先回來了啊,”易冬說話的語氣漫不經心,聽不出到底是個什麽心情。
“哦……”靳承業的音調低下去,正躊躇着怎麽開口呢,就聽見易冬那頭說話了。
“等期末考試完了咱們就要出去一趟啊,他們回國前的最後一趟了,我都準備好了,”易冬仔仔細細的把時間和地點都和靳承業說明白,這才又問道,“你還有事兒嗎,沒事兒我挂了啊。”
她的語氣聲調甚至裏頭藏着的情緒都與平時相差不大,靳承業緩緩的松了口氣,順着話頭把話筒放回了基座上。
易冬好像真沒把這事情放在心裏,靳承業咚的一聲倒頭栽回床上去。眼睛盯着白色天花板上那一小點不規則的黑色,心裏慢慢泛上些許愁緒。易冬不在意,是好的。可是從另方面來說,靳承業又覺得實在糟糕透頂了。要換位思考,他要是今天看見易冬和一個男的這麽抱着站在街上,自己不得當場上去把人給掀翻了,這還都是輕的呢。
可是,易冬……
靳承業煩惱的翻了個身,算了,小孩兒才多大,時間還長,慢慢圈在自己身邊養着吧。
同時同刻,易冬盤腿坐在床上,盯着電話皺眉。
這件事情就算在意極了,也不好反應出來。不說自己現在外表年齡才十歲罷了,就說靳承業現在也不過十六歲,就算有心早戀她都下不去那個嘴。更別說……誰知道靳承業心裏到底是什麽想法呢。
易冬煩惱的躺下去,算了,人才多大,時間還長,變數也多,不該妄圖把事情提前想的面面俱到才是。
兩個人各懷心事,一直捱到了中考結束。
秦怡心裏着急,考完最後一門扔下筆就恨不得飛到考場外頭找到靳承業向他問個明白。不過考場分布的實在是散亂了,她轉了兩圈也沒瞧見一個熟人的身影。
不過秦怡臉上還是帶着笑的,她覺得心想的事情有了指望,其他也就無所謂了。
但是,她是是指望着呢,可是靳承業不是啊。這對于他來說可比燙手山芋更加難辦呢,于是才考完試,他回到家裏第一件事兒就是和田蕊攤牌了。
“媽,你再怎麽說,這事兒我都不管了啊,無論下次再見着秦怡還是接到她那兒打過來的電話,我都不幫你圓謊了。”
田蕊坐在沙發上悠悠閑閑的打毛線,聽他一氣把話說完了才擡頭笑道,“行行行,你樂意怎麽着都行,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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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你這會兒不怕人老秦家發脾氣了?”靳承業的了他媽的許諾,心裏也放松了下來,轉身進廚房拿了一瓶汽水走出來。
“秦家那些人是難纏了點,可是昨天合同都給簽了,早都沒有老秦家的事兒了,現在誰還管他們怎麽想啊,”田蕊扯了扯手裏的毛線,一臉事不關己的無謂樣。
靳承業嘴裏的那口汽水差點沒咽下去從嘴裏噴出來,他終于明白了別人老說自己帶着那麽點流氓氣是從哪兒傳下來的了。就他媽這厚黑的樣子,那是流氓的妥妥的啊。
“對了,今天晚上你爸有個飯局,你陪着他一塊去吧,那裏頭有些人,見見也好,”
田蕊的話說的隐晦,靳承業也不多問,只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靳承業上樓回到自己的房裏,先準備給易冬打個電話。小學部的教室被征用做了考場,這幾天都放假在家裏。
易冬房裏的電話響着沒人接,靳承業連撥了兩個,最後主動給挂了第三個。這是不在家呢還是看見是他的電話不願意接啊?靳承業不敢确定,他最近對易冬有點沒來由的心虛在那兒呢。
還不等他想明白的,他自個兒這頭的電話鈴聲就響了。
才響了一聲,靳承業也沒看是誰的電話就給接起來了,生怕給樓下的田蕊接了去。
“喂?”
“承業!”電話那頭的秦怡顯然是沒想到靳承業能這麽快的就把電話給接起來,語氣有些興奮,“一會兒我能來你家嗎?”
“不能,”對面的聲音不是自己期待中的那一個,靳承業剛接到電話時候的那點熱切勁兒一下全沒了,聲線硬的和塊青石板一樣,“你來幹嘛啊,”
“我們不是,不是處對象呢麽?”秦怡小心的問道。
“誰說我跟你處對象呢,”靳承業差點給吓得從床上跳起來。現在的女孩兒是不是都聽前不聽後啊,他說的考慮考慮到了秦怡那兒怎麽一概都被聽成了同意了呢?
“我那個時候說的是考完試以後再想想,我現在想通了,我不想和你處對象,男女朋友也不想,”
靳承業的語氣裏有多少的不耐煩,秦怡此刻就有多少的錯愕,她緊握着話筒覺得那邊靳承業的聲音都有些飄忽的發虛。
“你說什麽,”她的喉頭動了動,不敢相信的又問了一次。
“我說咱們沒什麽好處的,我不喜歡你,早前沒和你說明白是怕影響你考試時候的心情,現在考完試了,我就不瞞你了,行了,我挂了啊
靳承業自顧自的說完自己的話,沒等秦怡那點答應一聲,啪的就把手裏的電話給撂了。
少年不識愁滋味,自己都初初在裏頭摸爬滾打,又哪裏有那麽多心思去照顧別人的那點情窦與悸動呢。
不過,秦怡就被靳承業給這麽打發了,也沒敢再糾纏他。然而秦家人卻沒有這麽好打發。他們家裏唯一的閨女寶貝給把眼睛都哭腫了,一問是誰弄的,好嘛,靳家小子。人家家裏就差追到靳家來砸門了,無奈面對這件事情,田蕊和靳緯都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開口就把“大人不應該多摻和小孩兒的感情”挂在嘴邊,要是秦家人再要多說,幹脆還要反問一句,“怎麽,你們家閨女想找我們家兒子早戀,被我家兒子給拒絕了,這還有我家兒子的錯了?我還沒問問你們家要個說法呢。”最後再把功勞全都往自己身上攬了,“早前顧及到你們家閨女的情緒,我還給我兒子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誰都是為了孩子好麽,”
要說比誰家臉皮更厚,誰家更蠻不講理,靳家人要說第二,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不過人生在世,裝假仁假義誰不會,要田蕊說,實在的就是實在的,旁的都是虛的。
靳承業算是吸取了他媽的那點厚黑與必要的厚臉皮,又得了他爸的那點人情來往的禮數,以至于後頭的很多年大家說起他時,那是又要搖頭又要點頭,一句兩句說不清楚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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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了可以吃!?”王朔揚高八度的聲音從一片小樹林裏猛地飙了出來。
炎炎烈日下面,A市的中心公園裏有一片濃密的樹林裏正傳來熱鬧的人聲。這一處的樹木枝葉茂密,層層疊疊的樹葉枝把太陽給嚴嚴實實的擋了個幹淨,只留下一片清涼。
“可以吃,”易冬老神在在的點了一下頭,她拿起手裏長長的竹竿子,整理了下那上頭綁着的的厚塑料袋子,“你們會抓嗎?”她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跟着的大大小小的少年們。
易锵剛和毛頭當然是最先應聲的,“我們會,”
“問的不是你們呀,”易冬扭頭把視線放到靳承業王朔揚和徐恒他們身上,“問的是你們。”
“我會,”徐恒站了出來,立刻接收到了剩下兩個人驚異的目光。
“我小時候在鄉下住過半年,”徐恒解釋道,“我記得大概是這樣吧……?”他拿過易冬手上的杆子,耳朵聽着知了的叫聲,循聲走到一顆樹下,小心的看準了目标,一點點把手上的塑料套子借着竹竿的高度靠近了樹幹。樹上的知了毫無知覺,徐恒眯了眯眼睛,最後一擊又快又準,知了受了驚吓,撲棱着翅膀想要飛走卻正好飛進了塑料袋子裏。
“就是這樣,”徐恒收回竹竿子将袋子裏頭的知了小心的捉出來扭斷了翅膀扔到一旁的麻布袋子裏。Jessica湊過頭去看那裏頭的知了,敢靠的近了就正好撞見那被斷了翅膀的知了正用腳勾住麻布袋子想要爬出來。她被那渾身黑漆漆的多足小蟲駭的不行,針紮了一般的收回手,猶不放心的往後退了兩步。
“這是什麽顏色?”易冬從背後半扶住Jessica,真真正正的不放過一個教學機會。
“黑色的!”Jessica倒是很快就給出了答案,擡起頭笑眼眯眯的看着易冬。
徐恒主要是陪着Jessica來的,到了這兒瞧着小孩兒對這樣有野趣的活動有些興趣,當下也就認真的抓起知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