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興許是自己已經不是小孩兒了,興許是因為自己的注意力壓根就沒有放到寒假這件事情上頭,易冬覺得這一個冬天過的格外快。臨了開學前幾天,易锵剛也從平安鎮上回到了城裏。毛頭終于不用成天一個人跟家裏看電視或者趴在窗口苦苦的等了。生活似乎也就回到了沒有放假前的那一會兒,不過這裏頭怎麽說都有點變化,第一天就被易锵剛給瞧了出來。
彼時小孩兒正和毛頭一人拿着一只大蘋果站在窗臺前啃,眼見着樓下靳承業把易冬給接走了。
“我哥怎麽和易冬玩在一塊兒啦?”易锵剛嘴裏的蘋果嚼動的嘎嘣脆,扭頭問毛頭還有些好奇。
“玩在一塊都好久了!”毛頭有些抱怨似的,“我先前去找了好幾回,不到晚飯不回來呢,我也不樂意和易夏玩,她脾氣太大了。”
“嗯,我哥是個大孩子了,” 易锵剛想了想,“易冬和他一塊玩跟和我們一塊玩一定是不一樣的,我也願意和我哥玩兒呗,”
“你們都和你哥好,”毛頭有些不高興的從凳子上跳下來,“就留着我一個人在家裏,”
“我這不是沒有和我哥玩兒麽,”易锵剛笑眯眯的跟着下來,說話也是不輕不重的,“你瞧,剛才我哥就在樓下,我都沒有出聲叫他呢,”
毛頭擡頭看了看他,又似乎因為自己剛才犯得小別扭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那,那你就和我最好吧?”
他想剛子和自己是最好的,因為在自己心裏,他可把剛子當成和自己最好的呢。
“嗯,我和你最好,”易锵剛拍拍毛頭的肩膀,“剩下的再和別人好,”
毛頭大大的咧開嘴,這才算是樂了。
日子在不同人的眼裏有不同的速度,有人覺得快,有人覺得慢,也有人恨不得時光能倒流回去重新來一次。
易冬見天的在外頭悠悠閑閑的按着自己的計劃走,易夏卻是因為寒假玩的跳脫了,寒假作業一個字也沒動,最後這兩天一個人對着作業本犯愁犯大了。
易冬天天聽她長籲短嘆,又看她三五不時的把目光投射到自己的身上,也就留了個心眼,臨走前還把自己房門給鎖了,然後才頭也不回的走了。可是沒想到易夏這還能找到法子,等易冬晚上回來,自己房門是鎖着的,東西擺放的位置也大概沒有變動,可是她到底還是一眼看出了不一樣。
“易夏,你是不是動我東西了?”易冬站在房門口,看着客廳裏翹着小腿看電視的易夏,問道。
“我怎麽動你東西呀,”易夏翻了個白眼,跟着小聲咕哝道,“擱自己家裏還走一步鎖一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防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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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就是防賊?”易冬目光泛着冷意,一錯不錯的盯着易夏,“你別說你沒進去過,我那本子上還留着你的鉛筆印子呢,”
易夏寫作業用的是鉛筆,不止易夏,現在的大部分一年級小孩兒都用的是鉛筆。不過易冬因為有練字的習慣,所以并沒有用鉛筆,而是和班主任請示了特別用的鋼筆。
但是,易冬這時候的這句話不過是試探,她也沒在課本上找見易夏的鉛筆印記,只是白天這書本拜訪的位置和現在的是反的,所以她才有了這麽一問。
易夏聽見這話,臉色變了變,立刻回嘴道,“那什麽,我不就看了兩眼,鉛筆印子你用橡皮擦了呗,多大點事兒啊,”
易冬一步步的走到易夏面前,沖她比了比拳頭,“多大點事兒?我告訴你,你再動我東西,小心我揍你一頓!”
這個時間點易老頭和易老太出門買菜去了,李秋绾和易正華也不在家,易冬這一比劃拳頭,立刻把易夏吓得往後一縮。
“你幹嘛啊,你小心我和媽媽告狀,”
“你倒是去說,”易冬一把抽過她的作業本,拿起旁邊的橡皮,随便翻開了,動手就擦,“你去說,看看媽媽相信不相信,就算媽媽相信了,她還能怎麽樣?”
易夏瞧着抄了一下午的作業就這麽給易冬給擦了,心裏又急又氣,可真要和易冬動手,她也不敢,上次她還記得呢,易冬差點用掃帚打了自己,可愣是一點事兒都沒有。媽媽還給奶奶氣哭了!
這事兒還的不能去找李秋绾說什麽,易夏最近也有些明白過來,媽媽和她說的,不能和易冬多吵架,她雖然不太明白這裏頭具體的意思,可是半對半不對的,易夏心裏本身對易冬就有些犯怵,如今唯一的仰仗李秋绾也說了這樣的話,她也覺得該有些收斂了。
“你太讨厭了,我怎麽有你這樣的妹妹啊,”易夏氣急了,哇的一聲哭出來。
易冬往後翻了兩頁,放下了手中的橡皮,又把作業本給扔回了茶幾上,有些不耐煩的道,“得了,得了,我還天天想着怎麽有你這麽個姐姐呢,咱倆誰都吃虧了,成了吧?”
易冬本身也沒想多和易夏糾纏,多大點事兒啊,她不過順手吓唬她一下。作業本本來并不是用得着多追究的,她不喜歡的是易夏這随便進出自己房間的事實。一次兩次的都不管她了,那以後要是成了習慣那還了得。
“我跟你說,以後再進我房間,我真揍你丫的,”易冬站起來,轉身回了自己房裏,關門的聲音還把易夏震了震。
她抽抽鼻子,擦了自己的眼淚,趕緊拿起作業本看了看,然後舒了一口氣。幸好只擦了兩頁,要不然她說不定得怎麽補呢。這事兒上,易夏雖然覺得自己吃了虧,可是到底也不太敢和李秋绾講,這畢竟還是自己理虧了。剩下的易老太和易正華面前,她就更加不敢提起了。
小孩兒之間的事情大多微不足道,不過這也分不同小孩兒不同情況。易冬和易夏這樣的,生活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可靳承業和陸正那樣的,說起來就可大可小。兩家的關系如今還算過得去,起碼大人之間是好的。不過這份好裏頭呢,也得分情況。互相有着不可避免交互的利益那就得好着,要是脫離了這點利益,那也就是那麽回事兒。對于和陸正的惡交,靳承業一點沒避諱着家裏人。田蕊一問起來,他就把在哪兒打的,和多少人一起打的都給說了。
一來麽,他問心無愧,反正不是他叫人堵着陸正打。二來麽,反正他回回都沒吃大虧,也不丢人。
田蕊對靳承業和陸正之間那點恩怨也并不了解,她只是在前幾天遇見陸正他母親的時候聽人隐晦的提了兩句話。先前以為是自己兒子闖的禍,連忙回來先問了。
“以後可別在和人攪和了,”田蕊伸手擰了下靳承業的耳朵,沒多用力就聽到靳承業誇張的叫聲,“媽,媽,我可是你親兒子诶,下手輕點兒!”
“我跟你說,陸家人都不是好弄的,你少給我和你爸添麻煩,”
“這事兒能怪我呢嘛,人家都堵着你兒子打了,難道我站着不動給人打回去?”靳承業揉着自己耳朵,不太服氣,“陸正那慫包,瞧了就惡心,”
“沒事兒,兒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靳緯從外頭回來,站在門口換鞋的時候把母子兩人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難得出聲站在了靳承業這邊,“陸家沒什麽了不得的,過兩天就調走了,反正左右犯不着了。”
得嘞,原來是這麽回事兒。
“怎麽,真要走啦?”田蕊跟着過去結過靳緯手上的大衣,追問道。
“對,過兩天調令就該下來了,調回京城去,應該是陸家老爺子的意思,”靳緯在沙發上坐下,臉上也挂着幾分覺得好笑的意思,“我就聽人說陸正給人打的挺狠的,過年的時候回京城去被老爺子給知道了,問了半天問不出是誰下的手,算是不放心了,幹脆把老陸調了回去,跟眼皮子地下放着,”
“哎呦喂,那這老爺子可對陸正夠嬌慣的啊,”田蕊感嘆,随即又皺起眉頭,“那陸正都沒說是被誰打的,那老陸他愛人就跟我說是承業動的手啊,她這人也挺逗啊,”
“嘿,這還不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來?何況,”靳緯看了靳承業一眼,“人也沒冤枉你兒子啊,”
靳承業聽見陸正過幾天就要走,心裏都飄起來。這孫子雖然沒讓自己吃過大虧,可是三五不時的得應付他也是夠煩。這下好,走了就一了百了。
“哎,承業,今天又和易冬出門啦?”田蕊瞧着靳承業就要上樓,又喊住他。
靳承業原本已經走過了樓梯的拐角,聽見田蕊的話又往後退了兩步,探出個腦袋來點了點頭,“對,開學前最後一趟,往後就是每周末了,”
“挺好,你也跟着把英語學好了,人易冬那麽小年紀就天天給你鄭姨打電話問問題,你就跟着住的這麽近也沒瞧你去問什麽,你鄭姨可是第一學府的高材生出來的,”
“唉唉,知道了,”靳承業最怕田蕊唠叨,擺了擺手,三兩步的回了自己房裏。
房間裏的一個角落裏放着一只籃球,靳承業撿起來,把它扔到更加角落的一個櫃子裏頭。轉身對着沙包揮了一拳頭,沉默了一會兒咧着拳頭笑了出來。
他最近和小姑娘相處的多了,不知怎麽的就越發覺得舒服起來。好像原本自己不太願意做的枯燥的事情都變得有了些不一樣的意思。雖然說不清道不明吧,可是他就願意和小姑娘這麽相處着。
時間過的的确是快,似乎這個時候易冬還是那個小胖墩的姑娘,臉頰肉肉的讓他時不時的掐出一道紅印子,可又不過好像只是第二天的功夫,當靳承業再從櫃子裏整理出那只已經積了灰的籃球的時候,易冬已經抽條似的長開了,臉頰上的軟肉不再,下巴也收出了俏麗的弧度,站在那兒像是半個亭亭的少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