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紅繩線索(一)
按照靳辰的意思,慕容楠克将陸玖兒帶到全容山的一座月老廟,全容山位于縣城的南邊,距離洪喬村有十三四裏地,中間隔了五個村子。
方圓百裏,也就全容山有一座月老廟,所以每到乞巧節的時候,姑娘們都會抽出時間,過來許個願望。
陸玖兒走進寺廟,看見院子裏有一棵姻緣樹,樹上挂着很多系着紅繩的小竹排,是姑娘們向月老許的願望。
紅繩的特殊編織手法,就出自月老廟裏的一位師傅之手,每年也只有在乞巧節的時候才能購得,價格很便宜,一分錢就可以換得,因為一人編制,故而數量有限。
命案發生前一天,就是乞巧節,未出閣的女子都會來一趟全容山的月老廟,有人會買下紅繩和小竹牌子,将願望寫下,挂在姻緣樹上,也有人會帶走紅繩。
“你這女人,真是不老實,孩子都這麽大了,竟然還跑月老廟來求姻緣,未免也太輕浮了。”
陸玖兒聞聲轉過身,瞧見緩緩走來的靳辰。
陸玖兒回道,“雖然很感激你查到紅繩的出處,但是你胡說八道的話,我一樣會對你不客氣。”
靳辰費了不少勁才查到全容山的月老廟,結果好處沒讨好,反而惹了嫌。
靳辰不悅道,“喂,你要不要像個刺猬一樣,動不動就豎起一身刺?”
陸玖兒不是蠻不講理,更不是過河拆橋,只是不願意背黑鍋。
陸玖兒道,“我說了,以前的事,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你也不要再拿我以前的事來評論現在的我。”
“說得好像不是你似的,若是不曉得,還以為是胞胎姐妹,好吧,我不說便是。”靳辰只當其中有誤會,見陸玖兒如此較真,估計也不是随便之人。
靳辰示意陸玖兒跟上,同時言歸正傳,道,“一樣的紅繩,不能代表你跟死者認識,只能說明你們在乞巧節的時候都來過這裏,而獲得紅繩的唯一途徑,就是這裏的一位師傅,你來看看,還有沒有印象。”
陸玖兒跟着靳辰,穿過院子,走到後院的偏房,見到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婦人。
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流離失所的人,四處可見,老婦人不是月老廟的主事,而是幾年前逃荒來此,沒處安生,主事樂善好施,見老婦人可憐,便好心收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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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眼神不好,手腳不便,無事的時候就編織紅繩,是老婦人老家的習俗,編織手法特殊,因為年輕的時候常做,老來依然熟能生巧,紅繩倒也深得姑娘們喜歡。
老婦人攢上一年,紅繩數量也有限,到了每年乞巧節的時候賣,也算是報答主事收留之恩,幫忙換些香火錢。
那日來月老廟的姑娘很多,老婦人根本記不住來往的人。
而靳辰讓陸玖兒見老婦人,不是讓老婦人想起陸玖兒或者死者的容顏,而是為了幫助陸玖兒回憶,看能否從而找到一些線索。
可是當陸玖兒見到老婦人的時候,只是無奈搖頭,毫無印象,老婦人也顧自編織紅繩,聽力也不好,有人走到門前,也不曾發覺。
乞巧節那日,來月老廟的人很多,不僅僅是洪喬村,方圓數十裏,村子,鎮子和縣城,皆有可能。
那許願挂牌的人,不僅僅是當年,還有往前留下的,基本上不留姓名,未出嫁的姑娘們也知道羞澀。
光憑字跡,難以分辨,更別指望排除法來判斷受害者的身份。
靳辰說道,“我打聽過了,正如你猜測的一樣,衙門并沒有着手查辦此案,關于死者的身份,也沒人提及。”
陸玖兒看着院子的姻緣樹,喃喃道,“死了人都沒有動靜,要麽說明死者沒有親屬,要麽已經被收買。但我不懂,為何兇手還不對我這個幸存者動手……”
陸玖兒就待在洪喬村,不逃也不躲,兇手卻至今沒有上門。
關于匕首一事,衙門也查過一陣子,但是不久後,又沒了聲響,也沒有對陸子皓審判,就這樣關在大牢裏。
陸玖兒不懂這古代人的操作方式,“兇器再現,趙知縣派人四處巡查,無果之後便悄無聲息,是趙知縣辦事敷衍不盡責嗎?”
靳辰揣測道,“也許這件事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重要,兇手殺人,殺的只是一個小人物,根本沒有放在心上,趙知縣也只是走走過場,做個樣子,主要目的是息事寧人,幫兇手洗幹淨。”
靳辰覺得陸玖兒不該拿出兇器,有身份的兇手不會多言,善後的趙知縣也不會只是真相,所以只要陸玖兒保持沉默,這件事就可以掩蓋過去。
靳辰說道,“我覺得你也不必再追查,兇手當你死了,你便沉默,你大哥雖然卷入其中,但終究是個小人物,只要這件事慢慢淡去,人們逐漸忘卻,花些銀兩,買你大哥一條性命也不是不可以。”
陸玖兒轉過身,訝異地看向靳辰,靳辰以為陸玖兒擔心銀兩的事,道,“我聽楠克說,你現在帶領村民們一起種桑養蠶,辦法極好,效果也顯著,所以銀兩一事,你大可放心,我必定不會……”
陸玖兒打斷了靳辰,質問道,“無辜喪命的人白死,連姓名都不曾知曉;幸存下來的人不是揭發兇手,而是感激兇手不夠殘忍,漏掉了自己;被冤枉的人,膽戰心驚,期盼着幫兇大度一些,收些銀兩放過自己?”
靳辰道,“這世間本就太多不公之事,你又何必如此冥頑不靈,那兇手既然可以指使縣令做事,自然身份高貴,你區區一個身份卑微之人,如何螳臂當車?”
簡直可笑,一個鄉野丫頭,不躲在角落暗自慶幸自己死裏逃生,還非要拿匕首引誘兇手浮出水面,在明眼人看來,那只是自尋死路的份。
胳膊如何擰得過大腿,靳辰繼續說道,“既然對方沒有過分追究,你又何必咬着不放?活着不好嗎?”
陸玖兒一把推開靳辰,怒道,“我不稀罕茍且偷生,我若早知你是這般黑白不分的人,我便不與你多言!”
“陸玖兒,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靳辰懊惱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