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浮生願,此心安守!(7)
在三層樓的樓頂,周圍沒有密集的建築物的遮擋,放眼望去,視野開闊,溫婉一邊笑着和身後的人說着什麽,一邊提起手邊沉重的包裹,還沒有回頭,臉色驟然變白。
‘砰!’槍響,她艱難的回身想要看清那人的面目,眼角掃過墨綠色的軍大衣,視線模糊卻再難清晰的看出那人的表情。
溫婉覺得身體輕飄飄的,腳踏在虛無上,眼看着自己從三層小樓上重重的跌下,看見鋪天蓋地的紅色漫過周身。
當她倒下的那一刻,她再難看清那人的表情,但是她清楚的知道,開槍的人是薛鵬。
他們一起訓練,一起執行任務,是搭檔。
她想要問問他背叛了隊友,良心可還血紅?
親手對同一個戰壕裏出來的兄弟開槍,手可會不抖?
她掙紮着,卻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這樣的血紅;她驚慌着,低頭卻看見血泊倒映着掉下三樓的自己,開出槍子的薛鵬。
畫面一幕一幕的重複,定格一般。
耳邊嗡鳴,槍聲都聽不見。
夢中的她閉上眼睛,堵上耳朵,大喊着:“不要!”
溫婉睜眼猛地從床上坐起,大口的喘氣,那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要窒息而死,心跳的速度還未能平複。
‘吱嘎’木門被推開,楚寒端着藥碗,繃着臉走進來,本想着要好好教訓她不知道愛護自己。可是當他看了一眼溫婉大汗淋漓慘白的表情,那些話便咽了回去,緩和了臉色道:“做惡夢了。”
溫婉默默的點頭,屈起雙腿,雙手環抱膝蓋,下巴安靜的擱在膝蓋上,長長的眼睫毛下垂。
這是一個富含保護意義的動作,楚寒嘆了口氣,緩了臉色,放下藥碗,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冰涼,眼底閃過一絲憐惜不忍道:“別想了,都過去了,以後有我。”他靠近溫婉,單手環住她,撫摸溫婉的後背,一下又一下:“沒事了,沒事了。”
溫婉這才察覺剛剛的大幅度起身掙痛了傷口,便悶悶的哼了一聲。
楚寒放開她,拿起桌邊的藥碗,遞到溫婉的手邊,面色不善道:“喝藥。”
多苦的藥,溫婉都不怕苦,仰頭喝藥如水,但是低頭遞過藥碗時候還是如此自然的接過楚寒備好的清水,入口中,洗去甘苦。
楚寒的細心如絲,知道她不喜甜食,卻又不想她口中甘苦,便每每在她喝過藥後送上溫和的清水,洗去苦味,不知不覺中竟也形成了一個習慣。
“又被你救了。”溫婉疑惑的轉頭:“你怎麽知道我在那裏遇險,又那麽恰巧的救了我。”
“救你的不是我,是雲初雨!”
“雲初雨?怎麽會?”
雲初雨适時走進屋子,他捏捏鼻子:“好大的中草藥味啊,溫婉你怎麽咽下去這藥的!”
“良藥苦口,你若是相信中草藥,試藥效的話,就必須親自品嘗。”楚寒在旁邊說風涼話:“我倒是覺得中草藥比西藥好太多。”
“你站着說話不腰疼!”雲初雨反駁:“還是西藥不苦!”
“這中草藥味道,我從小聞到大,我還覺好聞嘞。西藥是不苦,可你知道裏面成分結構添加了什麽,吃着放心嗎?”
二人對話看得溫婉一愣一愣得:“你們兩個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我聽聞楚家村楚爺爺的醫術在龜慈首屈一指,我因你認識楚寒,自然是要來見識見識的。”雲初雨似乎熟悉了屋子裏的藥味,他笑道:“好像是沒有那麽難聞了。”
“虞浮生為什麽會對你下必殺令?”楚寒問:“我去的時候,那幫人看起來都是亡命之徒。若非他們對龜慈山脈的這片林子不熟悉,我們也不會逃脫的如此容易。”
“楚寒,你看見那個狙擊手了嗎?”溫婉突然想起暗中幫助她的狙擊手。
“有狙擊手?”楚寒搖頭:“不,我從頭到尾都不曾見過。”
“我來整理一下大家的信息。首先,有人冒着風險去商矶博士的研究室給我傳遞了紙條,說你有危險。我用最快的時間初步了解了沈毅白顯那邊發生的事件,你被判出局,原因不明。”溫婉眼神急切,雲初雨示意溫婉稍安勿躁:“接下來虞浮氏族內部的守護者公然出現監視沈毅一行,與此同時,沈毅也将所有與虞浮生有關的活動全部暫停。虞浮山莊外圍有人員變動,我結合你有危險的那一條消息,做出了最終行動找到了楚寒,楚寒也收到一條你有危險的信息。最後我判斷你可能會去虞浮山莊,故而讓楚寒在那裏等你。這是以上所有我所想到有用的信息。溫婉,你回去後發生了什麽?”
“大哥二哥認為我是背叛者。我不可能是背叛者,我最恨背叛者了,你知道的。”每每說道背叛,溫婉都是如此憎恨,如此難以平複心情。楚寒握住她的肩膀,眼神灼灼的看着她:“我知道,我知道你永遠不會背叛。”
雲初雨微微笑着似乎是安撫着溫婉,他永遠都這樣有耐心:“然後。”
“他們有很多證據,但那都是片面的,那些照片那些視頻都是真實的,可是放在一起就成為了我背叛的證據,可是明明我沒有背叛。只是,只是”
“只是那些只是事實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的事實,很多故事拼接到了一塊。”雲初雨嘗試着理解溫婉的話。
“對,感覺那些證據的出現太過蹊跷,一點預兆都沒有,太順理成章了。”溫婉點頭,贊同雲初雨的說法,她看看雲初雨和楚寒一下子意志就低迷起來:“突然一下子,沒有了目标,沒有了信仰,我不知道還能相信誰,我現在好像無家可歸了。”
“我清楚了。”雲初雨笑笑:“你不相信你的哥哥們嗎?你六歲就結識他們結為兄妹,十七歲到現在你二十歲,兩年多的同甘共苦,你不相信他們嗎?”雲初雨伸手指了指溫婉的頭:“仔細想想你們相處的時光,想一想最後見到沈毅白顯他們的表現。”
“什麽意思?”溫婉迷惑了:“我沒你聰明,你就別繞了,雲初雨你看出什麽來了?”雲初雨笑着看溫婉,溫婉看了看楚寒,對上他信任的目光後,閉上眼仔細回憶:“二哥最後給我交易明細表的時候,好像沖着我使眼色。我大哥表現的和平時無異,他的表現和平時一樣!他太平靜了,對了,從頭到尾我大哥都沒有說過我是背叛者的話。”溫婉笑了,然後她又疑惑了:“可是為什麽?”
“你大哥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你,他是做給別人看的。”雲初雨笑着點頭。
“給虞浮生看得?”
楚寒笑道:“終于會思考了。”
“溫婉,你大哥是在保護你,以攻為守的保護你。”雲初雨眼神略帶憂郁,沉沉的擔憂:“抱歉,有些事情我想到的太晚了,虞浮生想要分裂你們兄妹的感情,從而削減沈毅的勢力,他想要更牢固的控制沈毅,而沈毅想要脫離虞浮生,有些事情做的過早被虞浮生看出端倪了。所以虞浮生就一改初衷,不但要分裂你們兄妹的勢力,甚至想要除掉你。你大哥沈毅很聰明,就找了一個借口将你推離他的勢力範圍。這樣你的存在就不會威脅到虞浮生的權利和地位,你就沒有危險了。這是兵行險招,沈毅考慮到虞浮生若是夠狠決意要殺你,那麽就先将你推到虞浮生面前,又想辦法暗中救你,這樣虞浮生一擊沒有成功,那麽以虞浮生給自己留後手的性子定不會二次對你出手。這樣便是救了你。”
“那就是說給你們消息讓你們救我的是大哥,狙擊手可能是大哥。”溫婉此時此刻才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她用手敲着額頭:“那現在豈不是大哥很危險嗎?”
“既然你大哥好不容易讓你逃出來了,你就不能再回去送死,我看不如将計就計,你在暗處看情況。這段日子就住在楚家村吧,放心楚家的地盤,他虞浮山莊還不敢動。”
“現在你幫不上什麽忙了,沈毅沒有明确宣布和虞浮生對立,事情還有回轉的餘地。你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以不動應萬變,這是你大哥給你的一個機會,溫婉适當的讓自己抽身出來吧!”雲初雨看了看天色,起身,身影有些晃動,楚寒連忙再旁邊扶了他一把,他風輕雲淡的笑:“沒事,坐久了,有些眩暈。我得回去了,不然藍靜該着急了,被商博士知道我偷跑出來可不好。”雲初雨對溫婉眨着狡黠的眼:“你們要好好相處。”
溫婉臉不覺一紅,突然想到了什麽道:“對了,我去過部隊,榮貴已經死了,部隊得到了一個交易明細表,沒有得到那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