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夜談
淩軒站在自己的獨院中，擡着頭，半空之上，本該如自己爺爺一樣蒼老的近百老人卻像是重新煥發了青春一樣，鶴發童顏精神抖擻，而老人身上原本傳來的淡淡威壓在看到淩軒之後也是陡然間變成一片汪洋大海，毫不留情地沖擊着站在院中的秀氣少年。
強大的威勢落在淩軒的身上，淩軒可以清楚地看到半空中那如标搶般的老人嘴角揚起的一絲笑容，從那抹笑意中淩軒知道老人一定是知道自己的，相信自己的事跡以及商業街發生的事情均已落入老人耳中，不然他何以如此針對自己。
不過淩軒并沒有被老人的威勢所折服，依然堅挺地站立着，眼神之中毫無懼色，這樣的表現讓半空中的老人都忍不住贊賞，微微頓足，仿佛有一道聲音傳入淩軒的耳中。
“就算你有天縱之資，若是無法成長又能如何？”
淩軒緊握雙拳，将這句話暗記在心底。
接着便是李鳴晖狂妄的笑聲，這大笑傳遍整個鵬城，就連身處後山附近竹院裏的淩霸天都驚動了，淩霸天走出竹屋，站在自己的竹林裏，尖銳的目光像是一把刀一樣凝視着李鳴晖。
然而，半空之上李鳴晖明明察覺到了老人的目光，卻是未曾低頭，未曾回頭，從淩霸天頭頂踏空而過，甚至連看都沒有看淩霸天一眼，昔日的對手曾經的大敵今日被他直接無視。
淩霸天愣在當場，他萬萬想不到曾經的對手今日居然會直接無視掉自己。
“看來在他眼中，我已不是對手，已不值得他低頭看上一眼。”
淩霸天覺得這是莫大的屈辱，同時也為淩家的未來心憂。“以李鳴晖的性子，我淩家恐怕又是一場劫難啊。”
這一日，鵬城熱議的話題嘎然而止，聰明的人都知道李鳴晖這是在立威，是在向那些質疑他的人發出警告，讓他們知道他李鳴晖确實已經踏入魂變境成為鵬城最強之人。
這一日，淩家被烏雲籠罩，議事堂上寂靜半天無聲，沒有誰還有心思計劃淩家的未來，都生出一股無力之感。
“我們都身處鵬城，李家不敢亂來，以後我們小心一些不讓他們有找茬的機會便是，如果他們欺人太甚，城主府不會坐視不管的。”淩風堂打破沉默說。
衆人搖了搖頭，淩風堂一介書生掌管家族生意還行，對于擁有力量之人的人心還是不太了解。
“沒用的，城主管管小市民還可以，淩李兩家的事情他不會管的，而且李家如果想在背後搞鬼，沒有确鑿的證據就算我們想讓城主站出來說句公道話恐怕都難。”淩風殒說道。
“那怎麽辦，任由他人宰割了嗎？”淩風堂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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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風揚揮了揮手，示意兩兄弟不要争吵，這個時候如果連他們都亂了陣腳，家族中其他人該怎麽做？
他顯得有些疲憊，揉了揉太陽穴說道：“就算有李鳴晖李家也不敢亂來的，想要對付我們淩家他們還做不到毫發無傷。所以這段時間大家盡量低調行事，李家做的不過分也就算了，如果他們太過分就算拼個漁死網破也要撕下他們一層皮。”
“對，如果他們太過分就拼個漁死網破。”
淩家之人還是有血性的，聽到家主的話都是點頭稱是，同時雙眼之中也是閃過一絲決絕，李家如果真的過分，那就與他們拼個漁死網破也要撕下對方一層皮。
不過事态并沒有朝着好的方向發展，李家還是一貫的狗仗人勢，在李鳴晖顯威之後，李家之人都變得嚣張狂妄起來，随便一個李家之人走在大街上若是碰到淩家人一定會上前擋道，淩家人若是讓行就會被嘲笑。
而幾條商業街上也是爆發了幾起械鬥事件，李家開始打淩家産業的主意。這些淩家都忍了，李家反倒抓不住淩家把柄，也不敢把事做的太絕。
夜漸深。
淩軒被爺爺淩霸天叫到了竹院裏來，前來喊他的依然是淩楊。
再見到爺爺的時候，淩軒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此時的淩霸天顯得更加蒼老了，一頭白發斑斑，臉上布滿愁容，就連雙眼之中也沒了以往的自信與精神抖擻。
“爺爺。”淩軒有些心疼。
“軒兒，你來了。”淩霸天看到淩軒，心情好了許多。“我聽你爹說你已經達到噬靈境，而且魂術修為也已經達到三級魂術師了。”
淩軒點頭。“多虧了爺爺的指點我才踏上魂術修行一途，這都是爺爺的功勞。”
“不，是你自己的天賦。”淩霸天極感欣慰。
“爺爺，你蒼老了許多。”
“是啊，歲月不饒人啊。”淩霸天嘆息道：“最近淩家發生的事不少，軒兒，你會不會怪爺爺？”
“怪爺爺，孫兒為什麽要怪爺爺？”
淩霸天露出一絲苦澀笑容。“我已經有近十年沒有參與淩家家事了，這些年來家族的大小事務都壓在了你爹身上，你爹因為操務家事也沒時間教導你修行，還好你是個聰明肯吃苦的孩子，沒有人教導也成長到了今天。”
“只是爺爺做的實在不夠好，把家事丢給了你爹不說，也沒有為他分擔壓力，前段時間你爹寒症發作又被李驚岩那小子打成重傷，你被李家暗殺，爺爺都沒有出頭露面替你們讨還公道。現在李家四處為難淩家，爺爺還是沒有出頭露面，你會不會覺得爺爺很沒用？”
淩軒看着自己眼前的老人，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真正像個老人一樣，無力、容易傷感。
“沒有的事，我知道爺爺你有難處。”淩軒說道：“爺爺你就是我們淩家的精神支柱，你在，我們淩家無論遇到什麽事只要想到背後有你，就能挺過去，前段時間的事你不露面，是不想兩家爆發全面戰争，就像李鳴晖之前也一直閉關不出一樣。”
淩霸天為自己有這樣體諒懂事的孫了感到驕傲，繼續說道：“其實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閉關不出一是想牽制李鳴晖那個老王八，另一重原因是因為我的傷。”
“傷？”淩軒知道自己爺爺的身體不好，卻一直不明白什麽原因。正常來講噬靈境強者靠着吞噬妖靈活個幾百歲都不成問題的，可爺爺淩霸天年齡還不到九十卻已經很蒼老了。
“我、李鳴晖還有你外公芙英，我們三個年輕的時候被稱為鵬城三傑，其中你外公最為優秀，年輕那會兒我常跟在你外公後面随他一起冒險，可是後來達到噬靈境的時候，我卻因為誤吞噬了一頭強大妖靈，本以為那是一大機遇卻不想被妖靈反噬，才落下一身病根。”
淩霸天跟淩軒聊着自己的過去：“幾十年了，那妖靈的怨氣還在我體內無法化解，吞噬着我的生機，若非我吞噬其他的妖靈延續生命，恐怕早已死了。雖然茍延殘喘地活着，實力卻停留在了噬靈境巅峰無法突破，你外公天縱之資鵬城太小，外出游歷至今未歸，周起陽一後輩都追了上來與我并稱鵬城三強，如今李鳴晖也踏入魂變強了。”
“我這一生，活的确實窩囊，不過我還是堅持着，就是想有我在一日就能牽制李鳴晖那個老狼一天，可是不曾想李鳴晖居然突破桎梏踏入魂變境。”
昔日的好友芙英已經放眼天下，昔日的敵人李鳴晖突破桎梏，就連後輩周起陽都追了上來，淩霸天仰天嘆息，心中極度的壓抑與不甘。
“爺爺，你體內反噬你的妖靈有辦法清除掉嗎？”淩軒聽出來了，爺爺之所以會落于人後，就是因為受妖靈反噬，不得根除，這才毀了成長空間還落得生機漸逝。
“不行的。”淩霸天搖搖頭。“我也請過許多高人，只是那妖靈早已被我煉化，體內殘存的是妖靈的怨氣，反噬這東西很玄妙，只有自己來抗，他人無法幫忙。所以我想近期閉關，沖擊魂變境，如果能夠踏入魂變境或許體內的妖靈反噬可以得到化解，而淩家的危難也得以解除。”
這就是淩霸天找淩軒過來的原因，他準備強行突破現有境界桎梏，這種強行突破的行為是極其危險的，一個不好就會身死道消，淩霸天沒有絕對的信心想在閉關前再看看自己的好孫兒。
“我來試試。”
淩軒單手搭在淩霸天身上，體內第二戰魂之力猶如汪洋大海一樣湧進淩霸天體內，這讓淩霸天萬分吃驚，可是本以為借助第二戰魂的力量能夠清除爺爺反噬妖靈的淩軒失望了。
“察覺不出爺爺體內有什麽異樣，只是生機的流逝無比清晰。”淩軒也沒有辦法。
“你能有這份心，爺爺知足了。”淩霸天輕撫淩軒的腦袋，笑着說：“回去吧，我要閉關了。”
淩軒很想說強行突破有危險，可是他沒法阻止老人，因為老人體內生機漸逝，已經接近大限，如果不強行突破尋求生機，最終只能是老死，還不如賭一把，把希望壓在突破現有桎梏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