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奶奶
安撫好顧大娘之後，蘇青檸這才松口氣，有長輩擔心挂念的感覺，真的很好。
嘴角揚起，蘇青檸步履歡快，現在，已經很滿足了。
因為天色尚早，蘇青檸打算回去看一眼自己院子裏的那些紅薯苗，只是一天，應該不會有什麽新的進展。
莫逸染自從蘇青檸被顧大娘叫走之後，就一直扒着窗戶往外看。
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得這麽擔心那個女人，明明長得一點都不好看，上蹿下跳，說話還沒個遮攔，有什麽值得擔心的？
不過，當蘇青檸從顧大娘的屋子裏出來的時候，莫逸染還是覺得心跳加速。
剛才，莫逸染不是沒想過要貼着牆去聽聽牆角，但是那實在不是什麽君子所為，再加上他也大概能猜出，顧大娘到底要問什麽，他實在沒有那個臉去聽。
但是，蘇青檸并沒有回莫逸染的屋子，竟然直接朝着外面走出去了。
她要去哪？
這是莫逸染心裏最關心的問題。
大姑娘家的，大早上往哪跑。
來回的在屋子裏踱步，很想跟出去，但莫逸染的驕傲卻不允許。
正覺得焦躁的時候，門又響了。
是顧大娘。
她找我做什麽？
莫逸染的眼裏閃過一抹嫌惡，他實在不習慣有陌生人距離他太近，雖然現在已經跟他們相處有一段時間了，但還是适應不了。
開門，坐到桌子旁邊，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莫逸染手裏不自然的把弄着桌上磕破了角的瓷碗，他也能猜出來，顧大娘來這裏的目的，肯定，也是問和蘇青檸一樣的問題了。
果然，顧大娘在得到莫逸染的允許之後，進來，坐在莫逸染的對面，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晚過夜的茶水，喝一口潤潤嗓子。
“你是叫陌顏吧？”
莫逸染點頭，他現在不想跟別人承認他的真實身份，就算是以後，也不可能承認。
不過，他怎麽都想不到，未來會有一天，會為了自己隐瞞的真實身份，而感到心慌和害怕，以及後悔。
“你的傷，快好了嗎？”顧大娘嘗試的問道。
莫逸染本來就不好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這是要趕他走嗎？不過好在是低着頭，顧大娘并沒有察覺到異樣。
還是點頭，沒有吱聲。
顧大娘嘆口氣，越發覺得，這個男子的腦子比自己家青檸的腦子還要不靈光。
略嫌棄。
真是，看自己的孩子，什麽都是最好的。
察覺到了顧大娘稍微嫌棄的那種感情，莫逸染心裏憋屈，他不就是說話少了點嗎？這叫高冷！
“雖然我家青檸的腦子也有點問題，但，你們也算是門當戶對吧。”顧大娘自顧自的說着，絲毫沒有注意到，莫逸染越來越臭的臉色。
門當戶對？莫逸染心裏覺得好笑，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雖然，這個比喻有些不太恰當……
“我來這裏就是想問問你，你昨天，有沒有欺負青檸？”顧大娘看着莫逸染，似乎想要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什麽來。
但話落，又怕莫逸染聽不懂，便換了一種問法，“你跟青檸，昨晚是不是睡在一起了？”
莫逸染雖然很想承認，但一想到蘇青檸那種吃人的目光，忽然有些慫。
眼神閃爍，“沒有。”
顧大娘活了半輩子的人，當然捕捉到了莫逸染的那個小舉動。
原本放到一半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那丫頭，怎麽什麽都不說呢！
顧大娘指着莫逸染，半天沒說出來一句話。
“我就問你，你要不要對我家青檸負責？”顧大娘一拍桌子，看來這事，真的不能耽誤了，要是蘇青檸真的有什麽三長兩短，本來就是個傻子，那可怎麽辦！
到了嘴邊的話，卻突然想到他的境遇，莫逸染猶豫了。
之前，也是因為這個問題，莫逸染大半天沒有敢跟蘇青檸說話，雖然後來蘇青檸主動和解，但這終究是莫逸染心裏的一根刺，他對蘇青檸的感情，到底是什麽呢？
顧大娘一看莫逸染這麽支支吾吾的，心裏那個氣，更多的是為蘇青檸的憤憤不平，傻丫頭，這麽容易就讓人騙了去！
因為着急，嘴上的火泡不到半刻鐘就長起來了，脹的難受，弄得顧大娘心裏更加焦躁。
而莫逸染又何嘗不是焦躁。
又有些不甘心，顧大娘接着問了莫逸染的具體情況，比如說家庭呀，家裏有沒有妻室呀等等，但這些問題，莫逸染都以沉默回答。
顧大娘真的是越來越讨厭眼前的這個男人了，雖然蘇青檸看起來很喜歡他。
這不知根不知底的，顧大娘還覺得沒有那個劉淳義靠譜點。
兩個人的談話不歡而散，不過更多的是顧大娘一個人的憤怒。
等談話結束之後，外面早已經沒了蘇青檸的身影，莫逸染臉色又沉了幾分，真壞事。
而顧大娘回到自己的房間，心裏那個焦灼呀，青檸的這個事，到底該怎麽辦？
沒懷上還好，要是懷上了，這個小子又不承認，青檸又背着一個傻子的名號，這……
越想越氣！
不過這完全就是顧大娘擔心的太多了。
不了解情況的顧大娘根本就坐不住，到最後還是決定找到蘇青檸問問清楚。
想必，應該是回去看她的新房了。
顧大娘因為着急，腳步一深一淺，看的人那個心酸，似乎是出了什麽特別大的事。
莫逸染同樣是坐不住，在顧大娘離開之後，也蹿上房頂，憑着他熟練地輕功穿梭于村裏的房頂之上。
站得高，看得遠。
而且，還不容易被人發現。
莫逸染跟顧大娘幾乎是同一時間到達的蘇青檸的新房。
此時的蘇青檸，正蹲在那一排排的土架子旁邊，撅着屁股，扒着腦袋，使勁的往裏看，絲毫都沒有注意到有人來了。
衣服上都是土，再加上不雅的姿勢，簡直，慘不忍睹。
莫逸染都開始懷疑，他當時到底為什麽要那麽猶疑不決，他是眼瞎了嗎？
而顧大娘肚子裏的火氣更是蹭蹭的往上竄。
“蘇青檸！”
蘇青檸吓了一跳，直起身子，便看到顧大娘滿臉的怒氣。
怎麽了？誰招惹她家老太太了？
不過，在意識到顧大娘生氣的可能是自己之後，蘇青檸就猜測，顧大娘肯定是知道什麽了。
而事實，也确實如此。
蘇青檸在原地站定，有些局促的整理一下衣服。
顧大娘這才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蘇青檸，亭亭玉立的，根本還是黃花大閨女。
提着的心終于掉到了肚子裏。
今天這大起大落，她一個老人家真的受不起。
而蘇青檸也是知道了顧大娘生氣的原因，雖然看到顧大娘略有緩和的臉色，但還是不敢主動地找顧大娘說話，那樣子，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莫逸染蹲在房頂上，注視着下面發生的一切，不過，更多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蘇青檸的臉上。
渾身髒兮兮的，卻沒有一點的自覺，不過至少比那些做作的人好得多。
不過，這也好像是蘇青檸身上唯一的優點了。
不對，還有一個優點是做飯很好吃。
莫逸染摸着下巴，或許，就算是将來，他找一個農婦作為正室，除了給某人添堵之外，更能免去很多麻煩，尤其是腦子不好使，容易哄。
确實，莫逸染心裏是有陰謀算計在內的。
顧大娘陰着臉色，又唠唠叨叨的将蘇青檸訓了一頓，心裏的火氣這才發出去一點。
“對了，你趴地上那是幹什麽呢？長這麽大了一點規矩都不懂，好歹也是女孩子，你看看你這衣服……”顧大娘提留着蘇青檸的胳膊，嫌棄的在那裏唠叨，而蘇青檸則是老老實實的聽着。
莫逸染覺得好笑，想起之前那些人為難蘇青檸的時候，那把明晃晃的刀，在對比現在跟個順毛的貓一樣受着顧大娘的批評，才發現原來一個人可以有這麽多的神态。
真是，越來越喜歡了呢。
心裏好像被貓爪子突然地撩了一下，“撲通撲通”的跳起來。
又将蘇青檸訓了一頓。
顧大娘拉着蘇青檸，到井邊打了一桶水，拉過蘇青檸，拽着她的手，撩着水幫着蘇青檸清洗身上的髒污。
蘇青檸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明明已經十幾歲了，卻還像個小孩子一樣被人這麽照顧着。
心裏暖暖的，眼睛忽然就有些濕潤。
“大娘，”蘇青檸的聲音都有些哽咽。
顧大娘擡頭，這個蘇青檸，被自己訓話的時候都沒事，這突然之間是怎麽了？
看到顧大娘眼裏純粹的擔憂，蘇青檸心裏更多的是感動。
“我以後，能叫你奶奶嗎？”
要是叫娘，蘇青檸實在下不去口。而且，看顧大娘的年齡，也擔得起蘇青檸叫一聲奶奶。
顧大娘也是一愣，說實話，她的女兒比蘇青檸大不了幾歲，突然多這麽一個大孫女，能不震驚嗎？
但在想到顧大娘的女兒本來就生的有些晚，跟她差不多的年紀的老人，孫子也确實差不多跟蘇青檸一般大小。
“行。”顧大娘沒有在說什麽，也确實喜歡蘇青檸，雖然是傻了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