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立夏（一）
立夏（一）
綠陰鋪野換新光，薰風初晝長。小荷貼水點橫塘，蝶衣曬粉忙。茶鼎熟，酒卮揚，醉來詩興狂。燕雛似惜落花香，雙銜歸畫梁。
——
幾場雨過去，溫度就一天天高起來，到了立夏這一天，溫度格外的高，街上已經有人穿上了薄衫和短袖，大太陽照在頭上，都有點烤人了。
珊珊把一早買的可樂放進了店裏的冰箱裏，開始招呼顧客。
中午12點剛過，沈嘉成就提着飯盒走了進來，他今天穿得格外涼爽，一件淺灰色的純棉襯衫加一條黑色休閑褲，勾勒出風流倜傥的風姿，珊珊不由得臉色微熱，笑着接過了他手上的飯盒。
“今天店裏人有點多，忙得過來麽？”沈嘉成挽起袖子，和珊珊一起擺飯盒。
“都習慣了，去年到這個時候也是，天氣暖和了，出門的人也就多了，不少年輕人都來店裏看書，生意自然也就好了。”
擺好了飯盒，她又轉身開冰箱，從裏面拿出一瓶冰鎮的可樂出來，“我記得你說過喜歡喝冰鎮可樂，我就買了一瓶。”
沈嘉成驚喜地接過來，忍不住笑了：“很久之前說過的，難為你記得。”
珊珊抿嘴，把耳邊的碎發撩到了耳後去，遞了一雙筷子給他：“吃吧。”
沈嘉成笑着坐下來，嘴角的笑意差點就流露出來。
吃完了飯，沈嘉成照舊要回公司，珊珊送他出去，恰在門口碰見了劉筱雅的老公。
沈嘉成跟珊珊打完招呼，扭頭看見他，有些驚訝，“楊哲？”
楊哲一開始沒注意到他，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客人，等到四目相對時，楊哲也吓了一跳：“江亭？”
“噓——”沈嘉成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拉着楊哲進了店裏。
Advertisement
珊珊一頭霧水地跟在後面，到了休息區，楊哲臉上的驚喜之情再也掩飾不住：“竟然是你？！真想不到能在這看到你！”
“你們認識？”珊珊有些疑惑。
楊哲點頭：“怎麽能不認識，這可是作協裏頭的代表人物，去年開會的時候，我們一見如故，時不時還聯系着。”
“地球真小……”珊珊哭笑不得地感嘆：“筱雅姐是沈大哥的大學同學，你又是沈大哥的好朋友，可是你們竟然一直不知道……”
沈嘉成也笑了，摸摸她頭發：“多虧了你這個牽線人，不然我們都還蒙在鼓裏呢。”
楊哲見他們兩人動作親昵，雖然不知道是什麽緣故，但是多少也能看出來一些端倪，即便不能肯定兩人是情侶關系，至少兩人關系很親近。他不好當面言明，于是就當做沒有看見，拍拍沈嘉成的肩膀說道：“好哥們，既然見了面，就省掉了我再聯系你的功夫，下周末我和筱雅給孩子辦滿月酒，到時候你可一定要來。”
“沒想到這麽快！”珊珊驚喜地叫起來：“好像昨天筱雅姐才通知我她生了。”
楊哲被她的爛漫逗笑了，“到時候你也一起過來，我看你們挺熟的，到時候正好做伴來。”
珊珊臉一紅，忙低下頭去，楊哲諱莫如深地笑笑，看向沈嘉成：“我可說好了，到時候一定來。”
沈嘉成笑看珊珊一眼，點頭：“一定。”
等楊哲走了，珊珊又捂嘴笑起來。
沈嘉成捏捏她耳朵：“到時候我來接你。”
**
因為要參加滿月酒，而且是和沈嘉成一起去，傅闌珊為自己的穿着發起愁來，她沒有幾件衣服，而且都是高中那會兒留下來的，工作後也沒有給自己買過新衣服，看着櫃子裏一件件的學生裝，她有些煩躁。
“不如就去買幾件新衣服吧。”
腦海裏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傅闌珊猶豫了，翻出床底下的鞋盒，裏頭的零錢和整錢被分門別類地碼在一起，就快攢夠一萬塊了。她不忍心把這些錢拆開。于是又悄悄把鞋盒推了進去。
掏出錢包數了數，加一起不到五十塊錢，傅闌珊眼神暗了暗，然後拿着錢包出了門。
薄暮冥冥，幾點星光點綴，傅闌珊快步穿過巷子，來到了廣場上。
亦步亦趨地走到西側，幾個攤位零散地擺着，傅闌珊低着頭，默不作聲地在攤位前轉了一會兒，看中了一件藏青色的連衣裙。
那是一件長袖的連衣裙，正好适合現在的天氣穿，布料是差了些，但是勝在款式好看，一問價格，五十，好不容易把價格砍成四十五，才買下來。
攤主從腰包裏掏出一個黑色的塑料袋，然後把裙子揉成一團塞進去，吊着嗓子說道：“在我這買，你肯定不吃虧。”
傅闌珊不作聲，伸手接過袋子，剛一轉身，背後突然一股巨大的推力，她連人帶衣服都滾在了地上。
胳膊肘磕在地上，火辣辣的疼，撿了衣服爬起來，回頭，只見兩個女人嫌棄地盯着她看。
“你沒事吧？”其中一個女人皺着眉頭問她。
傅闌珊低眸，捂着胳膊肘轉過身去，拖着膝蓋往回走。
“什麽啊，擺什麽臉色看啊，我又沒說不道歉。”
“現在的小姑娘，一個比一個脾氣倔。”
……
嘀咕聲越來越遠，傅闌珊卻鼻子一圈，差點哭出來。
回到住處，她才得以掀開袖子查看胳膊上的傷勢，胳膊肘撞得尤為厲害，已經腫起來，更不要說胳膊上蹭破的皮。
她嘆了一口氣，不願再想起那樣尴尬的時刻，抖出連衣裙，她忍不住又笑起來，總算是有合适的衣服穿了。
**
周日早上又是一個大晴天，珊珊換上新的連衣裙，又梳了一個馬尾。
再背上那個雙肩小包，珊珊瞬間化身元氣少女，她笑着打開門，被門口站着的沈嘉成吓了一跳。
“你怎麽……？”
沈嘉成愣在那裏，明知道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很不禮貌，但是那一瞬間他沒法克制自己的情緒，今天的傅闌珊，美得讓人挪不開眼睛。
“真好看。”
珊珊以為他說的是連衣裙，心中隐隐竊喜自己的眼光沒有錯，“我也覺得這裙子很漂亮。”
“沒有你好看。”他低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吻在她光滑白淨的額頭上。
傅闌珊頓時僵住了，全身的氣血在一剎那上湧，整張臉都燥熱起來。
“臉紅紅的，更好看了。”沈嘉成憋着笑，為她整理一下衣領，“誰都沒有我的珊珊漂亮。”
徐建站在樓梯的平臺處，透過樓梯扶手的間隙擡頭向上看，那一幕刺眼得厲害，他眼神一點點暗下去，轉過身，頭也不回地下了臺階。
**
滿月酒辦在凱悅大酒店，楊哲雖然算不得什麽大人物，但至少也是大型國企裏的小幹部，所以來賓不少，場面也很熱鬧。
傅闌珊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心裏別提有多緊張，跟着沈嘉成到了酒店門口，她有點不敢進去。
“你不用多想，就當是自己來吃飯的。”
來吃飯的——這頓飯吃得可不簡單，珊珊掩口笑笑，正欲上臺階時，右手卻被忍握在了手心裏。她渾然一震，扭頭看沈嘉成。
他笑着點了一下頭，珊珊的心跳更快了。
“別緊張，抓着我的手，放松。”
她咬咬嘴唇，點頭，強迫自己要放松，但是怎麽可能？手心相握，這是在她夢裏百轉千回的場景，她如何能不激動呢？此刻的心跳加速已經不是簡單的因為緊張，而是因為激動，因為驚喜。
盼望着盼望着，很多驚喜就這麽發生了，譬如那一晚他走進書店，又譬如他為她遮雨，又譬如他在她額頭上落下的那一記吻，她清楚的聽見他說“我的珊珊”，所以從內心裏他已經認定了她。
一種奇妙的感覺湧上心頭，傅闌珊牽起嘴角，忍不住笑了，那笑無論如何也憋不住。
她的神思早已經不在宴會上，耳畔的嘈雜聲歸于寂靜，全世界唯有從那掌心傳來的源源不斷的溫度，她笑着昂首挺胸，仿佛是踏入教堂的新娘，聆聽每一聲愛樂。
“你們快看，那個女的好漂亮。”
“我的媽，這美得也太不科學了吧？”
“關鍵是她那身衣服就是地攤貨，都被她穿出了氣質，這也太假了吧？”
耳邊聒噪聲不斷，茹晨不耐煩地丢下手機，擡起頭打算看一眼傳說中那個漂亮得不科學的女人，當目光落在珊珊身上時，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好像在哪見過……尤其是那身衣服……”
她轉頭，拉拉旁邊的女伴，“甜甜，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女的有點眼熟？”
“誰啊？”辛甜轉過頭，瞟了一眼珊珊，“她……好像就是那天在時代廣場上撞到的那個女的吧，當時我們要道歉來着。”
沒錯，就是她……茹晨皺眉，心裏暗暗不爽，不過就是一個花瓶女而已，長得漂亮一點，攀上了一個富二代而已，有什麽好值得驕傲的，真他媽虛榮。
“原來茹大美女在這啊！”楊哲領着一幫男同事，端着酒杯走上來。
茹晨轉頭，臉上換上了得體的笑容：“楊總。”
作者有話要說： 情難自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