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機
半小時後,污染完棋院的觀賞池,元寅神清氣爽地恢複素顏。
那小小的池子看起來綠幽幽,伸手進去卻幹淨得能辨清掌紋,元寅懷疑池底連接活水,所以多洗了一會兒,還背對攝像機大膽偷用卸妝油。
她今年二十七歲,正是女人最黃金的年齡,初初褪盡少女的青澀,牢牢踩穩青春的尾巴,做明星的少不了砸大錢保養,肌膚在高清攝像下可能比不了十幾二十歲的毫無瑕疵,卻也是光潔瑩潤,吹彈可破。
攝像大哥不知道電視機前的觀衆會不會驚豔,反正元寅甩着滿頭水珠又朝他笑時,他切切實實地,驚豔了。
兩人對這組鏡頭都沒什麽可挑剔的,默契地暫停作妖,趕緊與大部隊彙合。
集合地點在棋院最大的一間會客廳,依然是由紙門分隔的靜室,四壁蕭然,空曠得像是能容納百人。
攝像機架設在隐蔽處,元寅進門時瞟一眼,下意識地尋找死角。
“寅姐!”胡子恒眼疾手快地招呼,“這兒有空位!”
他換了一件白袍,大約是唐代未出仕的書生裝扮,還挺襯他那張嫩乎乎的小白臉,有種大學校草的清新感。
元寅就恍惚回到了大學時代,不過這點幻覺還沒成形便被她自己戳破了——她讀的是表演藝術學校,而且在校時間甚短,遠不足以産生留戀。
她朝胡子恒笑了笑,沒有坐到他旁邊,而是踮起腳尖往前走,選了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
很好,這樣攝像機無論從哪個方向掃過來她都能入鏡,元寅在心底給自己點了個贊。她可能不是合格的演員,但絕對是經驗豐富的明星,搶鏡、博眼球、炒緋聞三位一體,正所謂明星的自我修養。
房間裏沒有凳子,自然也沒有桌子,齊整整地擺了數張矮幾,元寅算了算,每排兩張一共三排,也就是六張,而他們參加節目的總共才五個明星,多出來一張是給誰的?
門又被推開,修恩嫒也換穿了唐代仕女服走進來,看樣式和元寅那身一模一樣,只是顏色變成水綠。
為什麽要選這件?元寅詫異地看她,水綠色是極難駕馭的顏色,修恩嫒的素顏本就憔悴,穿水綠更映得她滿臉菜色,如在病中。
修恩嫒卻好似對自己的裝扮十分滿意,一直笑意盈盈,對元寅點了點頭,目光在室內逡巡半晌,大大方方地坐到了胡子恒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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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元寅驀然醒悟過來,修恩嫒要的就是病歪歪的效果,她還沒出哺乳期,觀衆看到她的樣子自然會心生憐惜,也會加倍厭煩她出軌的老公。
但她為什麽不坐在自己旁邊呢?元寅又生出新的疑惑,修恩嫒婚前是圈內的頂級美女,遠非元寅此類中等偏上可比,如今修恩嫒被婚姻生活折騰得一年老了十歲,有她做對比不是更容易誘發觀衆的同情心?
她想,如果不是修恩嫒有別的未知的必須和胡子恒同坐的理由,就是節目組對她旁邊這個位置另有安排。
紙門三度打開,萌山衛視的兩位主持人一前一後接踵而來。兩人穿的也是白袍,顏值和身材都比不了小鮮肉胡子恒,可那位年輕主持人另辟蹊徑,不知從哪裏弄到一個長發的假發套,在一屋子短發男人中立刻就凸顯出來。
都不是省油的燈啊,元寅偷瞄胡子恒,果然這小子下死眼狠瞪年輕主持人,氣得嘴都歪了。
而她則是想到了長發的白衣男子,心裏驕傲地想,呵呵噠,你們這些渣渣對真正的力量一無所知,随便怎麽耍帥,反正都沒我男票帥!
兩位主持人徑直走向第三排,至此,所有已知的參加節目的明星都到齊了,房間內僅剩下元寅身邊尚存一個空位。
她腦中警鈴大作,努力回憶合同裏透露的真人秀環節,似乎并沒有對人數有明确的不能更改的限制,難道……難道節目組安排了臨時加入的新成員?
元寅稍微有點不滿,她不是一個有急智的人,不像沈嘉燧那樣擅長臨機應變,所以遇到采訪換問題、游戲改環節都會令她很被動。
因為她絕對不能出錯,像她這款黑紅黑紅的“人氣女星”,一不小心就真的變成了全民群嘲。
怎麽辦?元寅真情實感地煩惱起來,一時連她新鮮出爐的“男票”都放到一邊,單手撐住下巴,調動她貧瘠的腦細胞拼命想辄。
…………
……
劉本泰換了一身漢服,雙手在寬大的袖子裏虛握成拳,難以遏止地感到緊張。
太緊張了,汗水沿着太陽穴淌個沒完,劉本泰覺得腿腳都在發抖,被逼到絕境,反而激起骨子裏的匪氣。
他把後槽牙咬得“咯吱”作響,大步跨上臺階,“登堂入室”。
他一眼看到了元寅,不僅因為她坐的位置非常顯眼,也因為她穿了條石榴紅的裙子,一屋子裏就屬她顏色鮮亮。
還有那頭茂盛的頭發,也不知道她怎麽長的,小小的腦袋頂了那麽大一叢頭發,皮膚有多白頭發就有多黑,讓他福至心靈地想到一個詞——“烏雲蓋雪”。
“噗”,劉本泰失聲而笑。
笑聲驚動了所有人,元寅扭頭一看,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