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面對某人莫名其妙的奚落, 莊梓的做法是吃完飯立刻回房, 與他保持距離。
她全當這人今天因工作上的事情心情不好, 不反駁也不招惹他。
而司航,看她那副逃避的樣子, 就全當是她默認了。
飯後, 他坐在客廳裏, 點了支煙, 拿着手機繼續翻閱那幾個人的資料, 大致了解了一下他們的個人情況。
陸宇澤, 27歲,現在在H省某外貿公司做銷售經理。
何越, 30歲,兩年前從深圳回來, 跟朋友在宜省合夥開了家小公司。
江天辰,32歲,某知名娛媒公司老板長子,典型富二代。
這女人可以啊, 前男友, 一個比一個厲害。
等他看完三個人資料,指尖細長的香煙也已經快要燃燒殆盡, 回過神來, 才發現忘了一口都沒抽。
.......
莊梓晚上睡不着,又仔細回憶了一遍當初是否真得罪了誰,而自己沒怎麽在意?
原本她覺得不可能是過去的那幾個人, 但是昨天被司航那麽一提醒,她又試着分析了分析,倒是找出了一條何越有可能害她和姐姐的動機。
再結合出事那晚好巧不巧在酒店看見了他,就越發覺得他有被懷疑的理由了。
他們相處的時間很短,的确算不上有什麽感情糾結。唯一的一次争執,是在分手半個月後。
雖然她覺得那件矛盾不至于會拉起人這麽大仇恨,可事關人命,必須得保證百密而無一疏。
說起來,她跟何越的認識,還是源于姜知昊的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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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越是姜知昊大學同學的表弟,也算知根知底,姐姐才放心讓姜知昊把她的聯系方式給對方。
了解之後,何越本人也的确跟姜知昊所描述的一樣優秀。
他們認識的時候,莊梓25歲。何越大她兩歲,是個非常俊朗陽光,穩重自持,又有上進心的男人。
在跟他認識之前,莊梓也接觸過不少家裏介紹的陌生男人。莊梓會同意跟他試着接觸一段時間,主要是因為認識的這麽多人裏面,他是唯一一個跟她有共同話題,性格又相投的人。聊天時不會突然陷入尴尬,他也總能找到合适的話題活躍氣氛。
兩人試着了解了三個月,甚至連手都沒牽過。有一日他卻突然跟她談及了婚姻問題,問她将來是否願意跟随他定居深圳發展。
莊梓并不是一個思想頑固的人,雖然她內心十分不願意跟唯一的親姐姐分開,但如果那個男人待她能有姐姐一半的好,她會考慮,姐姐也必定贊成。
不過前提是,他總得先拿出一份真誠,讓她有為他義無反顧勇氣不是?
但何越不是那個人。
莊梓并不糊塗。她能感覺到何越對自己有好感,并且交往期間他也對她足夠尊重體貼,做到了一個男友該盡的所有義務。
只是盡管如此,她也一直對他保持在僅僅不排斥,卻做不到進一步發展的狀态之中。
這個潛意識的反應,她後來終于漸漸明白。
心意相通的兩個人,絕對能感受到對方的誠意究竟有幾分真。或許也可以說,女人的第六感,在某些時候還是比較敏感靈驗的。
他給予她的體貼的确無可挑剔,然而卻并不是純粹的感情,更像是一種條件交換。這一點,她從一開始的質疑,到後來逐步得到了證實。
既然他都談及了婚姻,莊梓必然得問清楚一些她所在乎的問題。
何越很坦誠,他承認,之前有過兩段不好的感情經歷,所以,不敢全心全意再去對一個女人掏心掏肺。而且他是已經快三十的人,已經過了追求撕心裂肺愛情的年紀,也沒了當年的那個精力。他現在只想找個跟自己經歷相同的女人,彼此理解尊重,組建一個家庭,婚後再慢慢培養感情。
莊梓很理解他的心态,甚至可以說有種感同身受的默契。她非常欣賞他的坦誠,同樣也感激他能跟自己實話實說。
雖然她在感情上面也并不順利,甚至也曾有過與他同樣的打算。但是真正到了面臨選擇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暫時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無愛的婚姻。
就算以後她再也遇不到完美愛情,作為一個女人,起碼也要找一個對方是愛她并且勝過她愛他的男人,這樣至少能保證餘生的日子會是幸福的。
所以當她慎重考慮過後,把自己的決定告訴何越的時候,何越也同樣尊重了她的選擇。
最後和平分手,彼此也大方祝福對方未來幸福。
所以比起另外兩段,莊梓當真覺得跟他這段短暫的經歷,最為不足挂齒。
雖然這件事的性質的确讓人很不舒服,但莊梓郁悶了兩天也就無所謂了,畢竟沒什麽感情,她也就當認識過一個志不同不相為謀的普通人。
而分手之後,會有後續的矛盾,是因為莊瑤。
在莊瑤眼裏,自己的妹妹絕對值得擁有一份真摯感情。
可是卻不知,當時的莊梓心裏早已荒蕪一片,對凡事都不太苛求,也不敢太苛求。
莊梓覺得何越能夠對她坦誠布公,比起那些虛與委蛇之徒,已經算是仁至義盡。萬一他虛情假意,真給了她假象,等事成定局再知道真相,那才是讓她最痛苦不堪的時候。
可對她愛護至深的莊瑤不這麽認為,她不允許別人給自己妹妹一點委屈。甚至因為此事遷怒于姜知昊,責怪他介紹了個不靠譜的男人給莊梓。
對何越也是相當之氣憤,一口咬定他這就是非常不負責任的流氓行為。
沒感情談什麽婚姻,既然只是想找個合适的老婆,去外面随便找個同樣不談感情的女人得了,何必禍害耽誤她妹妹。
莊梓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覺得自己也沒吃多大的虧,莊瑤卻替她咽不下這口委屈。
分手半個月之後,又硬是把何越約出來狠狠訓罵了一頓,才覺替她找回了一點平衡感。
以至于當時何越惱羞成怒,當着她的面沖莊瑤放下狠話:“您妹妹實在是太金貴了,我何越高攀不起。你們要多少損失費,開個價,我照單補償。今天之後,但願此生再也不要與您妹妹相見,我惹不起!惹不起!”
現在回想起來,那場面簡直不要太尴尬。
就事論事,雖然知道姐姐一切都是為自己好,但當時也的确是有些過激,實在是掃了何越面子,才逼得他把話都說到了那種份上。
所以那晚在酒店,她再次看見何越,才莫名心虛。
.....
莊梓本來打算第二天一早再将這件事告訴司航。
誰知道翌日一早,破天荒地睡過了頭。
她向來睡眠不好,每天自然醒來,沒定鬧鐘的習慣。
等她摸過手機一看,已經七點多鐘,兢兢業業的司大隊長早就已經出門上班了。
她又在被子裏捂了會兒,想了想,直接給司航打了個電話。
那頭,司航接到電話的時候還在開車去警局的路上。
接通電話後,直接問她:“什麽事?”
“你上次不是問我跟前任有無感情糾葛?”話一說出口,她微微愣住,發現自己剛睡醒嗓子還沒打開。
那頭的男人也同樣是頭皮一麻。
女人原本細柔的嗓音,此時帶了點沙啞,居然有種莫名的性感。
他腦子裏突然不合時宜地冒出了一幅畫面——這個時候,莊梓剛剛睡醒,身上還穿着上次那件睡衣,裹着柔軟的被子,窩在他家的床上跟他打電話。
車子正好等在十字路口,對面的綠燈亮,猛然将他拉回現實。
他啓動車子,随着車流緩緩前行。
電話裏,莊梓趕緊清咳了一聲,才繼續:“我想,可能有一件,不知道算不算。”
他語調不緊不慢道:“講講看。”
莊梓一邊回憶,一邊慢吞吞的講訴:“我跟他之間的确沒有什麽感情糾葛,不過我和他分手以後,姐姐倒是替我教訓過他一頓,好像還因此陰差陽錯連累他從原來的公司辭了職。”
她昨晚有過一個大膽的猜測,會不會是因為姐姐那次得罪了他,他因此懷恨在心了?
“為什麽訓斥他?”司航問:“因為他對不起你?”
莊梓:“他沒對不起我,只是做法讓人很不舒服。”
司航正要繼續問,手機裏傳出一聲異音,又進來了一通電話,他看一眼來電顯示,是局長。
局長找他,只怕是有什麽重要事情:“有個重要電話進來,等會兒聊。”
......
莊梓以為他忙完了會給她回過來,結果等到早餐吃完了,手機也沒有響。
估計是太忙了。
她斟酌了一下,決定叫小趙過來接她去趟警局,順便,讓他陪她去南馨小區拿幾件衣服。
這幾天驟然降溫,手機天氣顯示過兩天有大雪,得提前備着。
......
半個小時後,小趙就到了樓下。
莊梓請他上來喝杯茶,小趙抱怨司航住得這臨江豪房門衛實在是管得太嚴了,他懶得跟保安啰裏吧唧,讓她收拾好了出去,他就在小區門口等。
怕他等太久,莊梓匆匆換好衣服,跟秦嫂打了聲招呼,快步跑到玄關換了鞋就出了門。
......
到警局後,司航不在辦公室。
小趙替她問過同事,原來是省局領導今天臨時過來視察,司航被局長叫去樓上見領導了。
難怪一個早上都沒給她回電話,原來如此。
莊梓在大辦公室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等了近半個小時,見他還沒下來,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不知道他要接待領導到什麽時候,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她打算先回南馨小區拿衣服,至于她跟何越的事情,還是等他忙完了再說,也不急。
結果她人剛走到刑偵部辦公室門口,忽然聽見有人在背後叫了她一聲。
她腳步一頓,望着前方想了想,才回頭。然而下一刻,在看清喚她的人時,整個人一怔。
刑偵辦公室與接待室之間是一條狹長的通道,沒有光線直射,只有頭頂白熾的燈光,鋪灑在空間裏,陰涼而沉寂。
那男人就站在走廊盡頭的一間審訊室的門外,穿着黑色連帽大衣,身材高大又挺拔。
走廊上的燈亮得發白,莊梓一眼便能清清楚楚看見他的五官輪廓,并且馬上認出了他。
一身白衣的翩翩少年,如今已經是衣着矜貴的成熟男人,不變的,還是一如當初的幹淨清俊。
六年了。
他不比何越,莊梓還記得他的名字。雖然她也曾努力地想要忘得徹徹底底,但這個人的名字,就像她心裏的那塊陰影一樣,總是以一種疼痛的方式,揮散不去。
陸宇澤。
當年的不告而別,從此了無蹤跡。
原以為那一別就會是一輩子,此生不複相見。
誰能想到?
男人站在原地,沒有動。
身後的審訊室裏,謝逵跟另一位警察從裏面出來,順着男人的視線看向莊梓,然後迎面朝她這邊而來。
他們越過她,投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
莊梓毫無察覺,仍然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走廊盡頭的男人。
兩人隔着長長的過道,對望着,誰都沒有先一步走向彼此。
謝逵走遠了,還回頭往這邊看,相當好奇舊情人相見,會有什麽精彩的言情劇情發生。結果到樓梯口的時候,差點與從樓上下來的人撞個正着。
司航穩穩剎住腳步,擰眉看着他。
謝逵從趔趄中緩過來後,看向他,兩秒後,臉上忽然挂起了一抹不懷好意的表情。
司航略古怪上下掃他一眼:“有毛病?”
下一秒,就見謝逵豎起大拇指往身後走廊裏頭一指。
司航奇怪地把眼神轉過去,就見莊梓站在刑偵部辦公室門口,背對着他們,正呆呆的盯着走廊盡頭的另一個男人。
而就在這時,那個男人提步朝莊梓走了過來。
謝逵在一旁給他解釋:“初戀男友,剛來警局做完筆錄,這會兒兩人迎面碰上了呢。”
司航打量了那男人一眼,很年輕,他略略一回憶,就記起來了這人是誰。
昨天晚上他看過陸宇澤的資料,他本人跟照片上差別不大。
頓了一秒,他不太明朗地收回目光看向謝逵:“人碰上了關你什麽事?”
“不關我事啊。”謝逵一臉無知:“就是挺好奇昔日戀人重逢會說些什麽。”
司航懶得再搭理他,抄着兜轉身直往辦公室走去。
謝逵回頭看他身影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壞笑,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
而那頭,莊梓定在原地,望着男人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會跟以前的那些人相見,一時間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就在她還在想措辭如何随意又自然地打招呼的同時,後背忽然一股力道襲來,她被人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身子條件反射前傾,往前竄了一小步。
莊梓狐疑回頭,司航站在她身後,臉色冷淡地睨着她,皺眉道:“站大門口不知道會擋人道?”
莊梓愣了愣,意識過來後,立刻往旁邊挪了一步。
再看一眼她與門口的距離,忽然擰了下眉。
旁邊明明還可以走兩個人,她好像沒有擋道?
但是想到剛剛自己也的确是站在門邊,也不好為自己開脫,考慮到這裏又是公共辦公場所,而他還是這裏的老大,更不好直接與他争辯。
于是沉吟兩秒,還是抱歉地說了句:“不好意思。”
他看她一眼,這才抄着兜一言不發地走了。
莊梓站在門口,一臉無語地目送他的背影走進大辦公室。
心裏冒出兩個字——怪胎。
作者有話要說: 放心,莊梓此刻心裏絕對幹淨如一張白紙,沒有寫上任何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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