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章節
“從今往後,莫要再過于執着愛恨,否則,會苦了你自己……”
是他的聲音,平靜從容的響起,霎那間,便盈滿她的思覺。
“啊——”錦瑟驀地尖叫一聲,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外間傳來一陣匆忙的響動,随後綠荷披衣掌燈走了進來,照亮錦瑟蒼白的容顏,頓時有些着緊:“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錦瑟隐約還有一點瑟瑟發抖,過了許久,才緩緩搖了搖頭:“做了噩夢……”
“既然知道是夢,那就不要怕了,好生睡。”綠荷扶着她躺下來,又為錦瑟掖好被角,看見她閉上眼睛,這才拿了燈,起身朝門口走去。
手剛剛出道門闩,身後的驀地再次傳來響動——
只聽得“哇”的一聲,似有流質之物傾瀉于地!
綠荷猛地轉身,卻見是錦瑟伏在床邊,竟吐出一大口血來!
床前的繡鞋已經被鮮血染透,那血再順着地面青磚的紋路,緩緩流淌開來,細細的一條條,卻仿若血河一般,怵目驚心!
錦瑟陷入了昏迷,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起來,綠荷忙的出門去找靜好。
沒想到來到靜好所住的小院,裏面卻已經人去樓空!
綠荷慌忙跑到前殿,找到院中住持一問,才知因為宮中有事,靜好已然在昨日連夜下山離去!
綠荷氣得心頭大罵,住持見她焦急的模樣,一問之下,才寬慰道:“施主不必焦心,老衲亦略通醫術,倒是可以為那位女施主瞧瞧病症。”
“多謝住持!”綠荷實在大喜過望,拉了住持便往後院廂房而去。
住持為錦瑟把了脈,又細細觀察了錦瑟的面容,竟嘆了口氣:“女施主年紀尚幼,心思卻何以郁結沉重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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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荷一聽,心下便已經明白了七八分,忙道:“請住持盡力醫治我家小姐。”
住持點了點頭:“心病雖然難治,然而這位女施主的身子卻還是得治,老衲會開出藥方,寺中藥材庫亦有藥材,定當盡力調養好女施主。”
這一來,錦瑟又在寺中呆了數日,每日按時服藥,可人卻總是迷迷糊糊的,偶爾會睜開眼,卻也總是要醒不醒的模樣。
綠荷急的團團轉,心裏總是對那住持的醫術有些懷疑,過了第七日,眼見錦瑟情形還是沒有好轉,綠荷終于決定下山去找宋恒。
仲離不同青越,皇子皆未出宮建府,而是住在宮裏。
皇宮,綠荷自然是進不去的,唯有回到別院,想找宋恒的人去尋他。
沒想到剛剛回到別院門口,便驀地看見門前停了十餘匹馬,莫非宋恒正在此處?
綠荷一時心急,竟忘了宋恒平日皆是獨身前來,斷不會有這十餘匹馬的作用。
她匆忙入內,只見四下裏竟然都有人在搜尋着什麽,難道宋恒竟還不知她們去了相國寺,正在派人找尋錦瑟的下落?
綠荷來不及細想,便已經直奔東廂正廳,可是剛剛穿過壁堂,她腳步便驀地僵住了。
前方檐下正站了一個人,身姿挺拔,風采卓然,星目寒涼,只是淡淡看着前方。然而在望見綠荷的瞬間,他卻明顯怔忡了一下。
綠荷自然也有些怔住——蘇黎!他怎麽會在這裏!
蘇黎看着她,眸中的怔忡只在一瞬間,便又凝結成冰!
正在此時,先前那些四處搜尋的人卻都聚集了過來:“回禀王爺,四下都搜遍了,沒有找着公主的下落!”
蘇黎竟然是來這裏找青楚的!
綠荷心中微微一震,終于回過神來,有些懊惱就這樣暴/露了自己,卻終究已經于事無補,唯有上前低身行了禮:“見過寧王。”
蘇黎冷眼望着她:“沒想到竟能在此見着綠荷姑娘,倒真是意外之喜。”
口中言喜,目光卻又寒涼了幾分。
綠荷淡淡一笑,還沒說話,管家已經自身後匆忙而來,見了她,不由得問道:“怎的只有綠荷姑娘獨自一人回來?宋姑娘人呢?”
愛的模樣(十一)
聞言,綠荷禁不住抿了抿唇,望了蘇黎一眼。
卻見蘇黎神情根本無異,仿佛沒有聽到管家提起錦瑟的名一般,只是淡淡對自己的侍衛道:“聽聞在京城之中,四殿下還有兩處別院,繼續找。”
“是!丫”
趁着他們說話的工夫,綠荷立刻壓低了聲音對管家道:“可知四殿下如今在何處?媲”
管家微一遲疑,方道:“想來是在宮中。”
“那麽請管家想法通知四殿下,我家小姐病了,急需一名禦醫上相國寺。”
綠荷匆匆說完,才發現蘇黎恰好從自己身旁走過,聞言,他腳步似乎緩了緩。
正在此時,前方壁堂外忽然又傳來一陣腳步聲,卻是靜好匆匆帶人而來,見到蘇黎,這才似乎是松了口氣,笑道:“王爺怎的如此來去匆匆,竟連午膳也不用就出了宮?我不過走開片刻去準備午膳,是不是那些人怠慢了王爺,以致王爺不高興了?”
“公主客氣了。”蘇黎淡淡道,“本王此次前來只為帶回舍妹,旁事皆不敢耽擱。”
靜好聞言,臉上的神情微微一頓,竟似是失望。微微一轉眸,她這才看見綠荷一般,微微有些訝異的捂了唇:“綠荷姑娘也下山了?先前聽你家小姐說喜歡相國寺的景致,還以為你們會在那裏多住一段日子。”
“可不是嗎?”綠荷冷笑一聲,看向她,“也多得公主所賜,一聲不響的離去,抛下我家小姐獨自在山中,如今小姐身染重病多日,連個瞧病的人都找不着,若是那寺中的景致便可醫得好小姐,那就好了!”
聞言,靜好臉色微微一變:“錦瑟病了?我當真是不知,當日急着下山,也是因為接報說王爺要前來,所以才一時着急……況且,寺中住持便是一位大國手,錦瑟若是病了,難道住持不曾與她瞧病?”
“大國手我倒是見着了。”綠荷仍舊冷眼看着她眸中的焦急,毫不留情的嘲諷道,“只可惜,我家小姐被這位大國手給治得奄奄一息,誰知道他是不是得了誰的密令,把我家小姐往死裏醫治?”
“放肆!”靜好頓時大怒,“你言下之意,是本宮故意要坑害錦瑟?”
“是與不是,誰人心裏自然有數!”綠荷竟半分也不怕,針鋒相對。
“你——”靜好忍不住氣紅了臉,忍了又忍,才終道,“罷了,你因着你家小姐的病情心中着急,胡言亂語,本宮也不與你計較。只是失禮了王爺,靜好實在慚愧。”
一直冷眼旁觀的蘇黎這才開口道:“失禮的是這丫頭,不是公主。公主卻大度,不與這丫頭計較,真教人心悅誠服。”
“王爺謬贊,靜好當不起。”靜好微微紅了臉,輕聲道。
蘇黎卻只是淡淡應了一聲,并未繼續與她客氣下去,又道:“那就煩請公主,借兩位禦醫予本王。”
聞言,靜好微微一怔,頓了頓才回過神來道:“是我疏忽了,我這就派最好的禦醫前往相國寺醫治錦瑟。”
“那是我青越長安郡主,還是由本王帶人去察看。”蘇黎淡淡道,“公主只需将禦醫派來此處便可。”
見靜好又是微微一怔,綠荷再度冷笑了一聲,轉身憤而離去。
她前腳剛到達寺院,禦醫随後便抵達了,只是卻不見蘇黎的身影。
綠荷心頭雖疑惑,卻也無暇顧及,張羅着禦醫為錦瑟瞧了一輪病,又檢查了先前錦瑟所服用的藥物,皆言先前住持查出的病症與開的藥方皆沒問題,只是錦瑟這多日不見好,二人便商議着換了一張藥方。
綠荷靜待二人重新拟了藥方,這才揣着方子出門。
出了廂房,卻驀地見到園中竟有個人,背對着她站在牆根底下,似乎正在欣賞那一排盛放的秋菊,只是那一動不動的身形,卻仿佛入定一般。
綠荷悄然上前:“王爺。”
蘇黎身形似是一僵,這才緩緩轉過身來,淡漠瞥了她一眼:“禦醫瞧過了?”
“是,重新開了方子。”綠荷低聲道,“多謝王爺。”
蘇黎臉色微微有一些僵冷,頓了片刻方道:“等她醒來,叫我一聲。”
綠荷擡頭看了他一眼,蘇黎眼神頃刻之間又變得冰涼起來,她這才低頭,頗有些不情願的答應了一聲:“是。”
其實綠荷早就猜得到自己答應與否都是枉然,只是沒想到這樣快——
她從寺中藥房抓了藥回來時,某人已經徑自登堂入室,坐在了錦瑟房中。看來先前雖然強忍許久,到底還是沒能按捺住。
而也許是因為親眼見到了錦瑟情形的緣故,蘇黎原本便不大好看的臉色,愈發的陰沉起來。
綠荷在外間煎藥的時候,便聽到裏間頻頻傳來走動聲,可見是着急了。其實這些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