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寵溺的意味,“要好好想。”
錦瑟再次目瞪口呆,蘇黎卻似乎終于心滿意足,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三月初七,萬壽節。
這一日,錦瑟避無所避,只能随了蘇黎進宮,聽說所有女眷幾乎都在太後宮中陪太後說話,便也帶了綠荷前往。
一入壽康宮,果然便聽見裏面歡聲笑語不斷,待入了大殿,果見各宮妃嫔,諸位诰命夫人都在,溶月也在其中。
錦瑟上前請了安,便坐到了溶月身邊。
溶月朝她笑笑:“前些日子聽說寧王妃身子一直不适,還以為今日見不到你呢。”
錦瑟笑道:“我病已經好了,萬壽節這樣的大日子,怎能不來向皇上賀壽?”
上首太後聽見她們說話,微冷笑了一聲:“前些日子哀家也聽說你身子不适,還以為是終于有喜了,不想卻還是空歡喜一場。”
聞言,錦瑟倒不覺有什麽,面上心裏仍舊自在得很,反倒溶月,微微尴尬的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太後大概也未曾料到此言會波及溶月,眸中閃過一絲不忍,又對錦瑟道:“她們先前都談着自己給皇帝準備了什麽壽禮,你準備了什麽,也說來聽聽。”
“妾身準備了一幅字。”錦瑟笑着答道。
“哦?”旁邊的莊妃立刻追文道,“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錦瑟卻只道:“待我獻給皇上之際,莊妃娘娘自然便可知道了。”
旁邊有人嗤笑了一聲,錦瑟也懶得去看是誰,低了頭兀自飲茶。
待到夜宴開場,這一日的熱鬧,才總算達到了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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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宴廳大殿中,以皇帝席位為首,依次延生下來數列,坐滿了宮妃,三品以上官員以及各自家眷。錦瑟随蘇黎以及府中側王妃禮卉同坐第三席,而次席,便是對面坐着的蘇墨并溶月。
此時此刻,蘇墨正帶了溶月起身向皇帝賀壽,并獻上壽禮——一幅由溶月親手繡制的氣吞山河,如此浩大的工程并上精巧的繡工,皇帝滿意,太後更是贊不絕口。
輪到寧王府,錦瑟和禮卉一起随蘇黎起身說了幾句吉祥話,随後,內侍呈上了錦瑟準備的壽禮。
皇帝聽說壽禮是由錦瑟準備,倒是饒有興致:“打開來給大家看看,究竟是哪位的名家的手筆。”
內侍拉開禮繩,緩緩将卷軸呈現在衆人眼前。
霎那間,偌大的宴廳竟滿室寧靜,片刻之後,才逐漸有了細碎的議論之聲。
那卷軸之上,竟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毫無架構可言,待細看時,卻都是一些極簡單的字,恰如“一”、“上”、“天”等等,每個字皆不成形,分明似孩童玩笑之習作!
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錦瑟身上,皇帝神色倒是溫和:“寧王妃,此字怎解?”
“臣妾不會解。”錦瑟俏聲道,“只是一日臣妾途徑南橋,在南橋底下見着一個小乞丐,捏着毛筆寫這幅字。臣妾嘴笨,心也笨,說不出什麽家國天下,仕途政治的大道理,然而卻總覺得将這幅字獻給皇上是極好的,所以便問那小乞丐買了,獻給皇上。”
滿室再次陷入沉寂,蘇黎面色沉晦的望着錦瑟,已經許久未曾凝聚的眉頭,再次擰了起來。
對面,蘇墨投過來的目光雖沉靜,然而眼底,卻分明閃過一絲異樣。
皇帝臉色雖然仍是平靜,太後的臉色卻倏地難看起來。
底下終于有人低聲議論嗤笑起來:“這人竟愚笨至此,學什麽別人巧谏進言,偏偏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竟然在萬壽節這樣的日子,送上這樣的壽禮,不是擺明了給皇上難堪麽?”
“怕是有人看多了戲文,想要以奇招出風頭,卻不想自己是不是那塊料,只怕是弄巧成拙了。”
這些聲音,錦瑟間或能聽到一兩句,卻只當沒有聽見一般,仍舊巧笑看着皇帝,仿佛還在等待獎賞。
和離(十五)
殿中,終于有大臣按捺不住,站起身來:“寧王妃,當今皇上治下,舉國太平,百姓安穩,民間更是對皇上稱頌有嘉。歷朝歷代,即便再國富民強,哪能一個乞丐都沒有?如今寧王妃舉着這幅小乞丐的字來為皇上賀壽,又說自己不會解,那讓臣來替寧王妃解一解,王妃的意思,究竟是想說皇上不體恤民情,還是想說皇上治國無道?”
此言一出,滿室嘩然。護國公神情緊繃,蘇黎臉色更是陰沉,蘇墨淡淡飲下一杯酒,不動聲色。
錦瑟臉上的笑倏爾便消失了,微微凝了眉,委委屈屈的看着皇帝丫。
皇帝見錦瑟的模樣,便笑了起來:“聞卿,你莫要吓着了寧王妃。”
先前那說話的聞大人拱手道:“臣只是想代皇上,代這滿朝文武,代這天下的黎民百姓,向寧王妃讨一個公道!媲”
錦瑟臉色更是煞白,無言以對。
次席上,蘇墨再次飲下一杯酒,忽而起身,拂袖上前,慵懶恣意道:“什麽大作這麽了不得,讓本王看看。”
滿座哪裏想得到當先站出來的會是他,再加上從前宮中暗暗流傳關于他與錦瑟的種種暧昧不清,霎時間,滿殿的人眼神都變得飄忽閃爍起來。
“王爺,你倒是瞧呀!”第三席上,禮卉輕輕扯了扯蘇黎的袖子,努嘴示意他看錦瑟和蘇墨。蘇黎一把拂開她的手,沉着臉,眼皮也不擡一下。
那捧着卷軸的內侍便将那幅字捧到了蘇墨面前。
蘇墨淡淡看了一番,忽而笑着拱起了手:“臣弟恭喜皇兄,皇兄治下,便連一個小乞丐也有這樣的好學之心,若非國富民強,太平盛世,又豈能有這種情形出現?”他轉眸看向錦瑟:“不知寧王妃,獻上此作,是否出于此意?”
錦瑟恍惚的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飄渺,順從的點了點頭:“是,正是。”
“皇兄,依臣弟看,此作當世無雙,應是無價之寶。”蘇墨重新将卷軸整理好,讓那內侍重新捧上首座。
皇帝倒仍是微笑若許的模樣,聞言微微颔首:“說得好,此作,朕定當珍藏。來人,賞寧王妃金玉蜜釀一壺。”
那金玉蜜釀是金麗國進貢的禦酒,每年僅有幾壇,是以極其珍貴。內侍總管闵玉忙的看向錦瑟:“寧王妃,還不向皇上謝恩?”
錦瑟仿佛這才回過神來,忙的低身:“臣妾多謝皇上。”
“你呀,多謝阿墨。若非他知你心思,此作寓意定然是解釋不清了。”皇帝搖頭輕笑,看了蘇墨一眼。
錦瑟神情有一絲僵硬,終于還是轉向蘇墨,垂眸斂眉:“多謝秦王。”
蘇墨只略一勾唇角,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上。
錦瑟這才也回到自己那席,心有餘悸的松了口氣。
首座,太後看着錦瑟,臉色前所未有的冷凝。
“你是故意的。”一直沉眸飲酒的蘇黎,忽然轉頭看向錦瑟,“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出醜,你究竟想做什麽?”
錦瑟倏爾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王爺為何這麽說?”
“宋錦瑟!”一看她又開始裝腔作勢,蘇黎克制不住的惱怒起來,“你究竟想怎樣?”
錦瑟倏地站起身來,揚聲道:“我想怎樣,我都沒問你想怎樣!”
霎時間,整個大殿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再度集于錦瑟一身,有震驚,有鄙夷,亦有無奈。
蘇黎亦看着她,三分驚,七分怒,末了,卻只是咬牙冷笑一聲:“宋錦瑟,你好,你極好!”
他怒極反笑,錦瑟的心倏爾一疼,微微一怔之後,半真半假的紅了眼眶。
“怎麽回事?”太後聲音微冷,“萬壽節大宴上,半分規矩禮數也不懂了?大吼大叫的,成何體統?”
錦瑟委屈的垂着眼,站在原地良久,忽然重新來到大殿中央,跪下來,看着皇帝:“請皇上為臣妾做主。”
皇帝微微擰眉:“你要朕為你做什麽主?”
錦瑟猶豫了片刻,終于擡起手臂,眼睛一閉,猛地撈開了袖口。
一截晶瑩潔白的藕臂驟現,後方的人看不到是什麽情形,然而前面幾席的人卻看得再清楚不過——那瑩白的手臂之上,分明有着一粒鮮紅的守宮砂!
皇帝面色雖如常,眼中卻閃過一絲驚異;太後臉色霎時間劇變,又氣又怒,氣息極度不穩;各宮妃嫔都驚異的掩住了口,而坐在蘇黎旁邊的禮卉,更是克制不住的驚叫出聲!
殿中不知究竟出了何事的多數人便開始有些蠢蠢欲動了,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究竟何事。
蘇墨凝眸望着那粒守宮砂,眼底分明也流過一抹訝色,卻轉瞬即滅,轉而看向錦瑟的臉時,眼中隐隐有光華流轉。
蘇黎始終垂着眼,靜靜看着桌上的酒杯,殿中再怎麽嘩然,他仿佛都聽不到,連禮卉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