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館門口,而蘇黎和錦瑟亦尚未登車上馬,這才松了口氣,溫婉笑道:“我今日一早方才從父皇口中得知王爺要離去,還以為會趕不上相送。這才不過三日,王爺為何就這樣匆匆趕着離去?”
蘇黎臉上神情仍是極淡的:“若得閑暇,定然會多呆兩日,只是離家多日,本王王妃對家中挂念得緊,故而不敢久留。”
“嗯。”靜好聞言,忍不住豔羨看向錦瑟,“王爺這樣體貼細致,王妃真是好福氣。”
錦瑟精神仍然不怎麽好,聞言,強打起精神一笑:“王爺待人向來是極好的,公主他日若然與王爺相熟了,便定能明了。”
靜好點頭微笑,蘇黎卻凝眸看了錦瑟一眼。
“時辰不早了,上路。”他伸手拉了她一把,往馬車上推去。
錦瑟被他推上馬車,還不忘回頭與靜好道別:“公主,我們來日再見。”
靜好依舊得體微笑:“一定。”語罷,目光轉向蘇黎的背影,卻忽然變得纏綿起來:“王爺一路保重。”
“勞公主相送,告辭,保重。”蘇黎回了一句,便翻身上馬,頭也不回的離去。
一行人逐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唯靜好仍然站在遠處,靜靜遙望相送。
從青越來時,因一路疾馳,只用去十幾日。而此時返回,不知為何,錦瑟總覺得一行人似乎走得很慢,磨蹭得很。
這一日她終于忍不住掀簾而出,看向蘇黎:“我要騎馬!”
蘇黎轉眸望了她一眼,見到她眉宇間終于再度神采飛揚,轉過頭微微勾了勾唇角,竟然真的另撥了一匹馬給她騎。
行程這才快了起來,然而等他們回到京城,這年的正月卻還是已經去到尾聲。
太後已經一個多月未曾見過蘇黎,自然挂念得緊,他們剛剛回到京城,宮中便來了人傳蘇黎進宮。
錦瑟這些日子以來,似乎已經将在仲離遭到的不快抛諸腦後了,仍是從前大大咧咧開心自在的模樣,而這日得了傳召,蘇黎竟然親自前來問她:“母後傳召,今夜你可願随本王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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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瑟原本正眉飛色舞的整理着沿途采買的小玩意兒,聞言仿佛是吓了一大跳:“啊?”
“罷了。”蘇黎見狀淡淡道,“你歇着。”
他轉身出門,不料剛剛走出錦瑟的園子,錦瑟卻已經追了出來,語氣頗為無奈:“我随你去,免得他日,你又說我不懂規矩。”
蘇黎點點頭,神色平靜的帶着錦瑟一路出了王府,看着她登上馬車,卻終究還是忍不住微微揚起了嘴角。
冷面王原來也會笑?莫說周圍的管家與侍衛們不信,進了宮,連太後都感到訝異。
“這是怎麽回事?”太後望着蘇黎較往日柔和許多的面容,隐隐覺得好笑,“哀家可有日子沒見着你有這麽好的心情了,莫非此去仲離,大有收獲?”
錦瑟聞言,忽然擡頭看了太後一眼,心中只猜想着她知不知道蘇黎的野心,然而卻見太後笑意溫和,根本不似有弦外之音。到底一母同胞,蘇黎大概還是要顧忌一些。
蘇黎聽了太後取笑的話,卻驀地便正色起來,恢複一向冷峻的面容:“母後!”
“在哀家面前還要故作姿态,哀家可真是拿你沒法。”太後微嘆了口氣,又道,“當日你走得急,哀家還沒來得及說你。那聯姻之事,皇帝也說了不在一時,你何必着急忙慌的?就算真是迫在眉睫,又何需你走那一趟,無端端給自己找罪受,這出去一趟,又瘦了好些!”
“兒臣就是想趁着這個時節出外走走。”蘇黎答道,“也就這一年沒陪在母後身邊過年三十而已,母後何必如此斤斤計較?”
聞言,錦瑟臉上忍不住一熱,低了頭默默吃茶。
“哀家倒不想與你計較。”太後嘆息道,“只是這些日子皇帝忙得不像話,你二哥呢,荒唐得不像話,你偏又不在哀家身邊——”
“二哥怎麽了?”蘇黎眸光掠過錦瑟,打斷了太後。
錦瑟始終眼眸低垂的坐在那裏,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他們說的話。
“前些日子哀家不是提起過大将軍府的兩個女兒嗎?本有意指其一給他做嫡王妃,孰料你皇兄又生出聯姻的念頭,已經明言了将由他與仲離公主聯姻,大将軍那邊便自然擱置下來。可是阿墨他卻還是與那兩位小姐有來往,一來二去,姐姐被他收了心,妹妹也被他勾了魂兒,如今都吵着鬧着要嫁給他,周大将軍日日求哀家為他做主,這個主,哀家該怎麽做?”太後說起來,便似果真生了氣,“都已經二十有五的人了,還如此沒有分寸,哀家也實在是拿他沒辦法了!”
蘇黎微微擰了眉,卻只是看着低頭挑蜜餞吃的錦瑟。
錦瑟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擡頭沖他一笑,卻道:“這些日子在馬背上颠得妾身渾身都疼,妾身想出去走走,就不打擾太後和王爺談事了。”
蘇黎剛要開口,太後卻已經微微颔首:“去。”
錦瑟便起身走出殿去,卻見庭中正有幾個小宮女興致勃勃的踢着毽子。
錦瑟素來是離了太後眼皮子底下便“張狂恣意”的,幾個小宮女見了她不僅不怕,反倒興高采烈的拉她一起加入。
錦瑟果真便動了心思,解下大氅,接過了毽子。
因許久未曾踢過,倒是生疏了不少,踢了沒幾下便失了準,眼睜睜看着毽子直直往前飛去,徑直落到剛剛進入壽康宮的人影身上。
周圍的小宮女們頓時都呆住了,忙不疊的請安:“奴婢見過秦王。”
錦瑟也呆住了,卻只是看着落到蘇墨腳底的毽子。
“都起來。”蘇墨輕笑了一聲,俯身拾起毽子,擡眸望見錦瑟,笑意微斂,走近兩步,将毽子遞給她。
錦瑟怔怔望了他手中的毽子許久,最終卻還是沒有伸手去接,而是轉身從旁邊宮女的手裏接過自己的大氅系上,低頭斂眉走出了壽康宮。
自始至終,沒有看蘇墨一眼。
蘇墨手還伸在半空中,錦瑟當他透明一般與他擦身而過,他卻似乎半分尴尬也無,又看着那群小宮女笑道:“誰的毽子,不要了麽?”
“我的我的。”一個小宮女終于跑過來,從他手中接過毽子,傻傻的笑了笑,“多謝二爺。”
蘇墨望着那個笑,眼底倏爾閃過一抹寵溺,回過神來,卻仍只恢複了常态,走進大殿中去了。
錦瑟信步走在禦花園中,無處可去,也無處有趣,索性便圍坐一座高且闊的假山一直繞圈。
一直到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繞過了多少圈時,頭頂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寧王妃!”
錦瑟被唬了一跳,擡頭看時,才發現假山頂上原來有座亭,而此時那亭裏正探出一個頭來,卻是內侍總管闵玉:“寧王妃,皇上請您上來坐一坐。”
錦瑟做夢也沒有想到皇帝竟然會在那假山上,也就是說她剛才一直在這裏繞圈,其實都被皇帝看見眼裏?她一時只覺頭大,還是只有硬着頭皮尋到通往上方的道,走了上去。
和離(十)
小小的亭中備了暖爐,原本高處不勝寒,卻平添了幾分暖意。石桌上的小火爐上正熱氣騰騰的燙着一壺酒,桌上俱是精致而繁複的開胃小菜。
自然,還有坐在桌邊的皇帝。
皇帝見了她,溫潤的眼波之中竟是藏不住的笑意:“朕眼見着你在下面來來回回走了那麽多圈,只以為你是聞着酒香想讨酒喝,便将你喚了上來。不知朕是不是猜對了?丫”
錦瑟望着他與蘇墨有幾分相似的眉眼,忍不住有些怔忡,回過神來才想起此人是皇帝,幹笑了兩聲,不知該怎麽回答。
皇帝竟然也不責備,仍舊微笑道:“朕聽說三弟此次前往仲離,你也一同前往了?媲”
“是。”錦瑟乖乖答道。
皇帝看着她,忽然伸出手來撫了撫自己的臉:“朕生得模樣可怖?”
“自然不是。”錦瑟忙的回答。
“那你因何怕朕?”皇帝微笑飲下一杯酒,玩味道。
怕他麽?錦瑟看着他微笑的臉,想了想,好似的确是怕的。
其實此人與蘇墨生得像,大概是因為都随父親,但偏偏他還與蘇墨一般愛笑,雖那笑各不相同,然而歸于那相似的眉目之中,卻總讓人覺得,似乎他與蘇墨才該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偏偏,卻是蘇黎。然而好笑的是,成日裏擰眉黑臉的蘇黎錦瑟也不見得怕,偏偏眼前這位微笑如水的皇帝,卻隐隐讓她覺得膽寒。
“那……我可以不怕皇上您嗎?”錦瑟忽然道。
皇帝驀地笑出聲來,嘆口氣道:“這世間怕朕的人多了,還是頭一次有人問朕,是不是可以不怕朕。既如此,朕便給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