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天網恢恢(二更)
讓孟岚琥發現追蹤鳥灰斑已經回來的是,一點紅的一聲怪叫——“夫君你真棒!”
一向波瀾不驚的孟大王連滾帶爬沖地沖向內室, 只見一點紅正開心地在灰斑旁邊跳着她的“下蹲舞”, 嘴裏還得瑟着前幾日才學到的新詞:“夫君真棒!”“用力!”
孟岚琥面色漲紅地疾跑過去, 伸手就想掐死這只該死的臭鳥。
一點紅擡頭一看, 發現來者不善, 炸着毛叫了聲“猴哥,有妖怪!”然後就扇着翅膀飛走了。
孟大王惡狠狠地盯着那綠毛小妖怪,咬牙切齒地想着主意。
灰斑此時連忙飛到孟岚琥肩膀上, 輕輕啄了啄她的發絲, 似乎是在安慰主人一般。
孟大王這才想起正事, 凝神看向灰斑,“找到地方了嗎?”
灰斑點點頭,拍了拍翅膀。
孟岚琥笑道:“別急,等下你帶着幾個哥哥姐姐一起去那地方, 你飛慢點, 他們不如你快。”
這委婉的誇獎竟然讓灰斑得瑟了起來。咕咕叫了兩聲,就跳下去吃食了。
下午, 醉空空、千尋蹤和雷鬧三個暗衛就跟着灰斑先去踩點了。
次日, 正是吳敏與她舅母約好再見的時間。兩人在之前說好的那家客棧裏碰了頭。
這幾天,“舅母”胡氏也沒閑着, 她讓畢落霞動用泰伯府裏的暗線, 監視吳敏的動靜。
夢貓非常出色地完成了這個任務,除了實在沒法跟進去的地方,基本上吳敏的大部分行動都被她報了上去。
胡氏看着吳敏對義父母突如其來的冷淡, 以及這幾日的萎靡不振,哼笑了聲,道:“真是不經事,這樣就舉止失措了。看來想要用她,還真要多教點東西啊……”
不過,吳敏這樣的反應也讓胡氏安下心來,于是再見面時,她的話就說得直白多了:“上次我說的那事,你不要緊張。讓你進宮不是去單打獨鬥的,裏面我們早就有人了。回頭你可以借着你義父母的名頭,進宮就謀個好點的位置。然後再與我們的人接上頭,想辦什麽事都有人幫着,不會太難的。”
“你們既然已經在宮裏安插了人,怎麽不直接動手吶?”吳敏奇怪地問了句。
胡氏撇了下嘴,冷聲道:“不說別的,殺父害母之仇,難道不應該你這個人子親手去報嗎?我們的人安插/進去可是花了很大代價的,在沒有萬全的把握之前,是不會貿然暴露的。”
吳敏臉上露出點不屑的神色道:“也好,回頭等我進宮了,自然會提拔下自己人的,到時候,不管是宮女還是太監,把人直接調到我那裏去,行事也方便些。”
她邊說就邊留意觀察胡氏的表情,果然,鄙夷的神色在她面上一閃即逝。
胡氏哼笑道:“還不知是誰提拔誰呢……行了,你若想好了,下定主意要進宮報仇,就給我個準信。我不能在京中長留,但我可以給你介紹點可靠幫手。”
“舅母還要走嗎?”吳敏有些不舍地問道。
胡氏擠出一臉慈愛地說道:“是啊,傻丫頭,咱們要做的事不簡單吶,要不是挂念你,此刻我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呢!”
吳敏低頭道:“我若是進宮了,怕是再難見到親人了,舅母,能帶我見見他們嗎?”
胡氏微微皺眉,直接拒絕的話不好說出口,只得道:“這些年來,那位對咱們的追殺一直沒停過。要是為了見你,讓長輩們失了性命,想必你也不忍心。不過若你準備進宮的話,我會再帶幾個族人過來,見面的同時還要教你些後宮裏用得上的東西。”
吳敏聽到這話,才點頭道:“仇自然是要報的,我只是心中沒底,如今聽了舅母的話,也踏實了。那我就等舅母帶族人來相見了,這些年都沒有見過什麽親人了,真期待啊。”
胡氏轉身翻了個白眼,心中暗罵一句“蠢貨!”口裏卻溫柔笑道:“傻孩子,長輩們要不重視你,能為你操這麽多心嗎?好了,咱們以後還是要小心行事,這個客棧我不會再住了,你先回府,等人來了,我會想法子給你傳信的。”
說罷,就催着吳敏離開了。
兩日後,跟着灰斑去踩點的雷鬧三人回來了。
“那裏是個田莊,可我們發現那個農莊裏,白日看着與別處沒什麽不同,可到了晚上就有不少人從後門進進出出。而且……”雷鬧噼裏啪啦把他們觀察到的都說了出來。
浩能大師聽了點頭道:“尋蹤怎麽沒一同回來?”
雷鬧答道:“他還在找那個田莊的暗道,我們懷疑那裏至少有一處密道,因為進出的人數有點對不上。”
浩能搓了搓手裏的棋子,道:“你們能見到的都已經有三百二十多人了,那回頭圍捕時,我們這邊恐怕要五百人以上了。”
“我看他們并不是人人會武。”醉空空在一旁插了一句。
“行,我先同陛下商量下,你們再帶幾個人去盯着點,注意安全。”浩能收拾了下,就去找陳鲲商議了。
他剛見到陳鲲沒多久,最近一直在宮中忙碌的暗衛誡口也趕來求見。
誡口前一陣,跟蹤舅母時,聽到了她喚鳥時的口哨。
這個口哨的吹法,連畢落霞都不清楚。看來是上線為了自保,到現在都還留了一手。
不過這難不倒誡口老兄,他聽過一遍之後,就能模仿的惟妙惟肖。
然後他就開始在整個皇宮中四處找鳥。當看到接近信鳥模樣的,就吹幾聲口哨。
就在今日,他終于有了重大發現。
“陛下,卑職今日在禦獸房大太監房外的樹上找到了信鳥。”誡口單膝着地,禀報道:“為了進一步确認,卑職尋機摸進了陶太監房內,在其桌上發現了一座木雕佛像。從雕工和材質上看,與畢落霞從上一任手中繼承的木雕是同批物品。”
“哦?!”這消息果然重要,他們本以為那周昭儀恐怕是那個組織安插/進來的內線,沒想到這時候又冒出來個陶太監。
浩能此時略有所思道:“既然是禦獸房的太監,平日裏玩玩鳥逗逗貓就很正常了……咱們不是一直查不出當年企圖給娘娘和陛下投毒的人嗎?也許投毒的……根本就不是人!”
這話一出,陳鲲頓時茅塞頓開,“沒錯,就算街邊耍猴賣藝的人,也能指使猴子做些事情,那些人處心積慮多少年,鬼知道會讓什麽小玩意晚上爬進禦膳房下毒。”
“如果這陶太監是宮中內線的核心,他勢必要與其他內線互相聯系,盯死他。咱們至少要把身邊清理幹淨。”陳鲲吩咐道。
當浩能大師再把吳敏與剛發現的田莊之事說了一遍後,陳鲲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來這渾水就快要落下去了,暫時先不要圍捕那個田莊。當初那個外圍莊園都戒備森嚴,如今找到的這個,按說應該是級別更高的據點才對,怎麽會防守如此松懈?正好,咱們也等吳敏見見那幾個假親人,看看還有什麽發現沒。”陳鲲說完後,大家就各自領命忙碌去了。
就在一張大網逐漸在那個潛伏多年的家族勢力頭上展開時,已經跟着所謂的外祖父一家住了快三年的先泰伯府二嬸——唐羽,卻陷入了深深地悔恨與恐懼之中。
除了剛開始那陣,她還帶着一種被人從絕境中解救出來的放松與感激之情,可當她發現那兩個與她逃了一路的女殺手再也沒法找到後,一種不祥的預感就湧上了她的心頭。
果然,很快就有人來給她反複洗腦了,什麽殺父害母,什麽奪位争權,一遍又一遍,無休無止地朝她灌輸着。
到最後,仿佛她不去推陳鲲下臺就是這天下最不孝不忠之人。
其實從小在殺手營混出來的唐羽完全抵得住這些洗腦,然而,真正讓人害怕的卻是,她發現她沒法從這個莊子逃離出去。
那所謂的祖父祖母經常找不見人影,可她的身邊卻總是有人盯着,一旦她做了點超出他們規劃的事情,馬上就會有人跳出來非常客氣地“請”她回到正軌上。
于是唐羽就假裝漸漸聽進了他們的話,當他們再來說那些報仇之類的話時,也做出了義憤填膺、奮不顧身的樣子。
當這些人認為洗腦工作成功了後,就開始給唐羽安排課程。
殺手營教會了唐羽如何最快最小代價的殺人,可這兩年,她學的卻是如何勾心鬥角,如何籠絡男人。
就在唐羽都快以為自己是不是要被送到皇帝後宮中去時,她得知了自己未來的去向——彤國西北方的黑石/國皇帝身邊。
從某種意義上說,她猜得也不算錯,只是這個皇帝與陳鲲那個皇帝不同罷了。
從來教她的人口中,唐羽已經拼湊出了那位被稱為納耳的皇帝是個貪婪好色,還很兇殘的家夥。
越是臨近出發的日子,她就越頻繁地想起曾經在泰伯府度過的日子。想起那些荒唐的偷歡,想起從不曾真正上心的三個孩子,想起……一直瞧不上眼的夫君,泰和仁。
是的,那是個有些蠢的男人,可他在沒有親耳聽到自己那句話前,一直全心信任、愛護着她這個不稱職的妻子。
十幾年的溫柔呵護,終于在此刻變成了一把利刃深深刺進了唐羽的心中。
夜色中,忽然下起雨來,仿佛她那顆黑硬的心髒終于滴滴答答流出了鮮血……
作者有話要說: 陶太監:這年頭,人可不如動物好使,看我給皇帝下了毒,要是靠人的話,早被查個底掉了,嘿嘿。
信鳥:诶?我感覺剛才好像有人叫我?我跳出來看一看……嗯?沒人……
誡口:嘿嘿,陶太監想不到吧,你最可靠的動物也會不小心把你賣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