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高二狗入獄
話說佰子蘇他們花了三天時間,利用了所有人脈關系,還真被他們挖到條很少人知道的消息。
蔣縣尉的二兒子蔣柏順因有些口吃,婚事上有些高不成低不就,去年年初終于有了些眉目,本來按時間算,年底就應該定親走禮了,可不知為何翻過年還沒有動靜。
直到十天前的傍晚,有幾人滿面怒色的從蔣縣尉家離去,而這幾人正是之前傳出要與蔣柏順定親的人家。随後蔣柏順似乎還與其父蔣縣尉發生了些争執,并為此吃了頓家法,幾天都無法下床。
這事情因為被蔣縣尉壓着,外面幾乎沒什麽人知道。然而架不住蔣柏順雖然平日不愛說話,但也有那麽兩個發小,常來尋他。
其中一位昨日吃醉了,路邊吐了半天後,抱着樹不肯回家。也不知把那樹認作了何人,啰啰嗦嗦說了半夜。正好遇到巡邏的小橘子,他耐着性子在一旁聽了大半夜,這才弄清蔣縣尉家鬧了出退婚風波。
泰藹鑫夫妻倆聽了這消息,都有點無語。從面上看,縣尉兒子退婚與縣尉針對泰藹鑫,應該是沒什麽聯系,但若硬要扯上,也能說出點關系。
至少孟岚琥就直接聯想到,莫非蔣縣尉把二兒子的婚事退掉後,打算攀扯上程縣令不成?
可轉頭再想,這事又有點沒譜。要知道蔣柏順是因為口吃所以才遲遲沒有成婚,蔣縣尉既然是想巴結縣令,總不可能讓人家縣令閨女嫁你個結巴兒子吧?更別提蔣柏順自己貌似還不願意退婚,蔣縣尉要打這個主意的話,那還真不好說,最後到底是結親,還是結仇。
不過,不管怎麽說,佰子蘇他們确實是打探到縣尉家的動靜了。所以就算夫妻倆一時沒搞明白兩件事到底有沒有關系,可他們仍舊是很痛快地給了佰子蘇他們三百文錢作為報酬。
并且泰藹鑫在仔細觀察了佰子蘇他們一群人後,突然開口提出可以教他們認幾個字,以後做事打工也能方便一些。
對此,有些小孩沒太大興趣,肚子都填不飽,哪兒有心情去學什麽認字。
然而也有非常重視的,像佰子蘇、李二餅和小橘子這些就很是期盼,一聽這話,差點立馬就要磕頭拜師。
泰藹鑫攔住他們,說到:“教你們認字這事,我定然不會抵賴的,不過不是我來教,我兒泰祥博今後會每隔兩天給你們上一次課。地方就安排在我家院中,到時候你們直接來就行了,其他東西我來準備。”
佰子蘇他們千恩萬謝地離開了,泰藹鑫扭頭對娘子解釋到:“此事,我有三個理由。一是想幫一把佰子蘇,讓他們将來能夠真的自立起來。二是想讓博哥兒溫故知新,夯實基礎。三是為了今後能讓這些小子們派上更大的用處。”
孟岚琥笑着點頭說到:“嗯,相公想得很好,有何事我能幫忙的,必不推辭。”
夫妻倆笑呵呵地彼此調侃兩句,就各自忙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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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一時間沒法子弄清楚縣尉态度突變的真正原因,泰藹鑫只好讓佰子蘇他們繼續觀察,自己則專心投入到工作中去。
過了幾天,泰家訂的一批木屜和小板凳做好了。至此,晚間識字班終于可以開張了。
新上任的小夫子泰祥博激動又緊張地看着下面八個學生,他模仿着自己夫子的架勢,咳了聲後,開口說到:“今日我們先來學四個字,天地玄黃……”
下面八個弟子,每人抱了個小木頭屜子,裏面鋪了層細砂土,手裏也似模似樣地握着根小木枝,跟着泰祥博的示範,一筆一劃地認真學習着。
這個識字班每隔兩天開一次,遇到休沐和節日則順延到第二日。
泰祥博就這樣一天天堅持了下來,他本來只想着鞏固自己的知識同時也算是助人求學上進。可沒想到,數年後,這些弟子竟有了機遇,從此走上了令人驚羨的人生之路。而他自己,也因為這一段教學而受益匪淺。
平靜而充滿希望的日子過起來飛快,這天晚上本來應該開識字班的,可泰祥博在家中等了許久,也沒見那八個弟子出現。
正有些納悶,就聽院子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院門口就響起了佰子蘇的叫門聲。
泰祥博把大門打開,看到佰子蘇滿頭大汗地扶着門邊急促地說到:“小夫子,高二狗出事了,剛才兩個衙役把他抓了去,說是有人告發他與人合夥偷盜了牛掌櫃店裏的布匹。”
一聽這事,泰祥博就知道不是自己能處理的,趕緊帶着佰子蘇進到屋裏。
孟岚琥和泰藹鑫聽了佰子蘇的話後,不由都皺起了眉頭。
泰藹鑫先開了口:“今天我在衙門中,并沒有看到高二狗的批捕簽文。如果真的是被衙役抓去,那要麽是下衙後,出了什麽事情,要麽就是有人私自抓人了。”
一聽這話,佰子蘇雙眼就亮了起來。如果是私自抓人,那高二狗很可能就是無辜被牽連的。
因為高二狗也加入了民援社,泰家對他倒很熟悉,尤其是曾經有兩次亂得比較厲害時,幸虧高二狗發狠相護,這才讓泰家在去年那段混亂時期裏安然度過。
如今,眼見高二狗落難,泰家自然不會放手不管。所以泰藹鑫重新穿了外衫,直接趕去衙門看看情形。
半個時辰後,他面色平靜地回到家中。看着佰子蘇焦急的眼神,泰藹鑫安撫他道:“高二狗被暫時收押了,明日才會開堂審理。我已經和典獄官打了招呼,保他不會吃什麽暗虧。”
佰子蘇聽到這裏,不由松了口氣,接着就聽泰縣丞繼續說到:“至于他入獄的原因,說是前幾日牛掌櫃店內失竊,遂報了官,後來店中有個夥計忽然失蹤了。結果今日晚間,另一個夥計舉報說曾經看見高二狗與那個失蹤的夥計來往甚密,前不久還偶然聽到他們二人商議什麽要發些無本之財……”
其實還有一句,泰藹鑫沒說出來,後來有人趁高二狗被拘走,就溜進他家翻找財物。誰知,翻出了一匹精細棉布,而牛掌櫃失竊的布料中,正有幾匹同樣花色的布料。
送走了佰子蘇後,泰家也有些沉寂。博哥兒和妹妹阿瑤看到父母有些悶悶不樂,于是湊上前似模似樣地安慰起來。
“爹娘莫急,高二叔何種為人,我們平日多有了解。此事必然有什麽誤會,只要查明了,也就無事了。”泰祥博背着小手,慢條斯理地說到。
“就是,高二叔是好人,他只抓小偷,才不會當小偷!”瑤瑤點着小腦袋,認真分辨着。
泰藹鑫看着一對兒女明理懂事,眼中露出些笑意,點點頭道:“明日父親就去問問清楚,必不會讓好人蒙冤的。”
孟岚琥看着相公滿面正色的模樣,想到上輩子見識過的那些冤屈,雖然心中有些想法,但最終并沒說出來。也罷,這世道,男人不見識些官場險惡,今後肯定是要吃大虧的。
第二天,泰藹鑫密切關注着高二狗的案件。然而他發現,事情很有些棘手。
首先,高二狗無法找到人來證明,他在牛掌櫃店裏失竊那晚,到底身在何處。
其次,事後從他家中翻出的那匹精細棉布已經被牛掌櫃證實,通過布頭暗紋比對,确實是他店中失竊的布料。
再次,牛掌櫃店裏失蹤的那位夥計在失蹤前曾經與高二狗喝了幾次小酒,已經被酒鋪夥計證實。
基于此,他是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直接把高二狗從監獄中撈出來了。
不過,他在縣令問詢時也說了說自己的意見。
首先,那位後來告發高二狗的夥計,為何之前不說,直到昨日才來舉報。
其次,高二狗家中只翻出了一匹布料,其他布料現在何處?
再次,如果那些布料已經被賣掉了,那錢款又在哪裏?高二狗家可是翻過了,只有二十多文錢而已。
他的這些問題,讓縣尉臉上的輕松頓時有些挂不住了。
原以為是三個指頭捏田螺,穩拿的事,誰知被這黃毛小子三問兩問,竟像是他們抓錯了人一般。
程縣令掃了掃面露不悅的縣尉,對泰藹鑫笑道:“泰縣丞言之有理。”接着又轉頭對蔣縣尉說:“你現在就着人去查清這些疑問。至于高二狗,還是暫時收押,待案情明晰後,再做處理。”
聽到這裏,泰藹鑫也松了口氣,他今天沒想着能把人撈出來,只希望在縣令定案前多掙得一段時間,這樣事情就有了轉機,他也能有時間去幫着查一查案情。
下午,蔣縣尉帶着牛掌櫃店裏的郭三來到縣衙。一番問話後,郭三說是因為開始沒想起來,後來無意撞到高二狗神色慌張地避開他,才想起這事,就趕緊到縣衙裏報告給大人知道了。
蔣縣尉問話時,特意還把泰藹鑫喊了過來,讓他親耳聽聽,免得再有話說。
因此,當看着那郭三說完理由後,泰藹鑫就眯起了眼睛。他發現此人說話時神态頗有些眼熟,就和他背着娘子藏錢時一模一樣,咳咳。
至于泰藹鑫的另外兩個問題,蔣縣尉一時沒法解決,只能繼續查了下去。
晚上回家後,泰藹鑫把白天的事情都和孟岚琥說了一遍。他們夫妻二人倒是意見一致,那個舉報高二狗的郭三眼神閃爍,多半是心裏有鬼!
想到這裏,虎嬷嬷突然露出個詭異的笑容,旁邊的泰縣丞正好扭頭看見,不由打了個哆嗦。
“相公,我有個疑問,那匹差點讓高二狗定罪的布料,到底是何人發現,又是如何到了官差手中的?”孟岚琥先問了個問題。
泰藹鑫被問地一愣,他之前只注意到那匹布料是被确認了的贓物,如今聽娘子一問,這才想起,當天衙役帶走高二狗時,可并沒有搜檢他家啊。假如高二狗是被陷害的,那麽作為重要罪證的布料出現得就非常可疑了。
第二日上衙時,泰縣丞找到蔣縣尉,問了這個問題。
蔣縣尉咳了聲,答道:“是下面的一個衙役找到的,這事他雖然做得有些不妥,但也是心急想找到線索,好在還真被他查到了,也算是有點功勞吧。”
聽到這裏,泰藹鑫也明白了,這估計是衙役想趁亂發點小財,誰知翻出了贓物,怕擔幹系只好交了出來。
不過泰縣丞也沒有就此放過,他扛着縣尉的黑臉,硬是要那翻出布料的衙役和他一起去了趟高二狗家,指明了是在床角被窩裏發現的贓物。
泰藹鑫在屋子裏仔細打量了一遍後,又問了幾個問題,這才放過了那一頭冷汗的衙役。
當天晚上,夫妻倆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大半夜。
到了第二天下午,孟岚琥就帶着佰子蘇幾個人堵住了正要回家的郭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