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虎式争寵
話說自打孟岚琥在門口那通哭訴後,沒多久,泰家的事情就幾乎傳的全縣皆知。豪門恩怨啊、嫡庶争鬥啊、妻妾交鋒啊,這一極富有八卦色彩的消息讓新年都熱鬧了幾分。
因為泰藹鑫還是個官員,所以這事情更是被附近的大小官吏所熟知,很快就連大皇子也從湖北的暗線那裏獲知了這段伯府恩怨。
暫且不提別人如何反應,只說孟岚琥本來已經做好了泰藹鑫為這事發怒埋怨甚至吵架的準備,可誰知,這二十幾歲的瘦高男人回家後,只是盯着她看了許久。
到了晚上,還有點小忐忑的虎大仙突然就被泰某人摟進了懷裏,只聽他低聲說了句:“多謝娘子。”
孟岚琥一時沒反應過來,聽着愣住了。
按她上輩子的理解,不論男人多寵愛女子,但凡讓他在人前丢了臉面、掉了底子,那必然會惱怒異常的。
她這次把泰藹鑫的身世鬧得全縣皆知,想也知道,那為了面子,連私房錢都沒開口要回去的某人,該如何憤怒郁悶。
所以,當聽到這聲道謝時,她幾乎懷疑這床上躺着的兩人中,必有一個不太正常。
就在孟岚琥詫異時,身後的泰藹鑫又開口了:“我沒想到,你心裏一直記着那些事。過去,我總想着,以後要争氣,要……我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忘不掉……我現在知道了,謝謝你替我出氣。”
聽他這麽說,虎嬷嬷拍了拍他摟在腰間的手,安慰道:“咱們那時候都太弱小了,所以只能任人欺淩。不過,只要以後全家齊心,一定會把日子過好的。你也別老是想過去的事情,咱們努力把眼前的做好,才對得起自己。”
夫妻倆默默依偎着,安然睡去。
這一日,衙門裏收到了吏部的官員任免文書,這下泰藹鑫和王縣令才算是正式升官了。
王大人當即拍板,邀請所有人晚上到太白樓裏吃酒席。泰藹鑫中午特意回家告訴了孟岚琥晚上不回來吃飯,被孟岚琥叮囑了幾句少喝酒就又趕了回去。
晚間,大家一起去酒樓吃了頓好的。見面時,有那心急的,已經把裝着禮金的紅封送了出去。而做為即将上任的泰縣丞,不免也收到了幾份賀禮。
飯畢,泰藹鑫揣着這筆錢回到家。因為知道他今晚要吃酒,孟岚琥還給他備下了醒酒湯。
喝過湯,孟岚琥笑着問到:“晚上收了多少賀禮啊?”泰藹鑫有點尴尬地咳了聲,把懷裏的銀子掏了出來。
Advertisement
點點了數,孟岚琥交代了句:“回頭把何人送了多少,寫下來,以後咱們要記得還禮,這樣才不會被人說嘴。”
泰藹鑫目光微閃,點點頭,轉身去後面洗漱了。孟岚琥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嘴角,輕哼了一聲。
過了幾日,這天深夜,孟岚琥忽然睜開了眼。她毫不意外地看了眼身邊空着的床鋪,輕手輕腳地爬了起來。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從前天開始,泰藹鑫每到半夜就要溜出去半個時辰左右。若不是孟岚琥睡得淺,搞不好還真的無從察覺。
她經過窗邊時,正好看到書房裏閃過一絲光亮。虎嬷嬷吸了口氣,點點頭,好你個泰藹鑫,真是狗改不了吃那啥啊!
她穿好鞋子,走到書房後窗,也不戳破那個窗戶紙,只側着頭把耳朵貼上去仔細聽。
就聽見房間裏,泰藹鑫小聲嘟囔着什麽“我的,我的,我的……”
伴随着每一個“我的”,都會有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虎嬷嬷有點無奈的點點頭,這是在偷偷數銅板呢。
聽了會,她搖搖頭,沒有進去撞破。只輕巧地回到房間,重新鑽進被窩,心裏卻琢磨開了。
之前就已經同意他幫忙數錢了,可現在看來,那似乎還不夠啊。再想了下那些“我的,我的”,莫非是必須數自己的錢,才能過瘾?
虎嬷嬷這麽一想,倒也能接受,就她自己來說的話,數自己的錢和幫別人數錢,那絕對是不同的感受。
可要是就這麽放着他不管,養成個瞞着她的習慣那就不行了,而且每天半夜不好好睡覺,也很讓人心煩啊。過了會,孟岚琥雙眼一眯想到了個主意。
第二天,等泰縣丞出門後,某人就在書房的門上做了點手腳,随後又去集市上買了些特別的東西。
當天深夜,縣丞大人再一次颠颠着溜進書房去數小錢了,可他還不知道一只母老虎正眯着眼盯着他的狗頭。
話說泰藹鑫正在書房裏歡快地擦拭着手中黃燦燦的銅板,就聽書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随即,門口傳來他家娘子溫柔體貼的話語:“夫君深夜還要到書房裏忙碌,實在辛苦,妾身端了點熱湯來,這冬夜寒冷,夫君趕緊喝了暖暖身子。”邊說,邊朝裏走來。
縣丞大人一下蹦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把一包銅板胡亂一裹,一腳踢到了書架底下。
當孟岚琥端着熱湯慢吞吞走進來時,就看到泰藹鑫微微喘着氣,正襟危坐在桌前,而平時整齊幹淨的書桌上,正東倒西歪地散着些書本。牆邊的書架下,還隐隐露出點青色的布料。
心中有數的虎嬷嬷,一臉體貼地微笑着放下了湯水。心中有鬼的泰藹鑫,一臉僵硬地沉默着喝下了湯水。
喝着喝着,泰藹鑫就覺着自家娘子靠得近了點,不由就擡頭朝她看了幾眼。
大半年時間的調養下來,當初那個骷髅幹屍如今早已變成略有些單薄的纖美女子。
孟岚琥的底子其實很好,明眸俊眉,秀鼻菱唇。如果一直都好吃好喝地養着,不說傾國傾城,至少贊一句佳人是一點都不虧心的。
而今夜這位佳人,還特意打扮了一番。收腰的裙裝,水紅芙蓉配着月白底色,外面銀灰色的夾棉披肩松松虛掩着。頭發散了下來,輕攏在左肩,轉着幾個溫柔地弧線消失在披肩之下。
而那平日有些蒼白的面頰此刻不知是被裙子襯得,還是被熱湯催得,正泛着誘人的粉色。一雙清淩淩的圓眼中閃爍着跳動的燭光,含着笑意的雙唇嫩光紅潤就像顆櫻桃。
面對這般奇景,泰藹鑫微張着嘴,端着湯勺看得呆住了。之前那些慌亂、尴尬和擔心早就不知飛到何處,此刻,他似乎第一次意識到,相處了七年的娘子竟然是個大美人兒!
然而天真地泰藹鑫并不知道他喝下的是虎嬷嬷精心熬制地綠色“大補湯”,美人兒娘子身上穿的是他以前小金庫換來的新衣衫,粉紅嬌豔的臉上抹的是獲得無數妃子好評的虎嬷嬷牌胭脂。
所以說,美人兒是需要時間和閑錢的。
然而此刻的縣丞大人看着依偎在自己懷裏的娘子,只覺得心頭燃起大火,這把火燒熱了心房,順着血脈一路湧下了……咳咳。
渾身火熱的男人,抱着娘子就想回到卧室。
然而孟岚琥卻伸手按住了他,順勢在他懷裏又蹭了蹭。她蹭得很磨人,又輕又緩,水紅的嬌唇無意間擦過了泰藹鑫的嘴角,發絲拂過鼻端,傳來淡淡的清香。柔軟的身軀輕輕撞了幾下他的胸膛,若即若離偏又讓人心頭亂跳。
平時總有點呆的縣丞大人,終于無師自通地低頭深深吻了下去。
再後來,發生了些什麽,泰藹鑫已經不太記得了,他腦海裏只留下了若隐若現的白嫩嬌紅,與激烈火熱的銷/魂滋味。
這一夜,縣丞大人再也沒想起他的寶貝銅錢,那被青布裹着的銅板們哀怨地被抛棄在了黑暗的書架底下。
從這天起,但凡泰藹鑫半夜想去偷摸着數錢,就會被孟岚琥糾纏着在書房裏胡天胡地一番。
縣丞大人身板瘦弱,連着快活了幾次後,終于有些吃不消了。
他并不傻,早明白過來娘子的真正目的,可他就算想拒絕也實在做不到啊。要知道,他的對手可是位資深情/事專家。以前這位專家還只有理論知識與觀摩經驗,如今有了真實體驗後,技術越發高超精深。對付縣丞大人這種只摸過一個女人,還是自家娘子的菜鳥,實在輕而易舉。虎嬷嬷事後也深刻地反省了下自己的行為——“勝之不武”。
終于,這天夜裏,在書房裏激戰的某人流下了悔恨的眼淚。雖然他事後一直堅持那是激動歡喜的淚水,然而當時與眼淚相伴的是某人“娘子我錯了,我再也不藏錢了”的求饒聲。
而那溫柔的娘子一邊緩緩地上下起伏着,一邊體貼地說到:“你有點私房錢,我不反對,可你不該瞞着我。說,以後還瞞不瞞?嗯?瞞不瞞?”
縣丞大人滿頭大汗憋屈地求饒道:“不瞞了,不瞞了!以後藏了多少都告訴娘子,呃啊,花了多少也告訴娘子,呵,呵,每天,每天報賬,娘子快點,快啊,讓我來吧,讓我來……”
淚流滿面地上交了私房錢的縣丞大人,從這天起,開始給自己那悲催的私房錢記賬,“今天藏了五十文私房錢”,“下午花了十文錢給娘子買了把新梳子”,“休沐花了四十文給娘子買面脂,本月私房錢已花完”……若幹年後,這份特別的賬本被送到了博物館裏,還被少女心的某些人起了個肉麻的名字——愛妻日記。
暫且不提這等光榮到千年之後的事情,話說回來,由于最後那次耗得時間長了點(沒看把縣丞大人都憋哭了嗎),這使得很長一段時間裏,泰藹鑫偶爾冒出點偷藏錢的念頭時,就會莫名有些憋悶難捱。
為了不那麽難捱,他晚上就會更殷勤地給娘子報賬、鋪床,表現好了,自然就能獲得一夜舒爽。
不知不覺中,藏錢——難受,不藏錢——舒爽,一個奇妙的反射循環就在某人的身體裏形成了。
訓好了縣丞大人,也到了春節。今年孟岚琥準備了豐盛的年夜飯,而最讓泰藹鑫贊不絕口的,卻是用當地極富盛名的冬藕配了臘鴨煨出的鹹香味美的濃湯。
除夕夜裏,博哥兒帶着阿妹在院門口點了響鞭,然後牽着手,拿着娘親買的小花炮,在院裏玩了個痛快。
初一大清早,兩小兒一醒來就颠颠地跑到父母房中,大喊了一聲“父親母親新年大吉”然後歡笑着跑去洗漱了。
等洗漱畢,這才正正經經的給雙親磕頭行禮。只是今年比較特別的是,壓歲錢不再是一人一文錢了,而是一個人二十文!
倆小家夥接過兩串用鮮紅絲線串好的新錢時,樂得嘴都合不攏了。
他們倆剛起來,就看到瘋婆婆蹿了過來,一屈膝似乎也要跪下來行禮。這一下沒把兩口子吓得跳将起來,幸虧孟岚琥反應迅速,果斷地抓出兩串錢塞進了執意要磕頭的瘋婆婆手裏。
一拿到錢,瘋婆婆頭也不磕了,“啊”了一聲也笑着跑開了。
孟岚琥為此,還攆着瘋婆婆身後,瞪着眼,反複說了好多次:“不能放進嘴裏!”最後連兩個孩子都學會了,沒事就對他們奶奶說:“乖,不能放進嘴裏!”
新年過完了,王縣令一家年前就離開了,走時還鬧了個萬民傘過了把瘾。如今,泰藹鑫也該正式上任了。
第一天上任回家,他喜滋滋地宣布“你相公我,縣丞大人以後一個月能得十兩銀子了!”
孟岚琥開心地拍拍手說:“趕緊換一貫銅板回來,給你做零花,以後想怎麽數就怎麽數,但是別再半夜瞎胡鬧了。”
某人忍不住嘟囔了句:“到底是誰半夜瞎胡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