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榮桓張開手臂,等着他的小貂。
牆頭上那只小貂閉了眼,向前一蹿,就躍進了他的懷中。
榮桓剛好抱住那毛茸茸的一團時,她卻變回了人形。
“你們在說什麽?我沒聽見的,我才來的!”昭昭把頭歪到他的肩頭,蹭了蹭,撒着嬌跟他說。
榮桓雙臂一收,握住她那盈盈細腰,笑着擡起手,捏了捏她瓷白的鼻尖,對她說:“我們在說,我以後要娶你過門的事呢。下次想聽就直接進來,莫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變來變去,小心讓旁人看了去。聽到沒有?”
昭昭在榮桓懷裏又蹭了蹭,點點頭,不甚在意地答着:“知道啦!”
榮桓看着懷中佳人,知她沒太聽得進去,無奈地搖了搖頭。
洪祥風在看到牆頭上那只小貂時,就默默地起身退開了。看着那情意綿綿的兩人,他心中依然十分不安。
他怕太子會受不住誘惑,忍不住要了那小妖。畢竟太子在宮中克己慎獨地生活了這麽多年,為了防止貴妃等人的陷害,從不曾真的要過任何女人,此刻面對這樣一位絕世尤物,他又要用怎樣的毅力才能抵住她的誘惑呢!
然而讓洪祥風沒有想到的是,哪怕太子日日與那小妖同眠,他居然真的就守住了這層底線。這讓他既喜又憂,喜的是太子将身體無虞,憂的是太子居然對那只小妖動了真心。他對她是如此的謹而慎之,說明他是真的要娶她。可是一國太子,未來國君,怎可娶一只來歷不明的妖呢!
就這樣,在天師的憂慮中,十年過去了。
成妖十年,好吃懶做的昭昭,雖然仍沒能修煉出什麽厲害的妖術,但卻天生具有識魂查魄的本事。通俗的講,就是會算命。
她只要凝神靜思一會,再碰觸別人身體,就能通過識魂查魄來知道這個人的前塵往昔,或者未來運勢。偶爾還能通過看某個人的臉,看到這個人過去或者未來的某些畫面。只不過這種能力并不穩定,會因人而異。
比如,她看那些小厮、婢女,大部分能看出他們一生的運勢,而看天師,就只能看到他過往的幾個片段,卻看不出他的未來,再到太子,她在他身上居然什麽都看不到。
榮桓對昭昭的異能很是擔憂,他怕這識人命理的名聲傳出去會對她不利,一直嚴厲地禁止她給人算命。
昭昭對此卻不以為然,仍然偷偷地給小厮、婢女們算命玩。作為神棍,看着他們崇拜的眼神,她覺得超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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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還沒等她能掐會算的名聲傳出去,大齊朝此時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這個時候的大齊朝,多年來被皇宮裏和朝堂上那些人糟蹋的,早已是千瘡百孔。
唯一憂國憂民的太子,還被他們陷害排擠到了北方的苦寒之地,遠離了朝堂。別人不知道,只有榮桓自己知道,之所以還留着他太子的名號,是因為其他皇子們還未争出個勝負。
而這一年南岳國的突然大軍壓境,便成為了壓倒齊朝大廈的最後一根稻草。
危機時刻,被排擠多年的太子才被衆人想了起來。朝堂之上,衆權臣迅速拟定了,由太子代皇上禦駕親征的聖旨,同時封威勝候,鐘鼎銘大将軍為主将,共同率領齊朝僅剩的十萬大軍發赴邊疆,抵禦南岳國的來犯。
榮桓雖然對朝堂上那些人失望不已,但身為太子,為國盡忠,責無旁貸。他痛快地接了聖旨,即刻準備起身赴京,與鐘鼎銘大将軍彙合後,将一同奔赴邊境。
這麽多年過去了,昭昭讓榮桓寵慣得依然心如稚子。看着不想帶自己一起走的太子殿下,她雖然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麽,但是她對他的依賴卻早已深入骨髓。她根本就離不開他!
在太子啓程的最後一刻,昭昭偷偷化回小貂,幾個跳躍之間,用爪子攀住他的披風,順勢往上一爬,幾下便爬到了馬背之上,之後悄悄躲進他的披風裏,坐在了他的身後。
當鼻頭萦繞起一陣淡淡的幽香時,榮桓就知道他的小貂跟來了,只因這幽香是她身上獨具的。嘆了一口氣,他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到前邊來吧!我帶你去就是了!”
本來還有些畏畏縮縮的小貂,聽了他的話,心中一喜,結果本來抓緊馬鞍的一雙小肉爪,因為興奮突然一松,整只貂就要掉下馬去。
榮桓感覺到了身後的危機,長臂向後一撈,順勢接住了那只小貂,又往身前一帶,便把她攏進了自己懷裏。
“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是那麽笨呢?”他寵溺地責備了她一句,又愛憐地用側臉蹭了蹭它身上蓬松的軟毛。
“好了!老實地呆在我懷裏吧!不許再随便探出頭來,聽到沒有?”榮桓邊說,邊扯開一點胸口的衣襟,把小貂放了進去。
看着那只小貂點了點頭就縮進了自己的懷裏,榮桓這才滿意地合上披風,開始快馬加鞭地向京城跑去。雖然這段路的盡頭等待着他的将是一場兇險的戰争,但此刻他的心頭被那只小貂烘得暖暖的。
榮桓本不願這只小貂跟着他一起去戰場,去經歷那些生死之事,怕她受到無妄之災,但是當小貂偷偷跟上他時,他卻感覺有些甜蜜。
十年了,他沒有白養她,她總算還有些良心!算了,大不了在最後的時刻,自己讓天師帶走她吧。總之,他是不會讓她受到一點傷害的。
昭昭永遠記得那一天,那是她有生以來最難過的一天。
前一天,負責整個戰事組織的大将軍鐘鼎銘,突然被皇上急召回京,随着他回京的還有五萬騎兵。
在他離開那一刻,昭昭突然感覺自己看到了一個血腥的畫面。她看到他身首異處,大量的血從他頸間噴湧而出,而他則是死不瞑目。
昭昭把自己看到的畫面告訴了榮桓,榮桓知道她有看人命理的異能,馬上就想到了鐘鼎銘這次回京恐怕會兇多吉少,立即把自己的擔心告訴了他,并勸他暫且不要回京。
鐘大将軍無畏地笑了笑,向他拱了拱手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就算前途是刀山火海,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殿下,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臣惟願您能早登大寶,那樣大齊也許還會有那麽一線生機。好了!莫再勸!臣告辭!”
說完,他騎上坐騎,便頭也不回地帶着那五萬騎兵,飛馳着回了京。
當夜,昭昭被榮桓抱在懷裏,臨睡前,她突然聽到了他壓抑的悲泣聲。這讓她慌了,她還從未見到過他有這麽悲傷的時候。
那一刻,昭昭不知該如何是好,擡頭愣愣地向他看去。
被他緊緊抱着,躺在他的懷裏,看不到他的眼,她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和他有些幹涸了的唇。
突然,她有些看不得他唇畔的幹涸,探頭就舔了上去。過了好一會,終于把他的唇舔得濕潤起來。
正當她想縮回去時,太子殿下卻突然伸手扣住她的頭,阻止了她的退回。下一刻他猛地含住她的櫻唇,深深地吻住了她。
這是一種昭昭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她覺得他口中是那樣的溫暖,讓她那樣的留戀,他的氣息就像是森林裏熟透了的漿果,帶着些甜,又帶着些酒香,讓人迷醉其中。
她不懂他和她這是在做什麽,可是她好喜歡他這樣待自己。而自己也想讓他歡喜起來,于是就學着他的樣子,回吻起他。
這一刻,榮桓在昭昭笨拙卻又熱情的吻中,完全淪陷了。他放棄了一切禮教的包袱,熱切地加深了這個吻,不住地從她口中汲取着那香蜜一般的甜美。
這個吻很好地撫慰了他那顆悲戚的心。原本他是打算将這個吻留到大婚之夜的,可是現在他怕自己等不到了。
榮桓此刻十分感謝上蒼,感謝上蒼賜予了他這樣一個水晶玲珑心的小東西。她在自己這灰暗的一生中,是唯一的一抹亮色。如果有來生,他會用盡全力去疼愛她,把她放到手心裏去寵,讓她一世快樂無憂。
昭昭覺得好熱哦!她覺得殿下好像是想吃了自己。他吮着她的唇,說什麽都不肯放開,還卷得她舌根發麻,他是想咬下來吃掉嗎?
正當昭昭胡思亂想之際,榮桓放開了她的嘴,向上輕咬了咬她的鼻尖,接着他的唇便開始肆意地啄吻起她的每一寸肌膚。很快,她便在他火熱的吻中燃了起來。
“殿,殿下!你,你再咬我,我可要回咬你了!”昭昭氣息不穩地嬌聲威脅他。她感覺自己全身都快被榮桓的唇燙着了,她不知道他這是在做什麽,只是有些害怕,感覺今天的他似乎特別的危險。
他這樣對她,弄得她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但這種難受中還帶着些渴望和期盼,昭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盼些什麽。
“咬吧!昭昭,你可以像我咬你這般地咬我。我的小貂,我愛你!你懂嗎?”榮桓寵愛地吻着她白淨的小耳朵,啞着聲音把自己心底的話倒了出來。他從不是個如此直白的人,但是他怕過了今夜,便再沒機會跟她說這些話了。
昭昭聽了他的話,不太懂什麽叫愛,可是她聽懂了他讓自己學他,便真就學着他剛剛的樣子,咬了起來。
這一夜,他吻了她好久,也被她不得章法地咬了好久。那從未體會過的歡愉讓他為之瘋狂,但是在最後的那一刻,他還是叫了停。
昭昭眨着晶亮的眸子,愣愣地看着突然停下一切動作的榮桓,疑惑地問:“殿下,接下來該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