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重回故裏
“你可願意?”紫色的星瞳映着小小的身影,撩動着誘惑的火苗。
“他不願意。”上前抱緊了星痕,一把否決。警惕地望着眼前的人,慶幸自己回來的早。雖然還不清楚發生何事,但是只要這個家夥在,絕對沒有好事。“嗬嗬。”紫魅邪如鬼魅,淩空浮在窗外,發絲飛舞。嘲蔑地掃我一眼,抛下了一句:“看來你也該是時候回去了。”他語畢,我周圍忽然卷起了一陣陰森的飓風,然後忽聚一處,在旁邊的牆壁破開了一個黑黝黝的大洞,緊接着紫光大作,自己被吸了進去。
在一片昏暗中,平靜地看着自己不斷下墜,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最近被瞎折騰慣了,早已見怪不怪,還有什麽?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好了,我反正無所謂。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轟隆一聲巨響,我被震暈了過去。
“歐陽淩,你冷靜點!”這是林君莫,聽着語氣,他也有焦急的時候呵!紊亂的腳步聲,怎麽還混着玻璃碎片裂開的聲音?竭力想睜開眼睛,可眼皮好重好沉,“嘩嘩——”這次是稀稀簌簌的金屬磨擦聲,刺的我耳膜好痛,皺了皺眉頭。誰啊,耳虐阿?!再使勁……
幾道刺目的光線射入眼中,見暗太久一時不能适應,眼眶裏淚水迷蒙了起來。透過眼浮起的朦胧水汽,我只能馬馬虎虎瞥見兩個絞纏在一塊的身影,快速地動了動眼皮,擠出眼裏多餘的水分,掃清了視線。
嗄——入眼簾的是林君莫緊緊抱着歐陽淩的身體,嘴唇緊抿,眼裏痛苦難耐,歐陽淩一動不動,緊閉雙目,睫毛顫動,蒼白的臉,竟有些許赧色。兩個人原本沉重的呼吸,慢慢平穩了下去,不能不說,這暧昧的情景,詭異,十分地詭異……
“咳咳,”假咳了幾下,順利地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我勉勉強強地支起疲憊的身子,沒想到一醒來就全身無力,感覺虛脫似的。看前面的二位爺目光呆滞,門外還站了好幾個人,也是張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我,俄,我好像醒得不是時候,不好意思地把視線往下挪了挪,卻發現地上都是晶亮的玻璃碎末,再環視了下周圍,房間裏好像剛遭受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一般,一片狼籍。
“那個……你們要打架還是……能轉移陣地不?”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氣息還很虛弱,愣愣地開口,“東西壞了,我可沒錢賠。”而下一秒就被歐陽淩抱在了懷裏,他抱得很緊,我幾乎快喘不過氣來,“歐陽淩……”自己的聲音如此虛無缥缈。
“你終于醒了,你終于……你可知道你一躺就是三天,而且脈象全無,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他的聲音哽咽住了,身體不住地顫抖,從來沒見他這麽恐懼過,輕輕拍着他的背,他真的還活着,真的還是歐陽淩,真好……
“我回來了。”安心地合上眼皮,走完這一遭,豁然了不少。星痕他深深地記着過去的仇恨,自己也還不是一樣,陷入過去無法自拔,迷失了原來那個潇灑随性的自我,也許是時候走出一切,只是想起那個賭約,也有點責怪自己有點不知天高地厚,高估了自己,最自私的人其實是自己,從未真正為他付出什麽,卻一直怨他無情,自怨自艾。從頭至尾,任性的人都是自己。
不知為何忽然會有這樣的感慨,真的可能是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嗬——又累了,靠着歐陽淩的肩膀,抱着他,臉貼着他的脖子,很冰,可他的胸膛卻又燃燒如火般滾燙,想起了他暗綠的眼珠……星痕冰寒的面孔浮現在腦海,亦真亦幻——
歐陽淩告訴我,那次星痕逃走之後,我鼻子忽然出血,然後一直擺放在“藏珍樓”的徊魂玉鏡向我射出一道光,接着我就不省人事了。歐陽淩和老爹都認為是那面鏡子太邪門,所以非常懇求洛門主把鏡子給他們。
“他肯?”我可不信我有這麽大的面子。這時候,另一個人推門進來了,代歐陽淩向我答道:“他當然會肯,徊魂玉鏡可是人人觊觎的寶物,據說有緣之人碰到它,會發生意想不到的美事。”來人身着深藍的金絲紋花錦袍,舉手投足之間散發着無盡的優雅,眉宇間透着淡淡的英氣,他輕描淡寫地看我一眼,輕嘆了一聲:“既然還活着,為何不知會為兄一聲?”
今天什麽日子?怎麽不該來和該來的都到了。不自在地朝莫白晔幹笑了幾聲:“怕您老忙呗!”都快忘記還有個“哥哥”了。
“噢?”他不以為然地挑挑眉毛,笑得我發冷,“這麽說來,那你一年前打地道,一聲也不吭就丢下為兄,也是怕滋擾到為兄喽。”
“赫赫……”尴尬地笑笑,心嘆這人也太小心眼,一年前陳年爛芝麻的事情也耿耿于懷。趕快轉移話題:“對了,你剛才說既然那個是寶貝,他怎麽會肯阿,你這不自相矛盾了?”莫白晔瞅了瞅我,食指抵住額頭輕搖了兩下,惋惜了一陣:“怎麽你小聰明這麽多,遇見大事便會糊塗了,哎——”
“他……怎麽回事?”不敢正視他們的目光,我別過頭去,雖然知道這句話并不合時宜。他們沉默了一陣,歐陽淩帶着點感傷問道:“你是問尹星痕麽,還是天星?你……”
“咳咳!”莫白晔清了清喉嚨,“看來你們有話要說,為兄不便打攪。”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對上我的目光,他的瞳孔緊縮了一下,帶着點告誡的意味。不要忘了你的身份!這是我在他眼中接收到的訊號。眼皮朝上翻了翻,回給他個白眼:用不着你管!門嚴嚴實實地被關上了,房間裏只剩下我和莫溪。
一刻短暫的沉寂之後,“你……感覺如何?還有哪裏不舒服麽……”他這樣子小心翼翼,我反而有點不習慣了,感覺周圍氣氛怪讓人不舒坦的,“還……還好。你呢,你身體呢?”
“嗬,”他笑得很淡,淡得讓人想哭,“還能怎麽樣呢?”
“不要這副表情,太難看了!”雙手輕輕拍住他的兩頰,我的聲音有點沙啞,“還有請告訴我實話,所有的……我真的,真的很辛苦。”眼睛酸澀了。
他捉住我的手指從他臉上放了下來,無奈地輕聲一嘆:“哎,你也不要怪老頭,當晚事發突然,不想再讓你出點什麽差錯,把你關起來除了掩人耳目之外,一方面也是為了你的安全着想,這段時間的确辛苦你——”
歐陽淩凝視着我的臉,繼續說下去:“一年前,宋墨溪和林君莫進觀裏面察探,毫無防備之下被沈芊芊所傷,沒想那個姓沈的居然是這樣一個衣冠禽獸。原本把她送到那裏去是為了保障她的安全,可最後還是讓她死在了魔教的手中,最無辜的人——其實是她。”歐陽淩的話就像一盆涼水,從頭上澆下,我感覺臉上的每條神經都在繃緊。記憶的碎片慢慢彙攏,我已經全都想起來了,他們看來誤解了,天心和宋凱之的女兒死是在我手上,顯然他們以為是魔教下的毒手,是不是要坦白交待?
“你臉色有點難看,怎麽了?”歐陽淩的話雖然包含關切,可他的眼睛似乎着洞悉一切。
“沒事,後來呢?”不着痕跡地別開了視線,權衡了一下利弊之後私心居于上位,我不打算坦白一切。
“後來,墨溪失去了意識,周圍的一切昏暗無光,而醒來之後就發現了自己受到了禁锢,眼前站着的魔教的藥司巫。他說……我原來已經死了,而他在墨溪身上試驗墨溪的傀儡蠱,沒有想到在宋墨溪身上成功,竟然在我身上成功了,實際上正真宋墨溪已經死了……而我不得不聽他號令,幫他殺人。後來我假意僞裝自己失去了理智,全全由他控制,他才放我出來,要我除掉一個人……”說到這裏,歐陽淩墨綠的瞳孔有點渙散。
“是我父親?”我看着他,注意到了他的變化。
“嗬……想不起來了,應該是罷。”他淡然地一笑,“不過我義父也不是省油的燈,哪有這麽容易死的,禍害遺千年吶。啊喲!”話說一半,歐陽淩的頭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老夫最大的禍害就是認了你這麽一個逆子,翹家一年,一見面不久就跟老子動刀劍!”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前些日子和歐陽淩一起的老者。
“丫頭,聽說你醒了,身體怎麽樣?”老者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仍舊是一年前的一樣親切地笑着。我沖他點點頭——
“好了,有什麽事情以後再說好了,丫頭剛剛醒,就不要打擾他休息了。還有些事情還要解決的。”他按了按歐陽淩的肩膀,他們兩人包含深意地對視了一下,歐陽淩拍拍我的頭示意我要好好休息,接着轉過身跟那個老者出去了。兩個人神神秘秘的,哎——太不了解我了!
他們走後,我小心翼翼跟着他們,揭開大堂屋頂上的瓦片,我發覺自己偷聽技巧越來越熟練了,竟然沒有發出半點聲音,而且醒來以後,不知道為何,隐隐中感覺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從丹田不斷湧出來,游走全身。難道是“徊魂玉鏡事件”的後遺症?恍惚之際,下面傳來有點熟悉的聲音,朝下看去,除了我認識的之外,下面多出了很多不認識的道派中人,俄——他也來了?
“歐陽俠士,傀儡蠱所種之深,若想去除恐怕不易……而且據小兒君莫所言,一年前賢侄身受重傷,他早已把過賢侄的心脈,的确是回天乏術。而歐陽俠士卻可以撐到現在,恕林某直言,也恐怕是他所中的傀儡蠱所致,若然草率除掉歐陽俠士所中之蠱,歐陽俠士性命堪憂啊,小弟行醫數十載,也從未遇到如此棘手之事,還請歐陽俠士怪罪!”林父神情凝重,沉重地把手指從歐陽淩的手腕上移開,面帶愧疚地說道。
“生死由命,林伯父無需自責——”歐陽淩淡然無畏的死人臉看得我只想揍他!
“歐陽俠士胸襟如此開闊,看淡生死實在令老夫佩服,哎——只怪老夫教導無方,居然養虎為患,禍及整個武林……是老夫的錯。要不是令尊的妙計,讓那孽徒原形畢露,只怕老夫不知又要被蒙蔽到何時,而照此看來……以後天下必然要掀起一陣血雨腥風。”洛門主捋着雪白的長須,白眉緊鎖。
“的确,眼下當務之急是商量出一個對策來,在下的事情暫且先放置。比起天下,我的性命不算什麽……”歐陽淩眯起了眼睛,又成了兩道彎彎的弧度,眼縫裏流出兩道幽幽的綠光。這種詭異表情使得在場的人都鴉雀無聲,我看到有幾個人的眼睛裏都流露幾絲猜疑和戒備。
歐陽淩似乎也覺察到了那幾個人臉上的異樣,無所謂地聳聳肩,笑道:“看來在此似乎有些不便,請恕在下身體不适,先行離開——”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宋……”明珏似乎想開口阻攔,歐陽淩的義父叫住了他,沖他擺擺手。“随他去吧,小兒現在的狀況的确不适合……太勞累。”老人家整了整口氣,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了幾分,“還是先來商讨如何對付魔教吧。”
歐陽淩的背影看着好孤寂,我很想追上去。但是其實心裏十分明白歐陽淩對自己的感情,不想讓他誤會什麽,只能目送着直到他消失在視野中,我真的是很自私。
“你不追上去?”我聞聲轉過頭,一張陌生的平平無奇的臉孔,只見一位不速之客坐在房頂上,一只手拄着下巴,眼皮低垂着,懶懶地問道。
“你是誰?”他的氣息似曾相識。
“嗯……”他摸了摸下巴,仔細盯着我看了好久,突然笑了,“将要取你性命的人。”殺氣叢生。還未待我看清楚,他閃影從我眼前消失,背後一陣冷風拂過,他已經從背後扼住了我的咽喉。這人的內力深不可測,我知道:只要他稍稍用力,我的脖子就咔嚓掉了。
可是他遲遲不下手,好像在猶豫什麽,沉默了很久才冒出一句話,“這種蹩腳的三腳貓,星也要我親自來解決,真是晦氣!讓他叫別人來殺好了。”他松開手,我一轉身,他已經不見人影了。
“那我還真感謝你了。咳咳——”躲過一劫的我,還真要謝謝夫子,不對,應該叫他星痕才是,要感激他派了個這麽有個性的白癡殺手!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貼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