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記憶
把孩子放在醫院空置的床上，躲過了查房的護士，蘇雪就從醫院裏出來了，南宮岩說：“要沒人發現他，等下就死那兒了。”
蘇雪懷疑他是真瞎！那護士走來走去的能不發現個被人抛棄了的孩子？實在懶得理他，蘇雪一路飛着，最後停留在城市裏最高樓層的樓頂。
樓頂上，只有幾個水泥墩子，稍不小心，就很有可能一蹄子踢過去，然後被絆得直直沖過欄杆，最後，為明天制造一個跳樓自殺的大新聞。
但是蘇雪的眼睛太好了，還能挑了最邊的一個水泥墩坐下且沒被絆着，視野也是剛好。
“你天天這麽守有意義嗎？你在明，它們在暗，你累死也不一定能把它們殺完。”南宮岩兩手插兜，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的模樣。
蘇雪挪了挪屁股，拿背對着他。
南宮岩也不生氣，自顧自地欣賞着霓虹燈下的夜色，就像他從來也沒有欣賞過一樣。
“人間果然是熱鬧的……可這熱鬧，卻離此處如此地遙遠……我想到兩個字，你猜是什麽？”
蘇雪充耳未聞。
“寂寞。”南宮岩自顧自地說，“這兩個字，以前在靈鸠山的時候，沒少想着啊！”
蘇雪不耐煩地對着空氣咳嗽了兩聲，她真的不想聽他叨叨靈鸠山的寂寞，本來嘛！成了仙當然得放棄七情六欲，人類世界的歌舞升平當然和他們無關了，有什麽好嘆寂寞的？
怕寂寞就不要成仙嘛！
“白魇常常在山頂俯瞰着人間，吆喝聲，馬蹄聲，甚至是夫妻之間吵架的聲音……每一種聲音都是靈鸠山沒有的，別說它，連我都想在人間待着。”
蘇雪不自覺地撇了撇嘴，身在福中不知福，靈鸠山裏的流水聲，鳥叫聲，甚至是樹葉像唱歌一樣的沙沙聲人間也沒有啊！
那裏不知道比人間好多少好不好？擱人類心裏，就是養老度假的聖地！
“哎！我問你，你到底愛藍焰什麽？它只是一塊不完整的魂魄，你愛的只是白魇殘缺的一塊，你到底知道還是不知道啊？它沒有完整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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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着他提醒！而且幹他屁事！
“哎！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啊？”南宮岩微微彎了腰，探過頭去看她的眼睛。
蘇雪嗖地站了起來，剛好一天靈蓋撞上他的下巴，南宮岩捂着下巴蹲在地上眼淚汪汪的時候，蘇雪已經在樓頂的另一邊了。
“你這個……”
蘇雪冷冷地看着他。
南宮岩好不容易把這陣痛壓了下去，好不容易站直了起來，“你非得那麽防我！我到底做了什麽傷害到你了？我們一度都是朋友不是嗎？”他拼命揉着下巴。
“既然你提了白魇，那我問你，白魇重生之後，會記得我嗎？”忽視他假惺惺的套近乎，蘇雪冷冷地問。
“當然記得，它沒有進入輪回，也并沒有喝過什麽孟婆湯！”南宮岩興奮地說道。
“那山上那些狐貍呢？它們雖然是白魇分離開的一部分，可它們這幾千年來過的都是自己的日子，每一個都有自己獨立的意識，也有自己的記憶，如果白魇重生了，它腦子裏有沒有它們的記憶？”
南宮岩一愣。
“還有藍焰，既然它是最重要的一個，白魇以後會不會有它的記憶？”
南宮岩又一愣，不解地皺眉，“這重要嗎？它們的日子本就毫無意義。”
毫無意義？呵！居然是毫無意義！幾千年的生命居然到了最後成了毫無意義？！
“為什麽？為什麽是毫無意義？”
“因為它們只是儲存白魇魂魄的工具，要記憶幹嘛？”
“工具也會有情感？也會笑也會鬧嗎？”當她白癡？
“那大概是夜軒轅也怕寂寞和無聊，賜給它們的！不然那山上誰陪他說話？誰陪他熱鬧啊？你以為他就不寂寞了？”
……好！既然如此，她為什麽要讓他們重生已經死了那麽久的白魇？！繼續死着好了！他媽的！
“怎麽？問我這些，是不是想通了？只有白魇才能控制血靈珠，沒有白魇，血靈珠就是個禍患，重生白魇是勢在必行。”
“看來你在人類世界還是待得不夠久，在人類世界，從來沒有一件事是只有一個人才能做到的！”蘇雪斜着嘴角冷笑。
“……”什麽意思？
“你們女娲做事不牢靠，選個鎮守的更不牢靠，既然不牢靠，要來幹什麽？沒有清婉也會有別的女人打破你主子的寂寞日子，所以，它根本就不是什麽合格的狐王！”
“你……它在你眼中，竟然是這樣的？！”
“我們人類世界，從來不合格的君王，都落得個被推翻的下場！”
“你想做什麽？”南宮岩急急地幾步靠近她。
蘇雪也急急地後退了幾步。
“白魇必須複活！你們任何一個人都阻止不了！”南宮岩急了，白着臉狂吼，“不管你做什麽！它都必須複活！你是喝了孟婆湯忘了前塵往事，可你夢裏不是同樣被它迷住了嗎？你在夢裏都幾次選擇了它不是嗎？你怎麽會不想它複活！”
“夢裏？”蘇雪聽得心驚肉跳，“你怎麽會知道我夢到它？”
“要不是藍焰從中作梗，你早就選擇了白魇！現在還有它什麽事！都是它幾次三番把你從夢裏拽出來的！否則你選擇了白魇它早就消失了！”
……蘇雪眩暈了一下……原來如此……
“都是藍焰一直在壞我的事！”
“呵！”蘇雪從鼻子裏嗤笑了一聲，終于收起他的假惺惺了？“我不愛白魇，哪怕做再多夢，也根本不會選擇它！”
“你明明選擇過！明明因為白魇而忘了藍焰！”
“那只是我一時鬼迷心竅！你也是該死了幾千年了，身為狐王的靈童，對它的作為不監督不舉報，造成那麽嚴重的後果，在人類世界，白魇灰飛煙滅，你至少也應該是個淩遲處死！”
“你……”
蘇雪不再和他廢話，哪怕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口舌，在他的怒視下，蘇雪一個翻身，瞬間消失在夜色裏。
風從耳旁呼呼地略過，就像血液汩汩地噴湧……原來藍焰差點消失過……原來，她竟然差點就失去它了……
蘇雪突然後怕起來。
七天的時間已到，蘇雪很想守在床邊等着藍焰醒過來，可她實在太困了，困得不知今夕何夕，小虱子和蝸牛已經一再告訴她，只要藍焰一醒，會馬上通知她的，可她還是沒有去睡覺。
“講故事吧蝸牛！講驚心動魄的！講跌宕起伏的！”蘇雪睜着深深凹陷的雙眼，盯着重影了十幾層的蝸牛道。
“哎呀你就去睡吧！今晚不是還得出去嗎？硬撐什麽？撐到今晚垮了又有什麽意思？”蝸牛實在受不了她這個樣子，何必呢何必？
果然人類裏的女人是最讓人看不懂的物種！
“沒事的，藍焰醒過來我問它一句話就去睡覺。”
小虱子悄悄靠到蝸牛的耳邊說：“你就講一個，或許聽着聽着就睡了的，反正你講故事的本事就算是武松打虎都那麽無聊。”
蝸牛狠狠瞪了它一眼，不過想想也有道理的樣子，于是清了清嗓，“那我就講一個。”
“嗯。”蘇雪把藍焰抱在懷裏，挺直了背準備認真努力地聽。
但是蝸牛不愧它講故事無聊的盛名，蘇雪聽了不到十秒，就歪在沙發上睡死過去了。
連着小虱子也昏睡過去。
“哇！蝸牛你真厲害啊！講故事催眠！”玫瑰精興奮得直搖腦袋。
“我就當是你們誇獎我了啊！”蝸牛冷冷地回頭。
“是誇是誇啦！嘿嘿！真的很厲害！”
“切！”
蘇雪睡得很沉，南宮岩幾次企圖進入她的夢境都無法做到，即便勉強進去了，也會被藍焰的結障給彈了出來。
“越來越有意思了！”南宮岩通身燃起幽綠色的火焰，即便憤怒，可他卻不得不承認，藍焰并不只是一縷殘缺的魂魄而已了。
蘇雪睡了兩個小時，藍焰醒了過來，醒過來的時候，它發現自己已經顯了人身，而且赤.身.裸.體地縮在蘇雪的懷裏。
“噓噓噓噓！”早就被蝸牛叫醒的小虱子急得就怕蘇雪突然被它這麽動醒了過來，拼命地伸着小爪爪噓啊噓。
這可是大事！雖然之前的人身被啃了後，蘇雪一直想它再變個新的，可它也一直沒變啊！這突然變了個那麽帥的！比之前那個還帥！蘇雪怕是會流鼻血而死的！
怎麽着都應該先給她個心理準備，讓她過度一下嘛！吓死人就不好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