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對不起
“我老大……”大川一邊哭得像個孩子一邊胡亂地抹眼淚，“我老大不讓我說……可是嫂子，我老大真的要死了……哇啊啊啊啊……”
蘇雪咚一聲跌在地板上，什麽？
“嫂子，怎麽辦啊！”
蘇雪看着大川不像撒謊，心中一緊，腦海裏隐隐約約地浮現一些她已經遺忘很久的事情來……胸口猛然間突突跳着。
“別嚎了！丢不丢人？有人看着呢！”
“我不管！我老大都要沒了我還怕丢人嗎？”大川像個耍賴的孩子似的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兩條大長腿胡亂蹬着。
蘇雪被他嚎得腦袋嗡嗡地炸，只能提高嗓門喊，“是他的心髒出問題了還是說這次集訓受傷了啊！你倒是先說清楚啊！”
然而大川只是哇哇地哭。
蘇雪簡直要瘋了，啪一巴掌扇在他的肩膀上，“你安靜點行不行啊！把話說完再哭！混蛋混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嘛！老大沒告訴我嘛！”大川歇斯底裏。
“那你說他要死了？”蘇雪更歇斯底裏，“這話能亂說嗎？”
“他把遺言都寫好了後事都交代了還有假嗎？我老大就是要死了嘛要死了嘛！”大川嚎得八百裏外的鳥兒都驚飛了。
蘇雪嚯地把大川推趴在地，怒喊，“怎麽回事！說！”
大川也不起來了，幹脆趴在地上繼續哭。
“你……”蘇雪捏着拳頭恨不能揍他一頓，“我白跟你說我！”
蘇雪決定還得回頭找周義輝問個清楚，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以為周義輝不會這麽輕易死的了，難道自己麻痹大意那家夥又要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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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剛剛是被教練趕出來的，不知道還混不混得進去。
“蘇雪！別忙！”正在飛奔中的蘇雪被南宮岩一把拽住了，冷不丁腳下一滑，生生摔進了他的懷裏。
“別攔着我！”蘇雪伸手一推，然而南宮岩依然緊緊箍住她，蘇雪怒得擡腳就踢。
“你冷靜點。”南宮岩溫潤的聲音從齒間溢出，“你現在問不出什麽來。”
“那我也要去！”蘇雪知道南宮岩溫潤的聲音是想讓她冷靜下來，可她怎麽冷靜？
“不行！”南宮岩握住她的手，依然是溫潤的聲音，微涼的掌心仿佛絲絲冰雨澆在她焚燒般焦躁的心頭。
二十分鐘後，蘇雪坐在南宮岩的車上，車子彙入高速路的車流，向前駛去。
“下午有場比賽，周義輝會代表學校參加，我們去球場上等他。”
蘇雪默默地看着窗外，思緒飄得很遠很遠。
車裏久久地靜默……
“周義輝是先天性心髒病嗎？”南宮岩下了高速路之後終于打破了沉默。
“嗯。”蘇雪點了點頭。
“可我記得他小的時候還是很健康啊！看不出來是有心髒病的孩子。”南宮岩回憶道。
“他媽都不知道何況你……他不到要死的那一刻都沒人知道。”蘇雪深深地嘆了口氣，“是我忘了，我以為他這麽多年沒什麽問題就忘了……”
南宮岩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麽？他當年的手術有問題嗎？”
然而蘇雪無法告訴他，這件事情太過詭異，她任何人都不敢說……只怕她說了，別人也當她是瘋子吧？
蘇雪忽然就想起了藍焰，也許只有藍焰那樣的非人類才能相信她的話了。
不知道周義輝的集訓太有成效還是他已經抱着打一場少一場的心态，球場上的他竟比任何時候都拼命。
“你小心別讓球砸到胸口了！”蘇雪依然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周義輝打球的心情，那真的是怕他被一球砸中心髒然後死翹了。
“放心吧！這顆心髒神着呢！”周義輝小的時候有着晨曦般溫暖的笑容，蘇雪常常取笑他是個橘黃色的胖子。
“還是小心點，醫生說不管多久，你的刀口都還有可能會繃開，繃開會死的知不知道！”
“哦～”周義輝呲牙裂嘴地笑成了個傻子，“你擔心我哦？是不是很喜歡我，很不舍得我死啊？”
棒！
不能打胸口揍腦門總可以吧！！
“再胡說就真的不理你了！！”
球場上一陣熱浪般的歡呼打斷了蘇雪的思緒，她舉目望去，周義輝已經中場休息。
“他好像不對勁。”南宮岩湊近蘇雪的耳邊，一臉嚴肅地低聲道。
“怎麽了？！”蘇雪懊惱自己剛剛的出神，心中惶惶地一跳。
“你看他的臉色明顯蒼白，而且剛剛那個球他本來是想投三分的，最後一刻卻傳了出去，回防的時候還慢半拍，你看他現在……”
蘇雪看着周義輝踉跄着坐回椅子上，雖然他盡力掩飾自己的無力，但蘇雪依然感覺到他指尖的顫抖。
“周義輝……”蘇雪心中一痛，“他不能再打了！我要去阻止他！”
“等等！”南宮岩拉住她，“你現在去他會聽你的嗎？再說人家也不給你進去啊！”
“不聽也得聽！難道看他死啊？”蘇雪掙脫開他的手。
“等一下！”南宮岩再次鉗住了她，朝球場上一努嘴，“你看。”
蘇雪往球場上看去，只見周義輝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欣喜？疑問？擔憂？心痛？不舍？蘇雪無法判斷他眼裏複雜的情緒。
周義輝下半場沒再上場，一直到比賽結束，都只是坐在椅子上默默出神。
蘇雪坐在觀衆席上默默看着他，平時咋咋呼呼慣了，突然這樣真的很不習慣……
“別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了！”南宮岩搭上她的肩，“平時就是欺負他永遠也不會離開你，所以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是吧？”
蘇雪從齒縫裏擠出一個字，“滾！”
比分如何蘇雪沒有去關注，她希望周義輝再擡一擡頭，那樣頹然的模樣讓她心慌，周義輝從來都是一副雞血打得過剩的蠻牛狀态，現在這個樣子……很可怕啊！
蘇雪一邊心中不安，南宮岩還一邊極調侃之能事，“傳說中你不喜歡他嘛！怎麽？看起來憂心忡忡的，難道傳聞有誤？”
“誤你個大頭鬼！”
“你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難過麽？難怪周義輝一誤會就誤會了十幾年，要換了我也會誤會呀！”南宮岩感嘆得直咂嘴。
蘇雪甩給他一個鄙視的白眼就不再說話。
比賽結束後，周義輝和其他集訓的人坐專車回集訓場，在上車前蘇雪追上了他，“周義輝！”
周義輝和身邊的隊友低語了兩句後，腳步定住，卻并沒有回身。
看見隊友走遠，蘇雪狠狠瞪了周義輝的後腦勺一眼，三步蹿到他跟前，“說！到底出什麽事了！你知道瞞不住我的！大川說你要死了是怎麽回事？”
周義輝看着她，眼裏憂傷的情緒讓人心疼，然而只一秒，他就咬了咬牙，視線從她憤怒的臉龐一直往下移，最後落在她紅色的跑鞋上。
蘇雪等了許久，也沒見他擡頭。
這家夥……
蘇雪的腦海裏記起他曾歡欣雀躍地用自己的眼睛當鏡子的模樣。
……她并不是懷念他把自己的眼睛當鏡子的樣子，而且也不打算跟他鬥氣，如果他真的病得快死的話……
“你腦袋長胸口上了？”蘇雪試着緩和下氣氛。
然而周義輝的腦袋依然長在胸口上。
= =*
“周義輝，這幾天你在集訓場發生了什麽？是不是受傷了啊？你們教練知道嗎？”蘇雪盡量地柔聲問。
“沒有，挺好的。”周義輝明顯不想說太多。
“那大川說你要死了？！而且遺言都留好了說？”蘇雪把臉伸到他眼皮底下，不甘心地刨根問底。
周義輝從她的眼睛裏看見自己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樣子，急忙一轉身，避開她的注視，“我們分手了，你別再來找我了……和大川說的那些只是……玩笑話，因為……分手太難過……沒別的意思。”
“你當我白癡啊！”蘇雪又蹿到他跟前，“平白無故你怎麽會突然說這些？你有什麽事就說，你媽交代我要照應你的，你這樣我怎麽跟你媽交代！”
“不要告訴我媽！”周義輝一聽就急了，急急地拽住蘇雪的手臂，蘇雪被他鉗得一吃痛，周義輝連忙放開手，“對不起。”
“…………你！你真的不對勁！你真要是心髒出問題的話就不要打球了！不要命啊？等死了讓你媽跟着一頭撞死是嗎？我回去立馬就給你媽打電話！”
“別……”周義輝急得又險些伸手去拽她，眼睛裏的慌張和害怕都太詭異了！！！！！
這讓蘇雪怎麽想？？只能是他真的有事瞞着她，只能是他真的要死了！
蘇雪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這種心情在很多年前也曾有過，她做夢都沒想過還會感受一次，“周義輝，如果你真出事了，你媽怎麽辦啊？你要是不想自己去醫院的話，我陪你啊！”
周義輝穩了穩心神，抹了一把眼睛，把所有的話咽回肚子裏，微微嘆了口氣，“是有些不舒服，可能訓練強度大累的。”
蘇雪梗着脖子看他，“你認為我會信？你什麽時候強度不大過！！”
“……別擔心我。”周義輝依然選擇隐瞞，“他們都在等我，我先走了。”
“周義輝！”蘇雪真的怒了，“我告訴你！你要是敢死掉！我，我，我刨你骨頭喂狗！”
周義輝忽然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看着看着就笑了。
“笑毛笑毛笑毛！”蘇雪恨得擡腳踹他，“你不知道做完手術我在醫院照顧你幾天幾夜不合眼啊！你不知道你媽就你一個兒子啊！你……”
蘇雪忽然就被周義輝摟進了懷裏……
“謝謝……”周義輝渾身都是汗臭味，但蘇雪第一次沒有推開他，第一次沒有閃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