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波濤暗湧
馬車在平坦的官道上行駛，車輪碾過石板，發出篤篤的聲響。一聲聲，都扣入到暮染耳裏一般，将暮染的心神震蕩的搖擺不定。
暮染不知道，安國侯帶自己進宮是為了什麽，但隐隐之中，暮染心頭總浮繞着不安。幾次想開口詢問，但看着安國侯托在案上落入沉睡的疲憊面容，暮染話到嘴邊，又不忍心打擾。
一直，到了宮門前。
“啓禀侯爺，宮門到了。”簾子外面，傳來劉伯的聲音。
當即見到安國侯睜開眼眸，作勢起身，暮染匆忙上前去攙扶他一把。劉伯也掀開簾子，恭迎兩人出去。
從馬車上下來，暮染方是看清，眼下巍峨的宮牆，及熠熠奪目的陽光下那紅牆金瓦，所折射出來的富貴流光。沒等暮染看的仔細，一身七品紫色官服的公公拿着拂塵，踱步到安國侯跟前。
緩緩低下身，舔着和善的笑，脫口而出的聲音正是不陰不陽的公鴨嗓，
“見過安國侯爺，奴才奉陛下之命，前來迎接侯爺。侯爺請！”
“嗯。”安國侯沒有太多的熱絡，只是淡漠的颔了颔首，便是跟在公公身後邁開腳步。
暮染什麽也不知道，自然什麽也不敢多問，只是緊緊跟着安國侯往前走。
穿過冗長的公道，繞過一道又一道宮門，暮染都覺得自己快被繞暈了，前方的人腳步終于停下來。暮染偷偷的擡起眼眸，四周掃望一番，入眼的皆是皇城宮闕的瀚海流光，琳琅滿目。
那公公折步下來，朝着安國侯又是笑了笑，
“侯爺請！”
又是一個淡漠的颔首，安國侯帶着暮染徑直走上臺階，往房內而去。
這是暮染第一次，見到日照國的皇帝皇甫冥。
那領路的太監沒有随性進來，此刻禦書房裏，只要安國侯及暮染還有皇帝三人。皇帝的禦案兩側，便是連個伺候的宮人也沒有。暮染正覺得奇怪，已然見的安國侯屈下身子單膝跪在皇帝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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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慕容辰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民女暮染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跟在安國侯身後，暮染一同跪下。
皇甫冥這才從堆積如山的奏章中擡起頭，深邃的一對鷹眼銳利的在安國侯及暮染身上，審度幾番。而後，抿唇緩緩一笑，
“愛卿不必多禮，快快請起！”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銳利，如同天邊稍縱即逝的煙花，眨眼之間，消失無影。換成滿眼的溫和，讓一直用眼角餘光打量皇帝的暮染，只覺自己看錯了。
“謝陛下！”安國侯站起身來。
暮染跟在安國侯身後，一并站起身。
皇甫冥似乎也看到暮染，別有深意的目光，一直在暮染身上流連。看似溫和的目光落到身上後，暮染只覺得全身的不适。不敢跟皇甫冥對望，暮染微微低着頭。而皇甫冥，終于說話了，
“這位便是暮染姑娘吧，朕聽聞愛卿待暮染格外不一樣般。而今日一見，暮染姑娘興許是有什麽與衆不同之處。”
“啓禀陛下，微臣此番求見乃是有一事相求。”不理會皇甫冥的話，安國侯剛剛站起來，眼下又跪了下去，
“還請陛下成全。”
“到底是什麽樣的事情，竟是讓愛卿如此的為難。愛卿且說說，若是朕能幫愛卿的，朕一定鼎力相助。”将放在暮染身上的眸光收回來，皇甫冥的別有深意又落回安國侯身上。淡淡的笑了笑，皇甫冥說的雲淡風輕。
也沒打算瞞着皇甫冥，安國侯看門見山的道，
“微臣請陛下冊封暮染為郡主，并且給暮染還有犬子慕容夜賜婚。”
“什麽。”皇甫冥頓時愣了愣，過了許久，皇甫冥仿佛沒聽清安國侯的話一般，又問，
“愛卿你說的，可是當真？”
“是，微臣請陛下冊封暮染為郡主，并且給暮染還有犬子慕容夜賜婚。”毫不遲疑的，安國侯又将自己的話重複一遍。
莫說是皇甫冥，就是暮染自己，也驟然愣在原地。
安國侯的此番請求，暮染自知，是絕對不能答應的。可眼下皇帝跟前，又豈容暮染一介草民可以放肆。心中正焦灼着，尋思該如何打消安國侯的疑慮，解開眼前困局。不想，皇甫冥倒是幫了暮染一個大忙。深深凝望過安國侯幾眼，皇甫冥的眸光變的高深莫測，
“愛卿，朕跟阿夜也算是兒時玩伴。朕知道，你一直屬意與暮染姑娘，想着能成就暮染姑娘跟阿夜的百年好合。但是阿夜心裏，屬意的乃是柳依依柳姑娘，于公于私，朕都不能答應你這請求。不然，阿夜只怕得埋怨朕了。”
“陛下。”似乎沒有想到，皇甫冥回拒絕自己的要求。安國侯擡起頭，看着皇甫冥，
“柳姑娘身份尊貴，我安國侯府，實在是供不起。夜兒年輕不懂事，還請陛下念在老臣多年輔佐的份上，成全了老臣這份心願。”
安國侯此番言語一出，皇甫冥面上的神色，隐約有些僵硬。盡管他藏的很好，還是讓一旁的暮染，看出一絲詭異來。
皇帝跟安國侯之間，似乎沒有表面的那麽和諧。
“愛卿。”在暮染沉思間，皇甫冥的聲音再次響起，
“想當年，阿夜跟蓮兒相愛，愛卿你便以蓮兒身份卑微為由，斷了阿夜跟蓮兒的這段姻緣。如今那柳依依出身名門，父親又是當朝丞相，你倒是嫌她出身過于高了。怎麽，難不成當年的蓮兒跟如今的柳依依都比不得眼前的暮染姑娘？可是，暮染姑娘說家世不如柳依依，說容貌比不上蓮兒，到底她是哪兒如此得愛卿看中，硬是想将自己的兒子，送給她？”
皇甫冥話雖然說的客氣，可字裏行間無不不是對暮染的輕視跟鄙夷，還有對安國侯的探測。
“陛下說笑了，不過是小染乃是老臣親眼看着長大的，人品性格老臣自是信的過。若由她來照顧老臣的兒子，老臣才是放心。”并非沒有猜出皇甫冥的意圖，安國侯依舊不慌不忙，謹慎回話。
“哈哈哈。”安國侯的話才說完，皇甫冥居然不合時宜的大笑出聲，笑聲停下來後，看着安國侯的眼神更加顯得深沉，
“當真如此麽，還是說，這其中藏着什麽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