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居然真的來過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驅散夜的黑暗，溫溫懶懶的陽光像一個喝醉酒的人，穿透明紙糊開的紗窗。從窗前垂洩的紗簾縫隙裏照入，歪歪斜斜的落滿室內。
用天青色石磚鋪開的地面，被歪斜的光芒，劃開一道又一道的光痕。
明烈的光落到暮染眼裏，受到刺激，暮染青色的柳眉緊緊擰了擰。神志也從昏沉中，逐漸轉醒。瞪開眼，暮染聲色沙啞的朝着珠簾外輕輕一喚，
“阿竹。”
綠竹聞聲，急忙伸手撥開內室入口的珠簾，探入身子，
“姑娘，您可是醒了。今日晨起時，奴婢見您出了一身的汗，便是私下做主，将您身上的衣裳換下。您是不知道，早晨起來見您全身濕透，奴婢好生的擔心。偏生的，如何喚都喚不醒您。好在蒼天垂憐，您到底是醒了。眼下，您身子可有不适？”
一下子聽的綠竹說了這麽多，暮染只覺得腦袋漲的慌，一時竟也不知該撿她哪句回答。只好微微颔了颔頭，軟聲道，
“除了身子有些重，旁的倒也沒什麽。”說着，暮染動了動肩骨。
許是躺的太久了，暮染全身酸楚的厲害。伸展了一下肢體後，暮染掀開身上的被褥，就欲下床。眸光無意瞥到繡枕下，露出的白色一角引起暮染的注意。
不敢貿然在綠竹跟前将紙條拿起，暮染對着綠竹，啓了啓唇，
“阿竹，我有些餓了，你能幫我去取些吃食過來麽？”
“好。”沒有任何的遲疑，綠竹馬上答應下來，歡喜的退了出去。
等的綠竹走後，暮染才是翻開繡枕，将藏在繡枕下的紙條拿起來，看了一眼。只見上邊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寫着一劑方子。而落款的地方，龍飛鳳舞的刻印着池墨的大名。
“池墨。”喃喃着池墨的名字，暮染飛快的在腦海翻開記憶。
暮染記得，她應柳萋萋之約去天霞山山莊，後來遭柳依依跟尹世傑算計，投了湖。朦朦胧胧下，暮染隐約記得，好像有人救了自己。
還有昨夜，她仿佛做了很多很多的夢，夢裏那些光怪陸離的東西，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只是，夢裏面她似乎也見到了池墨，她還跟他說了好一番的胡話，還放肆的在他臉上掐摸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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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兒，暮染的雙頰就跟火燒似的，升起兩團緋色紅雲。
“壞了，難不成昨晚池墨真的來了。若真是如此，那……”确定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暮染屈起雙腿坐到床上，又羞又惱的将頭埋入到雙腿之間。
若真是如此，那下次她該拿何種臉面跟池墨見面。再者，依照池墨毒舌的個性，少不得要挖苦她。
想想，暮染只覺得頭大如鬥。
暮染正感到惆悵，忽爾聽見外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染，小染。”
匆忙起身，将一旁雲母畫屏上挂着的外衫披到身上，暮染欲出去。已然見着安國侯身邊的劉伯掀開珠簾，引安國侯入內來。
忙不疊原地欠下身子，暮染給安國侯見過一禮，
“暮染見過侯爺。”
“起來起來，好孩子，你身子還沒大好，不必多裏。快回榻上歇着去，快去。”不等暮染身軀低下，安國侯親自伸手，将暮染扶起。說着，又是将暮染扶回到床榻上。
“暮染沒事，讓侯爺擔心了。”看着安國侯臉上沉沉的關切及擔憂，暮染心裏很是不好受。
她知道安國侯素來疼她，她也是個知恩的人。
扶着暮染坐下後，安國侯臉上的擔憂，慢慢又換成愧疚。定定的看着暮染，啓開唇，
“小染，真是對不住你。都怪本侯教子無方，夜兒那孩子，此番真是太過分了。回頭，本侯一定好好教訓他，讓他以後不許再亂來。還有那柳依依，從此本侯不許她再踏入安國侯府一步，讓她死了嫁入侯府的那條心。”
從昨日皇甫延将奄奄一息的暮染抱回來，安國侯不用過多的調查，就可以知道是誰将暮染折磨成那副模樣。
所以在暮染跟前，安國侯先是将慕容夜訓斥一番。
“侯爺不可。”自是不能讓安國侯去那樣做，慕容夜的性子，暮染也是知道的。若安國侯真的如他說的那樣做了，只怕慕容夜又會将那筆賬記到自己頭上，到頭來，倒黴的人還是暮染自己。因此，暮染只能勸着安國侯，
“侯爺，其實此事跟世子還有柳姑娘沒有關系。是暮染自己不小心，跌到湖裏。跟旁人一絲關系都沒有，是暮染自己的錯。”
“小染。”哪能不知道，暮染是在包庇慕容夜，安國侯深深嘆了嘆氣，
“你如此待夜兒，他反倒不識你的好。真真的是太混賬了，不過你放心，只要有本侯在的一日，你便是穩穩當當的世子妃。無論是誰，也威脅不了你的地位去。”
“侯爺，此事日後就莫要再說了。世子爺儀表堂堂又文武雙全，實在不該委屈了他。柳姑娘花容月貌，方是世子良配。”一顆心，在冰冷的湖水中死的幹淨，暮染笑看着安國侯，輕聲回着。
瞧見暮染眼底的餘溫在一點一點退的幹淨，只剩下滿眼的疏離。安國侯的心裏，不由“噔”的一震。深沉的不安，迷霧一樣在他的心裏擴散開。
卻也是按捺着，故作表面的鎮定，轉開話題，
“那日，是逍遙王爺将你帶回來的。沒想到，小染你跟王爺竟是相識。”
“逍遙王爺？”安國侯着話，暮染面色也是一僵，
“暮染從來都不認識什麽逍遙王爺，侯爺莫不是記錯了？”
“你不認識逍遙王爺，如何可能。昨日你送你回來時，那臉上的擔心可不算是假的。若不是考慮到你的名聲，他還欲留在府中，等你醒過來呢。”暮染的話，讓安國侯難以置信，繼續道。
“可是……”暮染又是一愣，随後轉念一想，
“許是王爺宅心仁厚，可憐我罷了。”
暮染既然這麽說，安國侯也不好再多問。只好将滿心的疑問，重重的壓回心底。也不好在暮染的房裏留的太久，安國侯出言欲走，
“好吧。那小染你好好歇着，缺了什麽少了什麽，只管讓底下的丫鬟跟劉伯說。好好休息，就不必送本侯了。”
“是，謝侯爺關心。”應着安國侯的話，暮染伏低頭，做出恭順狀。
安國侯着才起身，從暮染的視線下離開。
目送安國侯走後，暮染一心沉在安國侯所說的逍遙王爺中，
“逍遙王爺？”
細細想着，猛然眸光一亮，
“難道是他，他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