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書生（三）
“下來吧下來吧”小虎在下面小聲說。
“小虎，我怕，跳下來好高，摔下來肯定好疼的”
你剛才在牆上歡騰的摘花兒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你說吧說吧，想讓我幫你幹什麽，除幾天草？”小虎顯然是不信的。
“。。。。。”戲還是要演下去的，“我沒騙你，我把花兒用帕子包着扔給你”。
魚丫把花兒一包就往下扔，“小虎，接着，我從裏面下去，再溜出去，你先回去吧”
小虎實在是不明白魚丫要搞什麽幺蛾子，裏面的土也不見得比外面軟多少。
難不成魚丫真的下不來？開玩笑，那天爬樹的時候，跟猴子成精了一樣，那時候沒見她怕高。
“唉喲”魚丫覺得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聲音，應該喊得足夠大了。
陳楚生正在屋內習書，現在日頭還足，屋內也敞亮，忽聽一聲“哎喲”。
莫不是遭了賊，這是陳楚生的第一反應，等他急忙走到後院。
看到王家的小姑娘，坐在土籬笆牆前面，一身狼狽，想來應該是從籬笆牆上失足滑下來的。
她衣裙上都是泥土，因為頭發被籬笆牆上的藤蔓挂着了一些，而有些松散，有幾朵淡黃色的小花兒散落在她的周圍。
也是，賊哪有這麽傻呢，這是陳楚生在看到王家的小姑娘之後的反應。
“對不起”小姑娘自己慢慢爬起來，擦了一把額頭邊不存在的汗，成功的在臉上添了兩道泥印子。
總覺得比前些日子白了些，陳楚生心裏是不着邊際的回憶，臉上還是嚴肅的問“今日又是為什麽”
“是我自己貪玩，對不起，能不能不告訴陳大嬸子啊，山上有好多好吃的野果子，我到時候采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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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楚生不搭話，而是看着小姑娘被泥土沾染髒兮兮的衣裙，想到了她那日的說的話，回去肯定是要被數落的。
魚丫見他不搭話，又連忙補上說“還有鳥蛋什麽的也是可以的”
喻雅頓時感到陳楚生看她的眼神的有些不一樣了。
“不是我，是小虎，他總愛爬樹的嘛，我就跟着沾沾”對不起了，兄弟，在漢子面前形象還是比較重要的。
“算了，跟我來”陳楚生看着一臉窘迫的小姑娘，孩子心性，頑皮也是有的，只是這身泥仆仆的樣子還是清理一下的好。
“碰碰碰”喻雅高興的要跟着走，此時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你在這後面等我一會兒”
陳楚生說着前面開門。
是小虎！！！他和陳楚生說了什麽，距離有些遠，喻雅不能聽到他和陳楚生說什麽。
他們說了一會兒，然後喻雅看見陳楚生走過來時，面色冷淡，隐約還帶着一絲生氣。
小虎這個豬隊友，天要亡她，喻雅在心裏感慨。
“陳二哥哥”喻雅面上帶着讨好的笑。
“我不會對娘說的，你可以出去了”
原來是幫這小子‘偷’花兒才摔得一身泥，這樣頑皮，還是要被訓一頓才是，那身泥還是且讓它沾着吧。
喻雅被陳楚生‘面色和藹’的請了出去。
“吱呀”一聲，門剛關上，魚丫就猛地敲了一下小虎的腦袋，邊走邊問“你對陳二哥哥說了什麽，小虎啊小虎啊，說好的兄弟情深，你簡直是”
“我不是怕你真的被逮住了，到陳二面前坦白了嗎”
“你，唉~”魚丫又要一個爆錘過去，想了想還是算了。
“魚丫~”小虎說着就停下來，語氣變得極其微妙，“你是不是，嗯。。。嗯？”小虎對着魚丫使了個眼色。
“是不是什麽？”
“魚丫我喜歡小桃紅我可都對你說了”
“你那是自己說的嗎”
“你就是，就是。。。”說別人的，小虎自己倒不好意思起來。
“就是什麽呀，男子漢磨磨唧唧的”
“你。。。。。”小虎有些急了。
“行了行了，你魚姐君子坦蕩蕩，就是喜歡陳楚生”魚丫說着拍了拍胸膛。
“君子坦蕩蕩，真厲害”
緊閉的門慢慢打開，陳楚生的站在門口。
如果要用什麽話來形容小虎的表情，那就是恨不得從地上找個縫鑽進去，真不該停在這裏議論這些事。
被發現的本人反而很冷靜，倔着腦袋的看着陳楚生，毫不回避。
魚丫往門口走，在陳楚生似乎帶着冰刀子的眼神下也不停步。
少女在門口停住，直視着陳楚生的眼睛說“我就是喜歡你”，然後踮起腳，迅速的在陳楚生的側臉親了一下，接着猛地往回家的方向。
小虎站在遠處是直接處于驚呆狀态的，看着魚丫跑，只能呆呆跟着她跑。
站在門下，剛被少女‘偷襲’的陳楚生，也有些懵。
喜歡陳楚生的姑娘并不是沒有，但都是發乎情止乎禮。
他語氣嚴厲一些，表情冷漠一下，甚至不用等他說出拒絕的話，她們便自己死心了。
再有難纏的，當面了結，便算了的。
實在少有這樣不知羞的，陳楚生一時竟不知要如何處置。
陳楚生想到小姑娘軟軟糯糯的模樣，原都是裝的。
小霸王一般的無賴姑娘，陳楚生無奈的搖了搖頭。
陳楚生想到了學堂的那個她，和小姑娘極不同的，滿腹才華的，溫柔嬌怯的，他仰慕的姑娘。
那才是他會喜歡的姑娘，陳楚生這麽告訴自己。
罷了，小姑娘一時心性，也是有的。
秋天到了，農忙的時節也過了，陳楚生的假期結束了，每天要早出晚歸的到學堂去了，見到小姑娘的機會少了，她自然就忘了。
陳楚生這邊想着如何遠離喻雅，另外一邊的兩個人跑到遠處的田間，相視而望，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魚丫，你剛才瘋了吧”喘過氣來，小虎首先将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
“嗯？小虎”魚丫的臉上滿是‘和善’的笑容。
“你好歹，好歹是女子，哪有這麽不知羞的”
“知羞的就像你這樣的，到了現在姑娘的小手估計都還沒牽過吧”
“你，我，你不怕村上的人說啊”
“你以為我當時沒有觀察私下情況嗎，你翻牆都沒被發現，怎麽我就發現了，除非小虎你。。。”
“唉唉唉，反正我說不過你，但是陳二這個，我勸你還是別太往心裏面去，你們。。。”
“哎呀，放心吧，再過兩天，他就要天天去學堂啦，我哪有機會把他放到我心裏面去”
“可是。。。。。。”
“男子漢，婆婆媽媽的，你再磨下去，小桃紅的花冠要不要了”
“魚丫！”
小虎氣急，路上滿是兩人追打的聲音。
夏天的尾巴也很快過去了，秋天是豐收的季節，山裏的樹上也是碩果累累，養得野味也是膘肥體壯。
便宜了喻雅和小虎，兩個人時不時都要從山上提個野兔子或是山雞回去。
一開始喻雅娘不許的，姑娘家家的，多危險。
可是耐不住魚丫猴一樣的身手，翻牆爬樹像是家常便飯一樣。
打也打過了，就是不聽，也實在沒辦法。
一看也沒受什麽傷，就默認了。
農家人，到山上打獵的不少。
人多了，但是又不是專門幹這個的，自然收獲是不怎麽好的。
小虎和魚丫卻幾乎每次都能捉到東西，因此在周邊村子竟開始有了些名聲。
天氣變得更冷了，村邊樹上的樹葉，都要掉光了，人們也換上了厚厚的衣裳。
今年的秋天也走到了盡頭，冬天悄悄來臨。
喻雅也已經有幾個月沒有看到陳楚生了，他每天都早出晚歸，實在沒什麽機會。
好不容易逮着機會了晚上光明正大的去他家，果然只看到了陳嬸子，陳楚生的人影子都沒有。
一早起來，初雪忽然而至，周圍一片素白，銀裝素裹。
喻雅推開門，看了一會兒，雪依舊在下，只是小了很多。“呼”喻雅呼出一口氣，顯而易見的一團白霧從她口裏呼出，真冷。
“魚丫，魚丫”喻雅老遠就看到一個人，揮舞着手，往她這邊跑。
幾個月時間，小虎長高了不少。
他不喜吃炖的東西，每次都嚷嚷平淡無味，也不知道從哪一日開始，竟開始主動喝那些湯，大口吃着他覺得寡淡無味的炖肉。
喻雅記得那時覺得驚訝，便問他。
他答，小桃紅說，等着他娶她，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突然覺得，要是再高些，才好。
“魚丫，咱們今天還去嗎”小虎哆嗦着，頂着雪站在門口。
“去，怎麽的也要去看看”
小虎問的是，兩個人合力在山上搭的幾個大的陷阱。
“好”小虎搓了搓手，笑都真心實意起來。
冬天勤奮一些，要是能多打些到鎮上去賣着，存兩年錢，或許他就真的娶他心中的姑娘了。
小虎的腦中浮現出小桃紅嬌羞的微紅的臉頰，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行了行了，別傻笑了，小心你魚姐深冬寂寞，棒打鴛鴦”
“我沒有，我，我，哎呀”小虎的腳滑了一下，差點摔了。
“好好走路，你要是摔了，你魚姐可不會扶你”
小虎心沒敢再飄，集中了繼續精神爬山。
“是野豬！！！”還沒走到陷阱旁，小虎遠遠的看見陷阱裏倒着一頭大野豬，哪裏還顧着什麽滑不滑的，急忙的跑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