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書生（一）
書生寒窗苦讀，一朝中榜，光耀門楣，贏取美人，這本該是個美好的故事。
可書生愛上的美人，偏偏是女主，但他卻不是男主，難麽這注定就是個悲傷的故事了。
書生是村裏唯三家送到鎮上讀書的人，在村上也算體面，書生也不負所托，拼了命的讀書。
在心中暗自喜歡着，鎮上夫子家的女兒，也就是女主。
最終陰差陽錯，被女主禍及而死。
那年，他二十四歲。
他的執念是，平安順遂的活，幸福安康的活。
很符合橫死之人的執念。
“魚丫，魚丫，快醒醒，該出去撿柴啦”
喻雅被叫聲吵醒，就看見一個虎頭虎腦的半大小子，背着小背簍，沖着她喊。
她閉上眼睛，将記憶迅速的在腦中過了一遍。
“起了起了，小虎你別吵了”
小虎看着說着要起來的魚丫，眼睛一閉的就又要睡過去。
“娘娘娘，魚丫還在床上賴皮，哈哈哈哈”
小虎的叫聲引得大人們都跟着進來了。
“魚丫，可不能賴床了”穿着粗布衣裳的婦人們走進來，喻雅的娘坐在床上摸了摸喻雅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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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擋着我的，不然我早起來了，都賴小虎”少女軟着調調，起床也麻利，很快就收拾好了。
大人們自然也不忍心說什麽，只能連連說“是是是，都賴小虎，都是小虎的錯”
惹得小虎一個人又走在前面生悶氣。
喻雅背上背簍，跟着大人們走在上山的道上，此時天色還是有些暗的，遠處天邊大部分隐約在雲層裏的太陽，提示着人們前行的路。
大人們走在後面，說着家長裏短的閑話。
上山之前還要走一段比較平坦的小道，因為只要不是離得特別遠，大人們都是不會在意的。
“飛小虎，飛小虎，生氣了？”小道上急急追上男娃的女娃撞了撞他的胳膊。
“小虎，小虎”女娃子圍着小虎叫。
“是裴小虎”男娃子忍無可忍轉過頭去，回了一句。
“呸？小虎？。。。。。”
“裴小虎！”男娃子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
“娘，小虎兇我”
“小虎”別人沒說話，小虎娘先狠狠的兇了小虎。
然後小虎看到，魚丫對他做了一個鬼臉，這個讨厭鬼，就知道讨大人們開心。
小虎快步往前走，他決定再也不理魚丫了。
兩家人上了山，背簍裏的柴火也慢慢多起來。
“小虎啊，看沒看見我們家魚丫，這丫頭跑到哪兒去了”
喻雅娘撿了會兒柴，一轉眼酒沒看見孩子，心裏有點兒慌。
“大娘，沒看。。。”小虎還沒說完，就看見魚丫手裏拿着什麽紅紅的東西，往這邊跑邊喊“娘，娘，娘，你看我在那邊找到好多托盤兒”
托盤兒和桑葚很像，但是紅色的由很多小珠兒攢成的果子，汁兒多，甜甜的，很受村裏人喜愛。
但是也不好找，顯眼的，還半紅不青的時候，就被人摘得差不多了。
“娘，嬸子，吃”
女娃子跑過來，把背簍一轉，滿了大半的小背簍上面，鋪着幾片綠油油的大葉子，上面全是托盤兒。
“哎喲，這麽多呢，魚丫真厲害”裴嬸子還在感慨，喻雅娘已經拿了一把遞給裴嬸子，兩個人推推诿诿了一會兒，裴嬸子才算是接下了。
下山的時候，兩個人是快步的走在大人們前面的。
娘分了小半而給小虎，小虎本來想忍者慢慢着，可惜沒忍住，走一步，吃一個，小半而很快就吃完了。
偏偏走在旁邊的魚丫，吃的聲音老大，小虎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但是剛才才和魚丫吵了一架，他又不好意思和魚丫要。
“小虎，你還吃不吃呀”魚丫說着把她的小背簍一轉，示意小虎拿。
“不，不吃”小虎拒絕的聲音堅定，眼神卻不自覺的往那邊偏。
“男子漢的，要吃就拿，以後跟着你魚姐，保證你以後有口福”
“可是娘說，你比我小，你是妹妹”
“你吃不吃”
“吃！！！以後村裏我和你最好”
“很好，以後我們就是好兄弟了，好兄弟要講義氣”
魚丫本來想哥兩好的搭着他的肩膀，可是礙于兩個人都背着小背簍，只能拍了兩下他的肩膀示意。
大人們看着兩個娃子的樣子，笑着繼續說着閑話往前走。
第二天是個豔陽天，烈日高懸，正是農忙的時節。
“小虎，小虎，小虎”兩家離得不遠，下午的太陽挂得正高。
小虎給在家旁邊的草地除草，除了一會兒正坐在後門的門檻上休息，大人們此時都是田間忙活。
就看見魚丫爬在他家旁邊長滿野草藤蔓的矮籬笆牆旁邊叫他。
“魚丫！你怎麽不進來”小虎瞬間精神了。
“我不知道你娘他們在不在家，走，出去玩”牆上的魚丫轉溜着眼睛，小聲說。
“我的草才除了一半兒呢”
“我們早點回來就可以了”
“我。。。。。。還是算了吧”
“回來我幫你除”
“走”
小虎就等着這句話。
小虎出去就看見魚丫拿着一個裝了滿滿一碗托盤兒的碗。
“給我的嗎”小虎的眼睛都要放光。
“我娘讓我給陳大嬸子的”确實要給街裏鄰居的，不過是魚丫主動攬的活，她娘還難得看她懂事不少。
“你去陳大嬸子家裏幫我看看她們在不在家”女娃子帶着一臉奸詐的笑，讓人覺得這裏頭準沒好事。
“我不去，你自己怎麽不去”去玩伴家裏玩兒遇到大人，是很煩的，更何況他和陳二還不是玩伴。
“裴小虎你講不講義氣”她當然不能自己去了，要是去了遇到陳大嬸子就把托盤兒給了，還怎麽在陳楚生面前刷好感，當然要面對面交流。
“昨天你才說村裏我和你是最好，兄弟情深。。。。”
“好好好，我去”
小虎臨走之前抓了兩顆托盤兒往嘴裏塞，帶着要‘英勇就義’的模樣往陳大嬸子的家裏走。
陳家在村裏算是比較體面的人家，他們家是村上唯三個送孩子去鎮上學堂上學的人家之一，要知道另外兩個可都是村長家的孩子。
陳楚生打小就不是和小虎他們一波玩的，但好歹是村裏的男孩子，而且隔得不遠，像是村上的大活動還是會有一點兒來往。
“陳大嬸子~陳大嬸子~，”小虎扣了扣門，連叫了幾聲，還沒人應。
喻雅知道，陳大嬸子應該不在家，于是她放心的從旁邊走到門前。
“好了，小虎，等會兒你在外面等我，我送進去就出來”魚丫向小虎示意。
“他娘不在家，我也想進去看看”小虎的眼睛滿是好奇，陳二他們家可是村上比較好看，他們家的籬笆牆都比其他家的高。
“要是大人們突然回來怎麽辦，小虎你魚姐也是為了你好”魚丫拍了拍小虎的肩膀，她可是肩負重任的進去，泡漢子的。
“可是。。。”
“別可是了，你先回去拔着草，我一會兒很快就出來，今天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魚丫拍了拍小虎的肩膀。
有小聲的腳步聲逼近的聲音，“快快快”魚丫小聲說，順帶理了理自己的頭發。
“吱呀，吱呀”院子的門慢慢打開，來開門果然是陳楚生。
在喻雅的記憶中已經許久沒有看見他，只是那麽一點兒僅存的印象。
他們年齡只差了兩歲，可是他已經比她高了一個頭，長身玉立，站在門口。
面色冷淡，帶着拒人千裏之外冷淡氣質的少年，他是在看着你的，可總讓人覺得帶着幾分清高與睥睨。
所以村子裏大多數孩子不愛和他玩的，用村裏孩子的土話說，看起來怪“兇”的。
“陳二哥哥，這是娘讓我送來的托盤兒”喻雅把裝着托盤兒的碗舉在前面，努力帶着怯生生的，裝乖氣質。
“哦，謝謝”他顯然不擅長于這些交際，有些緊張和不知所措。
“。。。。。。”他接了碗，沉默片刻又問“要進來喝口水嗎”
“不用不用了，陳二哥哥”很好，聲音又軟又糯了一度，就這樣，保持。
“嗯。。。”
喻雅聽得出來，他松了一口氣。
陳楚生想關門，卻發現王家的小姑娘還賴在門口不走。
陳楚生瞬時就想到了那些總喜歡借着送東西名義偷瞄他的女子，心裏有些不耐，但是他還是耐下心來問
“還有什麽事情嗎”
“嗯。。。，就是。。。”
陳楚生聽她吱吱呀呀，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實在有些疲于應付，他又問“什麽？”，少年的語氣變得有些‘厲’。
“就是，我的碗，還要拿回去”
小姑娘明顯是吓到了，眼睛一閉，脫口而出。
“咳，咳”陳楚生覺得臉有些燥熱，難得想到了一個叫‘自作多情’的成語。
“陳二哥哥，你怎麽嗎，是生病了嗎，娘說生病了要去看大夫的”喻雅适時的‘火上澆油’。
“沒有，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吧”他急忙的轉過去，往屋內走。
若是他轉過頭，一定能看到門口小姑娘的一臉壞笑。
魚丫從來都不是老實的。
看他前腳進了從院子進了屋子，魚丫後腳就進了院子，順着旁邊爬滿綠色藤蔓的籬笆牆瞎轉悠。
覺得差不多了，又乖乖的站在門前，做足了姿态，可惜等了好半會兒也沒見他出來。
情況有些不對啊，不過，這不就是給了她充份的理由進去嗎。
魚丫大搖大擺的進了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