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對不起
連帶着聲音都更加的無精打采, 之前強打的精髓頃刻間消失殆盡, “挂了啊,你自己在那兒自求多福。”
“哎哎哎!”顧允忙叫她,“你就這麽丢下我啊?”
“不然呢?難道讓我去解救你。”她換了個姿勢,真的有點累了。
顧允似乎真的在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不過被程楚潇殘忍的制止, “得了吧, 誰不知道咱們的關系。”
“那我就說是——我觊觎你已久,終于等到你認清渣男的真面目,知道了誰才是真正對你好的。”顧允說的義憤填膺。
程楚潇沒當回事,甚至還說:“可真是感動死我了。”
“所以你快來吧, 救救我,剛剛已經有人在敲廁所門讓我出去了。”他哀嚎着,像是個受到驚吓的小崽崽。
江琎琛皺着眉頭看她, 生怕她腦袋一熱就答應了。
“我……”程楚潇正想着措辭,誰料電話卻被突然搶走。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就見江琎琛面無表情的對着電話那邊說:“她現在不方便。”
說完,就把電話挂了?挂了!
她跪坐着,面對面的看着他, 平靜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破碎, “你幹什麽?”
面對她略帶憤怒的表情, 江琎琛突然沒了剛剛奪手機挂電話的霸氣。聲音也弱了下來,“你現在不能出去。”
程楚潇氣笑了,“我能不能出去管你什麽事?你又什麽時候管過我的死活?”
“……”他被噎的沒話說, 最後小聲說着,“你別這樣。”
“什麽——”程楚潇的話還沒說完,電話再次響起。沒錯還是顧允,她沒有絲毫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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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聽電話的那一瞬間她有點意外,不知道要怎麽解釋。
“喂!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顧允也不知道電話這頭是誰,劈頭蓋臉的問着。
“我……”程楚潇莫名的有點心虛,長嘆了一口氣說:“回頭再跟你解釋行麽。”
聽着她略帶疲憊的聲音,顧允長吸了一口氣,說:“你沒事就行。”
“……沒事。”她突然有點想哭,她其實很有事。
“不用我過去?”顧允又問。
“不用了。”她的聲音有點發顫,帶着些委屈。
那邊聲音頓了頓才說:“楚潇,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是你的好兄弟,會一直站在你這邊。”
“嗯……”她的聲音帶着哭腔,除了爸爸顧允算她的半個親人。
顧允在電話那頭笑了笑,聲音一下子溫柔了起來,像是在哄小孩那般,“行了,挂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她乖乖柔柔的應着。
江琎琛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聽着她被別人哄,聽着她肆無忌憚的談論着其他的男人,聽着他們電話裏有說有笑。
他看的也一清二楚,看着她被顧允說的幾句話而眼眶發紅,看着她神情淡漠的聽着顧允說自己,看着他們無話不談就像是個親人那樣。
他的心裏就像是被檸檬給堵上了一樣,又酸又悶。這些東西原本都是他唾手可得的,可是現在卻被他自己生生的給作沒了。
他知道自己現在沒權利說什麽,甚至連和她說——你別那樣,我有點難過的立場都沒有。
沒有了電話的聲音,房間裏再次安靜的可怕。屋子裏黑的已經完全不能憑借月光照亮,江琎琛起身沉默的将房間裏的等打開。
燈打開的瞬間,明亮的白熾燈光一下子掃射了下來,刺的程楚潇的眼睛睜不開。
她下意識的側身,等差不多的緩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睛,卻發現有一只大手擋了過來。
她的嘴角帶着無奈的苦笑,他們總是這樣的錯過,她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程楚潇精準的躲開了那只手,垂着眼睛不再看他。像是剛剛怨氣的爆發只是那一瞬間的發洩,現在又把自己包裹了起來,表面上風平浪靜。
江琎琛站在床邊一步的距離看着她,這一刻深刻的明白了什麽叫作繭自縛。
當年他也是這般的無孔不入,無論她多麽的聲嘶力竭,怎樣的苦苦哀求,他都不給于任何的反應。
原來冷暴力是讓人這麽難受的啊。
過了會兒江琎琛才嘗試着開口,啞聲說道:“明天上午有個緊急的事要回公司一趟,中午回來。”
說完程楚潇奇怪的看着他,那表情似乎在說——管我什麽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到程楚潇用着稍微溫和的話語說着,“你可以不同來的,有事就去忙好了。”
“潇潇,你別這樣。”江琎琛啞聲說道,如果仔細聽,聲音間似乎帶着懇求。
她看着他,過了幾秒後輕聲問,“可是阿琎,你想讓我怎麽樣呢?”
聲音是突然的無力和疲憊,他們兩個就像是在大海中掙紮的人,無論怎麽極力向前游都無法靠岸,亦不會有人來營救,最後只能雙雙沉入海中,溺水而亡。
沉默,死寂,無望等種種負面環境一下子充斥了整個房間,好在沒有多久江琎琛的手機适時的響起,讓他們兩個人都得以緩息。
江琎琛看了看是外賣電話,他邊接着電話邊往外走。程楚潇就這樣一直目送着他,直到門将她的視線擋住,她都還保持着這個姿勢。
不到一分鐘人就又走了回來,同時手裏還提着一大袋子的外賣。
不知道為什麽,向來不喜歡鋪張浪費的江琎琛在這兩次的外賣中,竟然沾染了他們資本主義的不良習慣。
近墨者太久了,最後終是染了一身的黑。
下午的那一袋子吃的沒吃幾口就被扔到了垃圾箱裏,這次她略略的數了數大概也有六七樣吧。
唉……她輕聲的嘆了口氣,真的感到有些累。
正在捯饬那些飯菜盒子的江琎琛手頓了下,他沒有擡頭但是聲音有些發緊,低聲問道:“怎麽了?”
程楚潇這才明白要來那聲嘆息竟然被她化成了實質吐了出來。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淡淡的說:“沒事。”
江琎琛的嘴抿成了一條直線,沉聲說道:“那先吃東西吧。”
她看着桌子上的七七八八,隐約記得都是以前和江琎琛說過的自己愛吃的東西,當年覺得她總在他面前說他就會記得,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可是她沒想到,要是沒真的入耳聽了進去,料她說個百八十年人也不會記得。
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囫囵的吃完。其實躺了半天,剛剛起來的時候覺得餓,到了現在竟然什麽也吃不進去。
也不知道是餓過勁了,還是那些點滴葡萄糖給她輸飽了。
江琎琛坐在小椅子上跟她一起吃着,見她放下了筷他那邊也不再吃了。其實她很想告訴他,沒必要的,不需要。
可是最終什麽也沒說。
在某種程度上,她和江琎琛是一類人。偏執不聽勸,只要自己認定的事無論怎樣都會去做。
不會在中途,因為任何變故和意外而改變。
見着她靜靜的坐在床上不說話,江琎琛看着她低聲說了句,“累了就休息吧。”
程楚潇有些詫異的看了眼他,自己什麽時候有說過累?
之後她想起來,剛剛打電話的時候自己一直在換姿勢坐着,手撐着腦袋看上去是挺累的。
其實只要江琎琛有心,想對一個人好,他真的會讓你體會到他的細心和關懷。
為了這個,她求了快整整十年,現在似乎得到了。可是付出的代價真的太大了,到大已經無法填補她心中的傷痛。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帶着江琎琛讀不明白的感情,随後她便真的又躺回了床上。
那些一共也沒吃多少的飯菜被江琎琛一個個收走,她聽到身後的袋子在嘩嘩作響,接着是他起來然後走出去的腳步聲。
窗子還沒有關上,夜間的晚風将一室的飯菜味吹散,像是吹盡了人間煙火。
江琎琛不一會就走了回來,步子是依舊的沉穩,不慌不亂。
現在已經快晚上十點,他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程楚潇躺在床上腦袋竟是出奇的清醒,甚至可以 說是空白。
什麽也沒有想,幹幹淨淨,帶着逃避對面所固有的輕松。
可是江琎琛在這她覺得特別不自在,她沒有轉過身去,但是卻突然開口,“你不走嗎,不是說明天還有事。”
“……”江琎琛整個人僵了下,過了會兒才沉聲說道:“我在這陪你。”
“你應該回去換身衣服。”她看到了他的外套上還有點血跡。
江琎琛垂在側邊的手攥了攥,說:“可以明早再去換。”
他們以前沒有出現過這種類似于對峙的情況,通常都是江琎琛說什麽就是什麽,而她只會聽話的答應。
眼下的這種相處模式讓兩個人都感到陌生,更覺得無所适從。
程楚潇在心裏無聲嘆了口氣,随他吧。
接着她閉上眼睛,然後感到江琎琛慢慢的走了過來,将她蓋在胳膊上的被子拉到了胸口。接着他又去關上了窗戶,腳步聲暫停他似乎站在哪沒動,也不知道是在做什麽。
她的眼睛不安的動了動,随後再次聽到他的腳步聲,緊接着是“咔噠”一聲燈被關了。
房間再次進入黑暗,程楚潇慢慢的睜開眼睛,毫無睡意。
隔壁的那張床到現在都沒有來病人,其實挺好的,來這的人不是喜事就是傷心事。
遇到同樣傷心的人她會覺得更加悲戚,遇到人家的喜事得子這麽強大的對比,傷害實在是有點大。
過了會背後的床動了動,應該是江琎琛躺了上去。何必呢,在哪個溫柔鄉裏睡一覺不比醫院的硬板床上舒服。
她搞不懂江琎琛,一直沒弄明白過,現在也不想再挖空心思去想了。
這麽靜靜的躺偶爾間可以聽到背後的翻身聲,應該是睡不習慣吧。其實她也睡不慣,要不是上午那些藥和失血的緣故她也不會睡得着。
就像現在,眼睛已經累了,可是卻怎麽也睡不舒服。
那股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讓她下意識的排斥,她身上淡淡的酒精味也讓她不喜歡,隐約的她生出股莫名的煩躁來。
忽然背後落入個溫暖的懷抱裏,江琎琛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她剛剛進入了自己的世界裏,竟然絲毫沒有察覺他走路的聲音。
她的身體瞬間僵直,江琎琛愣了愣,有些尴尬的問到,“還沒睡?”
在靜谧的夜晚裏,陌生的房間中,他的聲音顯得格外的低沉也異常的讓人安心。
她忍不住的想要去靠近這份溫暖,卻又生生的忍住,甚至拿胳膊肘想去推他。
江琎琛把她死死的抱住,一直胳膊放到她的脖頸處,另一只摟着她的腰将人完全禁锢在自己的懷裏。
“幹什麽?松開。”她邊掙紮着邊低聲呵斥。
江琎琛似是完全感覺不到她的抗拒,甚至還把頭埋在了她的肩上輕輕的蹭了蹭,随後柔聲說着,“睡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真的有點被氣到了,她剛想說點什麽注意力卻被腰間的那只手吸引。
江琎琛一下下的輕輕拍着她,最後她竟然也真的被安撫了。
她無聲的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真的很沒出息,無論何時她都會成為江琎琛的手下敗将。
行吧,程楚潇。在允許你放縱這一個晚上,就算是為你這麽多年來所受的苦得到的一點點回報。
今晚過後,這場華胥夢也該結束了。
江琎琛醒來的時候懷裏的人還在熟睡,就這麽窄窄的比學生時期宿舍還小的床,竟讓他覺得從未有過的踏實。
他揉了揉有點發麻的胳膊和腰,有些不舍的慢慢下了床。昨晚怕擠到她,不敢怎麽往她那邊靠,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小半個身子都是在床外的。
這個感覺怎麽說呢……甘之若饴,他似乎體會到了那種說不出的感覺。
即使痛苦,也不想放手。
程楚潇這幾年一直是這種感受吧,可是為什麽他到了現在才明白。
他俯身低下頭,輕輕的吻了下她的額頭。
江琎琛笑了笑,連嘴角都帶着溫柔。她睡着的時候是那樣的恬靜,可是眉頭卻緊皺着,小小的身軀像是承載着無法承受的痛苦和哀愁。
他伸出手,虛浮在她的臉上,最終沒有摸上去怕吵醒她。他慢慢描繪着她的臉,過了會兒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說完他起身離開,步子極輕,連關門的聲音都小到幾乎聽不到。
可是在門關上的那一刻,床上原本應該睡着的人卻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大聲的告訴我,粗不粗長,是不是今天一天都很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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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思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