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可寧言初卻臉色好轉的從另外一轎子出來,頓時,寧言暖明白自己又有一場硬仗要打。
寧府大門打開,走出來幾位家丁。
方式也出來了,寧言暖這才跟着出來。
管家福伯道:“夫人小姐們,老爺和老夫人在裏面等着你們呢。”
福伯在寧府待了快二十年,平日裏都和顏悅色,但此刻臉上隐忍,似有什麽想說的又不敢說的。
方式帶着她們進去。
正廳裏,寧坤遠和老夫人何妨分別坐在主位上,她們一進去,何妨手就拍了一下旁邊的桌子,怒道:
“看看你們幹了什麽,竟然傳出來寧家堂小姐勾引京兆尹家的兒子,寧家嫡小姐過渡包愛姐姐黑白不分的流言蜚語。”
何妨說話間,方式已經帶着她們跪下去。
何妨:“你們這是想讓寧家的臉在這天闇城丢進嗎?”
方式頭扣在地上:“母親,請息怒,是兒媳沒有照看好兩個孩子。”
“哼,你還知道沒有照顧好初兒。”何妨撐着的手杖使勁碰在地上,發出響聲,方式心裏顫了一下,“我看,是你根本就沒有善待初兒。”
“母親,我沒有,兒媳不敢。”方式擡頭,辯解着,聲音軟軟的,沒有什麽力道。
寧言初眼睛裏面已經含着淚,跪着爬到何妨的腳邊,低聲聲的叫了聲:“祖母。”
何妨看着寧言初,心裏疼痛起來,明明該是大小姐的命,卻過得堂小姐的生活,如今還被人陷害,何妨想起她過世的兒子。
“祖母,初兒根本就沒有喜歡馬謙和,不知道那夜怎麽,初兒在自己房間睡,醒來卻是在妹妹房間。”寧言初攥緊何妨的褲腳,“祖母,你一定要幫初兒啊,不然初兒就全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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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妨哪裏能忍受從小看着長大的孫女受這樣的委屈。
“你這個叔父怎麽當的,任由自家女兒欺負初兒?”何妨質問寧坤遠。
寧坤遠跪在地上,言:“那是內廷之事,不再兒臣所涉及的範圍,但是那日公主也在場,和光公主通透,怎能污蔑了初兒呢?”
啪———
茶杯被何妨扔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寧坤遠的話,方式瑟瑟的收縮肩膀,忍着聲音。
“說的冠冕堂皇,憑什麽我的初兒就受這樣的委屈。”倏地,何妨毒蛇般的小眼睛對上跪在地上的寧言暖,冷哼,“初兒原本在自己的房間,卻轉醒在你的房間,你卻巧好不在。”
寧言暖擡頭看着何妨,何妨繼續狠毒的說:“你這當妹妹,心思看來不簡單。”
“祖母,你為何這麽說?”寧言暖眼睛裏蔓延出幾絲不滿,“祖母只聽信寧言初一人之言就這樣夾槍帶棒,會不會覺得過了呢!”
上一次,她就看清楚了何妨眼裏沒有她,或者說沒有她們這一家人,前世她還不知道為什麽祖母不喜歡她們一家人,縱使母親對她和氣,父親對她百依百順,可是她依舊沒有好臉色給她們。
直到死後,她在世間飄蕩,才明白,寧坤遠不是何妨的親生兒子,她的兒子只有死去的大伯父和閑雲野鶴過得如同隐居人生活的三叔。
“放肆,你就這麽說話嗎?”
何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寧言暖。
方式拉了拉寧言暖,示意她不要多說,寧言暖看了一眼方式,還想說的話咽下來了。
寧言初:“祖母。”
寧言初又動了動何妨的褲腿。
何妨稍微降下去的氣勢又上升起來,吩咐着:“初兒這門親事我不同意,要是敢讓初兒嫁,我就在搬回去清音道觀。”
方式:“母親,你剛回來。”
“祖母,你未曾親眼見到過姐姐跟馬公子有多恩愛,雖不說我跟公主目睹姐姐坐在馬公子腿上,單說事發那夜,馬公子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姐姐。”寧言暖再次開口。
言初擡手指着寧言暖,道:“分明就是你污蔑我!”
“那日若暖暖沒有被公主喚走,想必暖暖此刻已經落得人人喊罵的名聲。”
“妹妹,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說着,寧言初起身,就要往寧言暖的方向走,手已經擡起來,準備打寧言暖。
場面一時大亂,最後是寧坤遠怒吼聲發出:“全部住手!”
這才安生下來。
寧坤遠來到何妨面前跪下來:“母親,這事全發生在皇宮內廷,且皇後娘娘已經下令,讓初兒跟馬謙和定下親事,且若沒有暖暖當時的挺身而出,怕事情還沒有這麽簡單結束。”
近日來,外朝發生的事讓寧坤遠已經勞累許多,朝廷上風雲莫測,太子之事剛剛确定,自家就迎來這種事,他內心很是煩躁。
“母親,暖暖宋律辭廢的婚事怕也是要廢了,您還要怎樣深究?”寧坤遠淡淡的質問何妨。
何妨看着這個雖自幼養在她房裏,但心眼也是最多的孩子,沒吭聲。
“母親,這件事等過幾天再說吧。”寧坤遠說完站起來,吩咐着:“都回去歇息吧,今日之事,若是流出去一點流言蜚語,就亂棍打死喂狗。”
寧言暖應着,扶起方式回去,後面發生什麽,她都沒過問。
夜晚,寧言暖坐在桌子前,燭光閃爍,印在畫卷上,仿佛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畫卷舒展三分之二,除中間有一支白玉通透的長笛之外,其餘的地方,都被濃墨覆蓋住,可這樣襯得那長笛更加玲珑剔透。
寧言暖修長的指尖描繪這長笛的樣子,一點一點,對待珍寶。
“小姐,堂小姐那邊還在鬧。”木芷端着一盆水進來,打算讓寧言暖洗漱,忍不住碎了一口。
寧言暖沒有吭聲,木芷又叫了一聲“小姐。”
寧言暖将畫卷收起來,放好才說;“讓她鬧吧,索性也蹦跶不了幾天了。”
縱使有何妨護着如何,這次是衆人面前鬧出那種事,她要是不嫁給馬謙和,縱觀天闇城,哪個世家子弟敢娶這樣的女子過門?
或許是很久沒有看見那白玉長笛,寧言暖又再次夢見無言,無言他還是坐在高高的石頭上,望着遠方。
要是她飄蕩在這世間時,能夠時時刻刻跟着他就好,這樣也許現在她就可以找到他,而不是在這天闇城大海撈針般尋一個人。
寧言暖還記得她剛剛死去,看着火光穿透她的身子,脫離火海,周遭人喧鬧的聲音離她而去,她随風飄蕩遠方。
她不想回天闇城,就轉輾到各個地方,可她總感應有一股引力,吸引着她,她順着那股引力飄蕩飄蕩,直到來到塞北的草原。
彼時,峽谷之中,兩批人馬打的不可開交,寧言暖站在高山之上,看見下面血流成河,殘肢斷骸。
“誓死守衛我天闇王朝,将士們沖!”
一道铿锵有力的聲音瞬間抓住寧言暖的注意力,寧言暖看見一匹汗血寶馬上那威武的領帥,他身穿銀色盔甲,帶着一具銀白面具,在戰場上如同天神降臨,也是那一刻,寧言暖化作一股白煙沖着那男子飛去。
初冬的夜晚總是那麽短暫,寧言暖醒過來的時候,手腳有些涼,她将被子往身上聚攏些,縮成團繼續躺着。
“大小姐,少爺回來了。”木芷推開緊閉的門,興高采烈的來到床邊。
寧言暖從被子的一角伸出一個腦袋,亮晶晶的眼睛咕嚕嚕的轉着。
“小姐,快起床,少爺在外面等着呢。”
寧言暖趕緊讓木芷伺候她穿衣起床,木芷連聲應着好。
今年多災多難,寧行風早年參兵,身體強壯,私塾也是跟皇子們一起讀的,才能膽謀不輸給皇子們。
水患突發時,寧行風就被派出去擔任監察禦史,監督各地的勞務,以防偷工減料的肖鼠之輩,後水患略微好轉,又被派去查檢鹽稅之事,前幾天方式還在念叨寧行風,說不知道今年過年他還能不能回來。
寧言暖穿走在游廊上,腳步帶風,一進大門就脆生生的喊了聲:“哥!”
寧行風一笑便如同少年郎般平易近人,尤其今年的奔波讓他好生好養的世家子變得有些歲月感,不過寧行風已經二十又二,老大不小了。
“喲,哪來的小姑娘,長的可真讓人動心。”
寧行風略顯痞氣和寧言暖開着玩笑。
寧言暖嬌嗔的再叫了一聲哥,寧行風笑的更加開懷。
方式看着寧行風回來,心裏的大石頭落了地,在外的游子只要不歸家,就始終讓人擔心的。
何妨臉色也好轉點,寧行風是寧家孫輩唯一的兒子,往後的傳宗接代,發揚她們寧家就只能靠他一個人了。
寧言暖揚起的心,在看到旁邊穿着水墨色長袍的男子時,又落下去了,宋律辭也來了?
宋律辭穿着水墨色長袍,整個人深沉,他一言不發的看着寧言暖一家的歡聲笑語。
同時,城西的衛王府,衛謹信在他的房間裏來回踏步,過了好久,房門打開,禦翎從外面走來,面上帶笑,讓衛謹信的心情好了好。
“少爺,确定了!确定了!”禦翎将剛剛得到的消息趕緊說出來,“寧大小姐跟宋律辭的婚事廢除了。”
衛謹信開心的頓時就說:“你去門口放幾串鞭炮,小王我要慶祝。”
于是,衛王府噼裏啪啦一頓亂響後,衛老王爺抄着軍棍就上衛謹信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