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理科班的傳奇
秋來晚坐在靠窗戶的位置，站在講臺上的老師，不太容易看見她，所以回答問題的機會也少。文科班的物理課和化學課，基本上少有人聽，大多數人都忙着背誦。
她看着站在講臺上演着獨角戲的老師，再看看那些低頭寫作業的同學……
她的同桌正在寫政治試卷，也是戰鬥狀态，坐在最前面的洛青溪早已換了讀物，放在手邊厚厚的一本，不過……她沒有看，她在聽課，洛青溪似乎很喜歡年邁的物理的老師的課，旁人不喜歡聽，她卻聽得津津有味。
而那些需要在老師面前攢好感的課，譬如班主任的課。
她極少會擡頭，她常常看書，常常自己做試題。
班主任找洛青溪談過很多次話，她卻一直都是我行我素，絲毫不拿老師的話放在心上。
她是個很清冷，膽子很大的人，看着老師的時候，整個人都帶着一種莫名的平靜和高高在上。叫人無法忽視她的氣場。
甚至有一次老師都要去搶她的書，将那本書撕毀在她面前，卻被她面部改色的問了句：“我保證第一不就好了嗎？你為什麽要來幹涉我？你坐在這裏上課，你覺得你能考第幾？”
老師被她氣的臉都白了。大叫着說要把她的家長叫過來。
洛青溪冷笑：“他們估計沒有時間和你這種小人物見面。”
來了一個穿着西裝的老管家，看到洛青溪也是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大小姐……
那從之後，老師再也沒有管過她，連帶着所有老師都對她放任起來。沒有人再去管她，她似乎也不在意這些變化。依舊我行我素……
秋來晚，不懂她在想什麽……
一點也不明白。
回想起來，她去過老師的辦公室送卷子的時候，也聽過老師對洛青溪的評價。
話語之間帶着戾氣和經驗論：
“人家可是洛家的大小姐，能被你管了？人家爺爺要是真的來了咱們學校，估計咱們校長都要給人家端茶遞水。”
那個時候她還不太清楚這個洛家是什麽意思，回家查了一下才明白。洛家，代表了這個城市裏面的權利，更代表地位，代表她生來就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呵，這種唯我獨尊的大小姐，都是這個德行，目無法紀。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還真的覺得自己是小公主了。”班主任的聲音很尖銳，帶着幾分怨妒和沙啞：“肯定要吃虧。”
心中沒由來的對這些人産生一些厭煩。
她覺得沒錯啊，這個世界上就是一些人生來就在雲端上，而他們這些普通人，就是應該仰望着。
為什麽不肯承認呢？你确實比不上人家，比不上人家的家事，比不上人家的氣場，比不上人家的聰慧，你為什麽不能承認呢？
她站在原地，聽着每個老師對這件事的評價。
大多都是對洛青溪的人品的質疑，基本上都是些年輕的女老師。
而那些真正厲害的老師也都是明白人。
蒼老的聲音響起：“人家聰明人，不需要你們管教，你們接受就是了，為什麽一定要證明自己能夠把學生管好呢？叫他們自由發展不好嗎？人哪裏是管好的？這大禹治水講究還是疏通，你們倒好直接給人家堵死了。自讨苦吃。”
是物理老師，她盯着那邊閑然自若如仙鶴的老人家，生出一種親近的感覺。
幾個老教師都笑起來，還有幾個安穩的新手老師，也點頭。
秋來晚幫着老師數報紙，心裏想着。這個世界上就是分明白人和糊塗人。
算是給了那些說閑話的老師一個教訓吧。
挑起這個話題的就是他們班主任，面上一陣紅，一陣青，最後笑道：“難道還能是我錯了？”
“這青春期的孩子啊，沒辦法說對錯，不過你撕了別人的書……算了……現在的孩子啊，也不是從前的傻孩子，你有你的辦法。”似是對人的無奈，物理老師揮揮手：“随便你們吧。”
班主任帶過兩屆畢業班，一臉驕傲和不屑的說：“我帶過這麽多界學生，就這屆最難帶。”
秋來晚笑了……
每個老師都會這麽說……
她們永遠都是最差的一屆。
其實……還有更差的就在不久的以後。
只是等待着歲月而已。
物理老師看到了她的眼睛，對她一笑，接着講解自己的課業。班級裏面有四五個人在聽課，他說的很好，也很容易理解，她先看着黑板記筆記，視線卻落在茶杯上留下的兩個指印上，是沾上粉筆灰留下來的。
她開始想。
是不是失去的永遠都是最好的？她想着。
那些說着‘最差一屆’的老師是不是因為離別忘記了從前不好，只記得從前的好。
每個人都因為離別的清淨，忘記了那些顯而易見的不好，只記得那些藏在深處的美好。
‘最差的一屆。’
其實不是最差的一屆，只是……人是不一樣的。
一個人和一個人的碰撞都是激烈的，更何況是一整個班級和歲月的碰撞呢。
班主任是個帶着眼睛的微胖女人，說話的時候帶着一些南方口音，很喜歡找學生談心……幾乎班上每個人都被她帶去辦公室過……
問的無非是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像是有沒有學習壓力，有沒有學習上的懈怠，有的話，可以找老師談談。
秋來晚看過這個人在背後的模樣……對她言語中的關心多打了幾個折扣。
她……是個自以為是，很喜歡用自己的眼光看待學生的人。
她不會從學生那裏了解同學的情況，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然後用關心的名義，把自己對學生的看法和想法，一股腦的全都灌輸到學生的腦子裏面，希望學生能夠按照她的方式學習。
她從來都不能理解這個人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彰顯自己是一個關心同學的好老師嗎？或者說，想要告訴所有的老師，她是一個帶過兩個畢業班的好老師，而且升學率高的吓人？
或許是秋來晚多想了，可是……
高中的孩子，都是纖細又脆弱的……
或者說……很多已經不是孩子了。
物理課下課，同桌徐常站起身整個人都由內而外的透出一種疲倦。
“我去打水。”他回報一聲，站起來。
她點頭側過身子讓他走出去，班級裏面有好學生自然也有不那麽好的學生，坐在後面的學生，總是喜歡一下課就聚在一起。
談亂的無非都是些電視，明星，還有彼此喜歡的男孩子。
徐娥媚走到文一班門口，拉着一個從裏面出來的同學道：“同學，幫我喊一下秋來晚。”
那女生反聲就喊道：“秋來晚，有人找。”
“幹嘛？”她忘記放下自己的水杯，走到徐娥媚身邊，那人拉着她走到樓梯口：“今晚他們男生要練習打籃球，我問你要不要逃第四節課，咱們一塊去看看他們。”
“我不行。”她有些無奈的開口：“我們班第四節課，是班主任的課。我想逃也逃不掉。”
“是嗎？”她面上有些失望：“沐秦和校草他們幾個都要上場，還有六班的幾個帥哥也要上場。你們班美女如雲，不打算過去看看？”
“我們班美女如雲和我有什麽關系，既然有校草他們在，你還害怕沒有觀衆？再說了……”她笑起來：“咱們校草喜歡誰，你還不知道？”
徐娥媚賊兮兮的笑起來：“咱們校草喜歡樂思誰不知道啊。我聽沐秦說，校草要是這次贏了籃球賽就打算告白，聽說寫情書都找了好幾個人幫忙呢。”
聽到這裏，她免不的也笑出來：“比賽那天我肯定會去看的，不過……他們練習我就不去了，我們班後天有一個小測驗。”
“小測驗？”
“嗯。”
“你們老師啊，怎麽整天這麽多事呢，好好活着不好嗎？”她有點失望的說：“你不去嗎”
“不去。”
徐娥媚嘆氣的趴在圍欄上：“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別啊，你要去就去呗，沐秦看到你肯定很高興。”
“得了吧，他要是輸了球，說不準就會說是我去了，所以影響了他的運勢。”
秋來晚拖着下巴聽着走廊裏面，男孩子們吵鬧的叫聲，慢慢道：“真的很好奇沐秦在你心裏面是個什麽樣的形象。”
“他有個屁形象。”
見她失落的很，秋來晚忍不住笑問：“你這麽想去啊。”
“我還沒怎麽見過沐秦打球呢，你要不要陪陪我？看我這麽可憐的份上。”
“要是不是我們班主任的課，我就陪你去了，但是……她的課……我可不敢跑。被抓住了，說不定是要請家長的。”
“你可是好學生，成績那麽好，你們老師絕對不會說你什麽的。”
“我們洛青溪還是全年級第一呢，不是一樣被老師喊過去談話嗎？”
“說到這，你們班這洛青溪什麽來頭啊，每天豪車接送，又是管家傭人的。家裏特有錢？”
她點頭：“嗯，特有錢。”
“哎……”徐娥媚嘆息：“我想要游戲機都要存半年的錢，人家身在富貴人家……真的是人同命不同啊。”
她笑了：“別羨慕別人了，她能考第一你能考嗎？”
“不能……”
“那就閉上你的嘴巴，羨慕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想想怎麽提升你那成績吧，我看的都着急。”
“我覺得我還可以啊，至少是中等水平啊。”
“切。”她不恥道：“就你這樣還是中等水平呢。”
上課鈴匆匆打過，她推着那邊的徐娥媚道：“回你們班吧。”
“果然下課時間是眨眼，上課時間是煎熬。”見她不情不願的回去了班級，秋來晚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聽着樓下還在吵鬧的理一班，想從這些男生的聲音裏面聽到某個人的聲音，卻什麽都沒有找到。
她記得侯新雨說過他也要參加籃球賽，不知道……他打籃球是什麽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