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其實有些事,他不該再插手了。
他理性上是知道的,但終究忍不住插手,為了洗脫她口中的騙子污名插最後一次手。
國立臺灣藝術大學。
音樂大樓後方的草地。
「王兒,你約我來這裏做什麽?」
「就聊聊天啊。」王子軒輕描淡寫地答,臉上的笑容跟他的嗓音一樣輕。
「聊聊天?」皇上眼露質疑,「你特意約我來這裏只是為了聊聊天?」
薄唇牽了牽,王子軒裝伴無辜地反問:「難道兒臣想跟父皇聊聊天都不行嗎?」
「不是不行,我只是覺得王兒你不會為了聊天這個理由約我出來而已。」
耳聞友人對自己的了解,王子軒瞳眸閃過一絲複雜:「父皇經常觀賞電影、劇集都沒留意到政府的宣傳短片啊?」
「什麽宣傳短片?」
一抹惡質的笑染上薄唇,王子軒故作正色八百地道:「就『每日暫停十分鐘,聽聽少年心底夢』啊。」
雷得霸氣身影險些被仆倒下地,所幸的是馬步紮得夠穩,沒遭逢不幸。
「肯定又是天地線那家夥教壞你的——我找天要好好教訓他才行——」
「天地線沒教壞我啊。」
「那一定是交際草做的好事——」皇上武斷道,還兩手交疊磨出格格細響,宛若要替被教壞的兒子出頭的模樣引得王子軒曬然失笑,不過失笑歸失笑,他還是有笑着替不幸被懷疑的交際草澄清:「也不是交際草教壞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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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鐵定是那個男人婆做的好事——」
乍聞某人的代稱,王子軒臉色微變,可他很快便恢複過來,表情認真地切入遲遲未進入的主題:「父皇到現在還認為米米是被女王子掴了一巴掌嗎?」
不曾料想到對方會扯上這個,皇上愕了下才答話:「罪證确鑿,米米臉上的紅腫就是鐵證。」
王子軒不以為然一笑,又閑話家常地探問,唇畔夾有一絲不顯着的狡黠:「父皇仍然認為米米是因為和女王子争執而白白挨了一巴掌嗎?」
皇上不疑有詐,又答話:「不是我認為,而是米米是這樣跟我說的——」
「那父皇知不知道米米是右撇子還是左撇子?」王子軒緊接着又問,引得皇上反射性地回答:「她跟我一樣是右撇子啦——」
算是有關于個人私隐剛脫口而出,皇上才意識到些許不對勁,馬上追問:「為什麽突然這樣問?」
王子軒沒答腔,僅抛出另一個疑問:「嗯,那父皇還記不記得米米當時是右邊臉腫了,還是左邊臉腫了?」
縱然敏銳地察知氣氛有點不妥,皇上還是答了:「就……右邊啊!」
但也沒忘記要追問背後源由。
「為什麽突然這樣問?」
「父皇,冒犯了——」王子軒僅抛下意義不明的一句,便揚手作勢要給皇上一記耳光,皇上反射神經迅捷,立馬揮出強而有力的一拳還擊,拳頭準确無誤地落在他的左邊臉頰上。
由于皇上的拳太重,他立即應聲倒地,吓得皇上馬上蹲下來扶起他,緊張兮兮的關心他的情況。
「王兒你怎樣?還好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反射神經嚴重過敏,怎麽突然攻擊我?」皇上氣急敗壞地問,雖氣憤自己的無情力太重,但說出來的口吻卻像是在責怪別人偏要拿臉來吃他一記拳頭。
強忍着左頰處針紮般的刺痛,王子軒擠出聲音來交代原因:「回父皇的話,兒臣只是想做一個小實驗給父皇看。」
「實驗?實驗個屁啊——你不是一早知道我反射神經過敏嗎?!還做實驗?!」皇上粗聲粗氣地責備,可粗糙的大手卻矛盾地輕撫他嚴重受創的左頰。
縱然有感畫面BL味很重,但王子軒未有因此抗拒皇上的觸碰,續交代道:「兒臣做的不是用來确認父皇是反射神經嚴重過敏的實驗……」
「不是這個,會是什麽?」皇上沒好氣地問,一手拎起那個看起來弱不襟風的兒子。
剛重新站穩,王子軒邊忍着火辣辣的痛,邊娓娓道出他突然出手攻擊對方的動機:「兒臣只是想證明給父皇看兩個人發生争執時,無論是哪一方先按捺不住脾氣突然出手傷人,只要大家都是右撇子的話,第一個受傷的位置有八九成機會是在左邊,而最後不足一成多的機會則是正面……不可能是在右邊。」
「……你的意思是?」皇上蹙眉問道,內疚的大手又往他受傷的左頰探。
「嘶,如果傷者的傷口在右邊,而雙方都是右撇子的話,就只有一個可能性。」
一絲不祥預感驀地竄入心間,皇上縱感不安,還是敵不過好奇心的驅使,追問更多:「……什麽可能性?」
深睇了那張微繃的面容好一會,王子軒才将推敲出來的結果和盤托出:「那就是傷口是傷者自己造成的。」
此話一出,壯碩男軀猛烈一震,皇上激動否決這個可能性:「這……怎可能?米米怎可能會做這種事?!一定是哪裏出了誤會——說不定是那個男人婆為了掩飾罪行才用左手傷人——」他是這樣說的,可指尖卻帶着心虛的顫栗。
對于友人的反應,王子軒未有表現出一絲意外,僅耐着性子引導對方用他的方式思考:「父皇沒看過佩佩打牆或是發脾氣時的模樣吧?佩佩無論發生什麽事都是習慣先出右拳,後出左拳的……所以,如果米米的傷口是佩佩造成的話,米米應該兩邊臉都遭殃……」
可友人仍然本能地護短,為自己的女人辯護,抹殺掉所有犯罪的可能性。
「……說不定那個男人婆掴人耳光的時候是先出左手,後出右手——」
「父皇,剛剛的實驗不是也否定了這個可能性嗎?」
「……你的意思是?」
「父皇本身是有武學根底的,你受到攻擊或攻擊別人時都會下意識用習武的招數來招呼別人,不是嗎?」王子軒又問,轉而引導對方設身處地的思考。
「是這樣沒錯……但這個跟那個有什麽關系?」
瞥見那張剛毅男性臉龐上出現和她有點相似的茫惑表情,刀削般的薄唇不住苦澀一勾,牽出一個介乎笑與不笑的糾結弧度。
「父皇,女王子跟你一樣是有武學根底的,你認為她會不會和你一樣在自衛時下意識用了習武的招數來招呼別人?」
「但如果米米真是要對我撒謊的話,她大可以打自己的左邊臉,沒必要留下這麽可疑的傷口證據。」皇上抄手強辯道,引得王子軒不住開口調侃這個容易動怒的男人:「其實也不算是這麽可疑吧?畢竟父皇都不曾懷疑過她——」
「你——」
「米米不是不想打自己的左邊臉,而是不夠力。」
「不夠……力?什麽意思?」
「米米之前在制作布景版時,不小心被掉下來的布景版壓傷了右手臂的肌肉,以致有一陣子右手臂發不上力來——這一點不少二年級戲劇生可以作證的,在學務處可以找到米米曾經借用冰袋的紀綠。」
「這……」
「要是父皇不嫌麻煩的話,大可以周三晚上八時去恩典複健走一趟,相信會碰到米米的,那裏的護士提過米米每次都很準時的,幾乎分秒不差啊……」
「……恩典複健又是什麽來的?」
「父皇不知道這個嗎?」
「我要是知道的話就不會問你——」
「恩典複健,即恩典複健科診所是藝大的特約醫院……主治行目是複健科,父皇會不知道這個也很正常的,父皇是學武之人,扭傷是常事,多數去看跌打,而不是跑醫院……」
「複健科……怎麽米米都沒跟我說她曾看過複健科什麽的?」
「大概是米米不想父皇替她擔心吧?」
「不想我替她擔心……但她之前明明答應過我無論發生什麽事都會跟我說——」
「是這樣嘛?那兒臣就不清楚為什麽米米要刻意隐瞞這些了……父皇這麽英明蓋世,應該知道為什麽吧?」
「……」
「父皇?你還好吧?」
「我想不通……」
「父皇哪裏想不通?」
「既然米米是右手發不上力的,她應該會用左手掴自己,而不是用右手……如果是用左手的話,應該是打左邊臉比較順手才是啊,那為什麽米米是右邊臉腫起來?」
「因為她不可能用左手。」
「不可能……用左手?是什麽意思?」
「米米的左手臂幾年前曾被嚴重拉傷過……」王子軒輕描淡寫地帶過,并交代其他能夠證明他所言非虛的資訊:「米米現在還有在做複健的紀錄,她的左手臂不太能發力,她在絕大多數時間,都是依賴右手處理日常生活……這一點,不需要兒臣說,父皇都應該很清楚吧?畢竟父皇跟米米相處了這麽久?」
「……我以為她的左手只是比右手弱一點而已。」
「并不,她的左手只能輸出一般人一半的力,所以,她只能勉強用暫時發不上力的右手——掴左邊臉已經很不順手了,還要用發不上力的右手,就更困難了……所以,她只能用發不上力的右手掴自己的右半邊臉。」
「……」
「父皇?你還好嗎?」
「……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些?我是指她左手比一般人的弱的事——難道你之前已經認識米米?」皇上一臉懷疑地問,眸光相當複雜。
作家的話:
☆、(17鮮幣)100 父皇不知道處女膜是可以造假的嗎?
敏銳的察知對方的想法,王子軒未有貫徹一向拐彎抹角的作風,馬上跟話題的女主角撇清關系:「父皇過慮了,兒臣之前并不認識米米,兒臣只是花了點時間嘗試『了解』一下米米而已。」
可話題男主角未有像往常一樣輕易被說服。
「這樣也算是『了解一下』?你說的我通通都不知道……」皇上懊惱不已地道,不曉得是在生友人的氣,還是在生自己的氣,搞不好兩者皆是。
「不知道是正常的,父皇貴人事忙,哪像兒臣有這麽多空間時間『了解』這麽多……」王子軒安撫道,還體貼地替對方找了個能夠令對方舒坦的借口。
「但這些都是我應該知道的——」皇上煩躁地道,大手粗暴地抓扒自己腦後的金發。
看着這個似曾相識的煩躁肢體動作,王子軒薄唇又夾着一絲苦澀味的扯了扯,才續安慰道:「要是對方有心隐瞞的話,父皇不知道亦不足為奇啊……」
「但米米根本不需要對我隐瞞這些——」皇上震怒出聲,聲音接近咆哮。
「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隐的……」王子軒拐彎抹角地替話題女主角說話,顯然是得知內情,又未打算交代的模樣看得皇上眼角抽動,吃味的追問更多自己不知情的:「那她為什麽要自己掴自己?」
兩手不負責任一攤,王子軒沖着皇上抱歉一笑:「這一點,兒臣就不清楚了。」
這一笑,相當意味深長,而随着內幕越爆越多,以致疑心病越來越重的皇上自然沒錯過這一項。
「你會不清楚?」
「我又不是天地線,知道的始終有限啊。」王子軒謙虛地道,可那雙墨眸卻不協調地閃着睿智的光芒。
「……」
「要是父皇想知道為什麽的話,大可以直接問米米啊……」王子軒慫恿道,兩手又擺了擺,将「不負責任」的精粹完全表現出來,看得皇上胃裏直有火,險些失控一把揪過他的衣領,可那股沖動最終都在瞥見他紅腫的左頰上煙消雲散。
「……你真是不知道?」皇上強耐着臭脾氣複問,但那兇惡的表情在張狂的金發配襯下挺像一頭盛怒中的獅子,模樣相當吓人,可王子軒非但未感驚懼,還敢兜圈子帶對方游花園:「有些事,我認為由米米自己跟你說比較好。」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皇上用吼的追問,倘若細聽,還能聽見風聲中夾雜了數聲幾不可聞的咬牙聲。
縱然有聽見友人近乎自虐式的磨牙聲,王子軒依然未有坦白交代的意思,僅模棱兩可地道:「嗯……要是父皇喜歡的話,都可以這樣理解的。」
引得皇上終于按捺不住那份蠢蠢欲動的沖動,出手揪過他的衣領,哪管自己不久前才為自己不小心打傷友人而心存內疚。
「喜歡個屁——你給我趕快交代清楚究竟這是什麽一回事——」
「父皇真是很想知道嗎?」王子軒明知故問,惹得性子急的皇上又來了一記震耳欲聾的河東獅哮。
「屁啦——我不想知道還會問你嗎?!」
「但兒臣始終覺得這些事……由兒臣來說不太好啊……」王子軒刻意裝作欲語還休的模樣,養大了皇上的求知欲,致使對方未有察覺到他是故意這樣說來引人入局。
「我要你說就說,別管什麽好與不好——」
「既然父皇執意如此,兒臣唯有從命吧……雖則兒臣始終認為這樣做不太妥當啊……」 王子軒裝佯一臉無奈狀,使得皇上更加好奇,未有察覺到他動機不良。
「別再哆哆嗦嗦的,給我趕快從實招來——」
确認友人已入局兼且沒發現到自己居心叵測,王子軒開始将自己知道的資訊逐小逐小的公開:「父皇還記不記得誰是柳憐憐?」
「柳……憐憐?誰啊?為什麽突然問這個?我們不是在說米米的事嗎?」
「父皇忘了嗎?父皇還記不記得自己曾在初中的時候幫過一個女孩子?」
「哪個女孩子?」皇上一臉不耐地問,五官幾乎要緊擰成團。
對于友人的反應,王子軒确實感到有點意外,不過很快便換個說法繼續。
「父皇曾幫過很多女孩子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皇我是萬人迷有多受女性歡迎——總是被女生團團圍住,很多女生借故央求過我幫忙——我不會特別記住哪位——」皇上自吹自噓,那自滿到近乎自戀的模樣看得王子軒不住開口輕諷:「父皇當時只記住要照破鏡子嗎?」
「敢情你是活得不耐煩嗎?」
「兒臣不敢……但對于父皇而言,這批女生裏頭沒有一個是特別的嗎?」
「哪方面特別?」
「就是會讓你印象特別深刻的那種特別啊。」
「印象特別深刻的那種……」皇上費勁翻找記憶,可得到的就只有空白的抱歉。「我真是沒有多少印象……」
「那……父皇記不記得自己曾在學校裏的體育室救了一個女生?」王子軒換個方式再問,卻變相害友人抓頭抓得更厲害,雙眉皺得幾乎可以夾死蚊子。
「體育室……救了一個女生……」
「就救了一個被三個男學生強暴的女生啊。」王子軒重點提醒,但恍然大悟的情況依然未有降臨于友人的身上。
皇上聞言眉頭一蹙,思考了好一會才答話:「這……好似有點印象。」
「那個女生就是柳憐憐。」王子軒試探性的開腔,觀察的眸光落在皇上的身上。
「是嗎……為什麽突然提起她?我們不是在說米米的事嗎?」
「父皇,我們一直都是在說米米的事啊。」
「屁啦,騙誰?你剛剛都在問我有關于一個叫做柳什麽的女生的事——」
「我會說她是因為她就是米米。」
「什麽?!你剛剛說了什麽?!」
「我剛剛想說的是——柳憐憐就是米米,她們是同一個人。」
真相過于震撼,皇上大受打擊,一筆抹殺掉這個說法:「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長相都不一樣——」
「柳憐憐在那次的事的幾年後整了容,改了名做吉米米。這些我找人查了很久才查到,不過我始終認為這件事應該由米米親口跟你說,而不是由我這個外人來說。」
「怎……怎可能?不可能……就算說是整了容……都說不通……」
眼看向來渾身霸氣的存在霸氣盡失,王子軒嘗到了一點重挫情敵的心涼感,與此同時,也嘗到一絲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愧疚感覺。「為什麽說不通?」
皇上緊抿着唇糾結了半晌才道出難以啓齒的理據:「……米米是處的。」
王子軒愕了下便馬上回過神來:「父皇不知道處女膜是可以造假的嗎?」
?!
「這種東西都可以造假的嗎?」皇上訝問,幾乎是尖叫出聲的。
「父皇要看這方面的資訊嗎?我有做這方面的資料搜集啊……」王子軒熱心提議道,致使對方未有執意追究來源的可信性,僅糾結在那個奇怪的點。
「……這……但米米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大概是太愛父皇吧……」 王子軒臆測道,聽得皇上的表情更糾結,已經不能單單用糾結來形容。
「……」
若有所思的仰望無邊際的蔚藍天際,王子軒縱有所感地開腔:「就因為太愛,結果犧牲太多,沒法接受其他人成為你的女伴吧……我是這樣想的。」
令原已震驚的人更震驚,未能吭出半句話來。
「……」
睿眸盯着那張霸氣不再的面容好良久,薄唇才輕啓,逼出他早已編寫好的潛臺詞:「不過據兒臣對父皇的了解,這種窒息般的愛不是父皇想要的……」
以局外人的中肯口吻,道出能引導別人緊随他的思考方式思考的每一句。
「而父皇亦不喜歡一個城府這麽深的女生跟在身邊。」
一句又一句的……
「父皇,請原諒兒臣的多管閑事……別人的家事,兒臣向來都覺得不該插手,連加插意見都不應該,但……」
欲言又止的……
「……既然是這樣的話,你現在為什麽又要跟我說這個?」
情理兼備的……
「我認為作為父皇的兄弟有必要讓父皇知道這些……」
「而且,兒臣想守信。」
「……守信?」
進退得宜的……
「父皇還記不記得自己曾跟兒臣說過『做錯要承認、挨打要站穩』?」
「……記得。」
請君入甕。
「父皇顯然是錯怪了女王子。」
縱然不想承認自己确實有做錯,但礙于君無戲言,皇上縱有再多不情願,還是承認了:「……的确,那你想我怎樣做?跟那個女王子道歉嗎?」
奸計得逞的笑意染上唇畔,王子軒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才接續,引導一切朝他的方向發展:「父皇可知道有時道歉都未必能夠得到別人的原諒?」
「……」
「再者,依兒臣對父皇的了解,父皇不會用嘴巴來道歉的。」
乍聞話中的調侃,皇上不禁有點生氣地責問:「你想說我不會認錯嗎?」
溫文地笑了笑,王子軒又謙卑恭順地道出一句違心之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父皇多疑了,兒臣壓根兒沒有諷刺父皇的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兒臣之所以會說父皇不會用嘴巴來道歉是因為依兒臣對父皇的了解,父皇會認為單單嘴巴上的道歉是膚淺的,并不是誠意的做法,所以父皇是不會用這種方式來表達歉意。」
乍聞一番奉承的話,皇上沾沾自喜,即使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麽高深的想法,還是為提升自我形象抄手擡颚,擺出一副「朕自出生起就是這樣想」的自信模樣。「那王兒認為我會怎樣做?」
一方受了傷的唇畔輕勾,王子軒噙着狡黠的笑,續以奉承的口吻道:「兒臣認為父皇會約女王子外出約會一天以表歉意。」
☆、(9鮮幣)101 我的真理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理。
「這是當——什麽?!」皇上震怒出聲,即場展示自己聞名于整個藝大的獅哮功功架。「我為什麽要跟那個男人婆外出約會一天?!」
「因為兒臣認為父皇需要為錯怪女王子一事上頭做些事來補償女王子在精神上受到的傷害。」
「她會受到什麽傷害?我都沒跟她說上幾句話——」
「人與人之間不需要言語都能夠溝通,父皇一個不經意的厭惡眼神都會傷到一個人的心。」
「……那我請她吃一頓飯就足以彌補她受過的狗屁精神傷害啦。」
「父皇,兒臣認為一頓飯不足以展示父皇的紳士風度。」
「屁啦,還紳士風度——我又不是你跟交際草——見鬼的紳士風度——」
「父皇當然和兒臣或是交際草不同,因為父皇除了有紳士風度外,還有大将風範,絕對不會為了一個約會而斥斥計較的——父皇,兒臣有否誤解父皇的意思?」
「……王兒,你都這樣說了,我還可以說什麽?」
「不論父皇打算指導兒臣什麽,兒臣都會洗耳恭聽的。」王子軒态度謙卑地道,他把話說得煞有其事的,可眼眸裏的情緒壓根兒不是這麽一回事。
「是這樣嗎?王兒。」皇上語帶質疑,看友人的眸光除了平日的關懷外,還多添了一分戒備。
這一點微乎其微的變化,王子軒自然有看在眼內,但他未有點破對方的不安,忍着左頰的刺痛,牽動受傷的唇角,掀起一個能夠撫平人心的親民笑容。
「千真萬确啊,父皇。」王子軒溫文答腔,縱然臉上挂了彩,但上頭的人畜無害味道未有減弱分毫,不但沒減弱,還增強了些少。
「真是這樣嗎?但我偏偏有種被狠狠地擺了一道的感覺……」
「這一定是父皇的錯覺。」
「……」
「父皇,兒臣在此提醒父皇,君無戲言,金口一開就要實踐,出爾反爾有違父皇的一貫大将之風——」
「這是當然——」皇上反射性答話,幾乎是一開口又發現自己被擺一道。
「其實父皇不用表現得這麽痛苦,兒臣和佩佩相處了好一段時間,所以兒臣對佩佩的性情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佩佩是一個很有個性,很單純的女生,口裏說的和心裏說的都是一樣,走路大剌剌、說話大聲這些,這個年頭,女生未交往前都是這個模樣,交了男朋友,或是在男朋友面前就不會這個樣子……父皇大可以花點時間和佩佩聊天,父皇只要和佩佩多聊,就會發現其實像佩佩這種女生很适合你。」
皇上一臉不以為然,不滿地問:「王兒,你為什麽要将男人婆推給我?」
「因為兒臣愚昧的認為佩佩适合父皇。」
「适合?」皇上語帶質疑地複述,緊接又問:「哪裏适合?再者,你不是喜歡那個男人婆的嗎?」
不曾料想過友人會看穿自己的想法,王子軒怔忡半晌才問道:「父皇何出此言?」
「難道我有說錯嗎?你處處替她說話,不就是喜歡她的表現?」皇上篤定地道,一針見血的道出他的心事,害他當場打了個突。
「父皇英明,真是什麽都瞞不過父皇的雙眼。」
「那為什麽?」
「為什麽什麽?」王子軒一臉無辜地問,可一雙墨色雙眸未有反映相對應的情緒:「恕兒臣愚鈍,聽不懂父皇話中的意思。」
「愚鈍個屁——別給我裝傻扮慒——給我把話說清說楚,你不是喜歡那個男人婆的嗎?」
「父皇英明,兒臣的确是對佩佩有好感。」
「好感個屁——喜歡就喜歡,別像交際草一樣老是玩弄文字——」
「是的父皇,兒臣确實是喜歡佩佩的。」
「既然喜歡為什麽要像交際草一樣将人硬銷給我?」
心微地一沉,王子軒輕籲了口氣,才接話,但他未有解答友人的困惑:「這一點,父皇不是應該挺清楚才是嗎?」
皇上沒費神,單刀直入:「我應該清楚什麽?」
輕嘆了口氣,王子軒提醒道:「父皇忘了佩佩曾經當衆向你示愛嗎?」
皇上聞言微變,但沒有像先前被送花那天一樣大發雷霆。「怎會忘啊?」
「父皇貴人善忘嘛,會不小心忘了亦很正常的。」
「正常個屁,給我趕快把話說清楚,別給我扯開話題——」
「佩佩喜歡的人是父皇,盡管兒臣喜歡她亦只能無奈放棄啊。」
「放棄個屁——你這樣還配當我的兒子嗎?面對自己想要的女人,只要不放棄肯花心力和時間,一定能夠令對方喜歡你——」皇上果敢地道。
聞言,一陣苦澀襲上喉頭,王子軒扯出自嘲的半弧,酸溜溜地感慨道:「你們真合拍啊……」
「什麽你們真合拍?」
「佩佩亦曾跟我說過這樣的話……」
「是這樣嗎?」皇上呢喃,還閃着猶豫波光的眼睛載了一分欣賞。「其實無關合拍,因為這才是這個世界的真理。」
「是你們眼中的真理才是。」王子軒無奈糾正,笑弧上的苦澀味更濃重。
「我的真理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理。」
「果然是天生一對啊……連說話口吻都差不多。」
皇上沒察覺到王子軒面色有異,還追問自己感興趣的事宜:「真是差不多嗎?」
王子軒沒正面答腔,僅縱有所感地低喃着不知道是說給對方聽,還是說話自己聽的話:「也許,我當初的想法根本是錯的,人與人之間的相處,無論是什麽感情,不管是友情或是愛情求的應該是物以類聚,而不是互補不足。」
「物以類聚……」
「也許,同一類的人才能做到真正的了解和包容吧。」
☆、(8鮮幣)102 越想越後悔,後悔自己當時沒追上去